第八十四章 長點心吧
鍾向南找張弛是為了保險賠償的事情,前幾天張弛騎著一輛破自行車追尾了他的寶馬530,鍾向南認了全責,現在車修好了,保險公司的賠付也已經到賬,張弛的那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被定損了六十塊,鍾向南找張弛的目的就是為了把這六十塊錢給他。
張弛聽鍾向南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實那事兒賴我,是我慌不擇路,撞了您的車,還把您的車給划花了,這六十塊我不要了,就當賠您的豬頭肉錢。」
鍾向南聽他提起豬頭肉,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指著張弛道:「你不說我都忘了。」
他把那六十塊遞了過去:「拿去吧,是我全責,理應賠償你的車錢,不過這錢少了點,可能不夠買輛車,你要是有急用我有一輛捷安特,就停在學校車棚里,反正我也不騎,你先拿去用。」他把錢和鑰匙一起遞給張弛。
張弛見他堅持,就接過了這筆錢,不過車鑰匙沒拿,無功不受祿,雖然知道向南老師是好意,可總覺得他的做派帶著濃濃的扶貧風,咱也不要人可憐。
「沒事我就走了啊,謝謝鍾老師。」
「別急啊,我有事問你。」
張弛見他對自己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和藹,心中頓時生出警惕,鍾向南今天表現得不正常啊,難道這廝想什麼陰招對付自己?
要說所有老師裡面,張弛最沒好感的就是他,因為在他的記憶中,高中的三年,鍾向南沒少罰他,落後就是不受人待見。
辦公室裡面只有他們師生二人,鍾向南還是去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他給張弛拿了瓶和其正涼茶。
張弛受寵若驚,擰開蓋先灌了幾口,心中盤算著,糖衣炮彈,我先把糖衣給扒了,有炮彈我就給你擋回去,看了看涼茶的牌子,和其正!不太常見,鍾向南該不是通過這種方式提醒自己要走正路吧。
鍾向南道:「我聽說林黛雨的爸爸是天宇集團的總裁林朝龍,這件事真的還是假的?」
張弛心說果然別有居心,其實這事情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他點了點頭道:「有這回事。」
「你最近是不是給學校反映了什麼情況?」鍾向南開始旁敲側擊,對付學生他還是有一套的。
張弛有些迷糊:「什麼?您說明白點?」
「我是說,你有沒有去學校反映關於我一些問題?」
張弛望著鍾向南,忽然明白了,肯定是有人把鍾向南給告了,鍾向南把自己叫到辦公室,目的就是要核實,也就是說他懷疑是自己,張弛嘆了口氣道:「聽您的意思,您是懷疑我去校領導那裡告了您的黑狀?」
鍾向南笑得有些勉強:「我就是了解一下,可沒懷疑你。」這句話有些違心了,他首先懷疑得就是張弛。
因為最近有匿名信舉報他作風有問題,教學中對女學生太過熱情,對男生明顯冷漠。他想來想去,最可能的嫌疑人就是張弛,這小子經常跟自己對著干。
「不是我,我沒那閑工夫,其實您得罪的人多了。」
鍾向南有點生氣,怎麼叫我得罪的人多了?我是優秀青年教師,我雖然愛出點風頭,可在教學上我是認真的。
我對你張弛也不錯吧,每天兩個雞腿供著你,你追尾了我的寶馬車,還搶了我愛吃的豬頭肉,我說什麼了?我還不是一樣認了全責,我根本就是以德報怨,我春風化雨我!怒火值2500。
張弛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您想想啊,自己長得英俊瀟洒、高大威猛、玉樹臨風,全校女生看你的眼神都跟發花痴似的,但凡是個男生誰看得下去?誰不嫉妒啊?」
鍾向南聽他這麼說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感覺到有點沾沾自喜,我就說這小子不傻吧,不但不傻反而很有眼光呢。
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鍾向南也被這小子給套路了,他乾咳了一聲道:「別瞎說,什麼叫發花痴?身為老師,我行得正坐得直,可沒有你們這些小子那麼多的花花腸子。」
張弛道:「我相信,可別人信嗎?如果別的同學把你當成假想敵了呢?」
鍾向南心中暗嘆,這小子說的沒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可能是我太優秀了吧,所以才惹人嫉妒招人恨。不過這次的事情也給他提了個醒,以後做事一定要謹慎,不能讓人誤會。
其實鍾向南對林黛雨是很有好感的,也就僅限於好感罷了,他雖然是老師也是個年輕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能免俗。
他認為自己對品學兼優的林黛雨是欣賞,一直以來他也沒做過什麼違反原則的事情,現在從張弛的口中確認,林黛雨的父親是天宇集團的總裁林朝龍,鍾向南連一丁點的非分之想都沒了,別說他是老師,就算他不是林黛雨的老師,也高攀不起。
張弛道:「鍾老師,他們都告您什麼?」
鍾向南正色道:「清者自清,捕風捉影的事情,我才不會在意呢,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別整天關注這些無聊的事情。」
張弛心說是你來找我打聽情況的,還說我無聊,無聊能比得上你?
張弛背著書包從鍾向南辦公室里出來,經過林黛雨所在班級的時候,忍不住向裡面瞄了一眼,自從跟林黛雨說過香爐的事情,直到現在也沒有消息,林黛雨是不是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張弛很想再去找林黛雨提醒提醒她,又怕被她鄙視,嫌棄自己啰嗦。
林黛雨在高三六班,他們班的空調好著呢,數學孫老師正在給他們詳解難題,所有同學都聽得很認真,這道題對林黛雨而言並無難度,她無意中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到張弛的圓臉貼在窗戶上往裡面張望,充滿渴望的小眼睛正望著自己。
林黛雨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低下頭去看自己的書。
張弛碰了個軟釘子,準備離開的時候,已經被孫老師發現,她將手中的粉筆向窗戶上砸去,粉筆撞擊在窗戶上的動靜把張弛給嚇了一跳。
這貨下意識地向後一仰,想不到正撞在捧著一摞講義的班主任吳老師身上,吳老師手中的講義散落了一地。
張弛一邊道歉,一邊幫他撿起散落在地上的講義。
吳老師還以為他早就走了,這時候下課鈴剛巧響了,孫老師從高三六班第一個沖了出來,掄起手中的備課本照著張弛的後腦勺給了一下子。
她是六班的班主任,也是張弛的代課老師,張弛誇張地慘叫了一聲:「校園暴力,老師虐待學生……」話沒說完耳朵就被薅住了。
孫老師的手勁不小:「好你個張弛,你不在班級自習,跑我們這邊來搗什麼亂?又曠課!」
吳老師問明白怎麼回事,心中暗嘆,這小子真是不省心啊,他跑人家班級外面搗什麼蛋?雖然心裡不爽,可嘴上還得護著他,畢竟是自己班級的孩子。
吳老師道:「我們班空調壞了,所以我讓他們回去自由複習,他沒曠課。」
孫老師這才鬆開她的手,張弛揉了揉被擰紅的耳朵,苦著臉道:「孫老師,您也太暴力了,我就是路過,聽到您講得那麼精彩,所以忍不住趴在窗戶上看看,如果連學習都有罪,我就是罪有應得。」
兩位老師聽到這裡一起笑了起來,這廝何時變得那麼伶牙俐齒,高中三年,幾乎就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悶貨,最近不知怎麼了?經常語出驚人。
孫老師道:「你也長點心吧,離高考沒幾天了,在這麼混下去,恐怕就沒學上了,一班的升學率就被你給拉低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吳老師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了,他和孫老師是同事,也存在競爭關係,打狗也得看主人,當著他的面教育他班的學生,這讓他的面子很難看。
孫老師話剛說出口就從吳老師突然變得僵硬的表情意識到了什麼,她也是一時嘴快,沒惡意的,趕緊岔開話題道:「南強技校不是來招生了嗎,你報名了嗎?」
張弛差點沒當眾懟回去,你才上南強,你們全家都上南強。
吳老師道:「他沒報,還是想參加高考。」
孫老師道:「我們班倒是有兩個報名的,其實照我說,專業技術學校也不差,當今社會最缺得就是技術工種,不是每個人都得當白領,現在好的技術工人工資也很高。」
「孫老師,南強這麼好,您兒子明年肯定考南強了。」孫老師兒子在本校讀高二,成績在高二年級排名第一,也是孫老師最大的驕傲。
聽到張弛這麼說,孫老師馬上就有些不爽了,我兒子什麼成績?你跟我兒子能比嗎?這種話想想就行了,不能說,不然別人得笑她沒度量。
吳老師道:「人家孫老師的公子是高二全年級第一,明年肯定是考燕京水木。」他的話里明顯透著一股酸味兒。
孫老師滿臉欣慰的笑,嘴上謙虛著:「成績雖然不錯,可也未必考得上。」
張弛跟著點了點頭道:「我看也是,平時成績再好都沒用,最後還得看高考發揮。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我們前兩屆,那個全年級第一不是哭著喊著要考水木,可正式考試的時候連一本線都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