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57 大仇已報(9)
面對北冥帝那如獵鷹一般地灼人視線,沙華輕輕勾了勾紅唇,自如地點了點頭道:「我認。」
兩個字,說的那是骨氣十足,絲毫不輸給男兒。
一副大仇已報,了無恩怨,任憑處置之意。
一向冷如冰山的北冥帝見此,也是瞳孔微顫……一瞬間只覺得,這樣的女子,倒也是可惜了。不過……當著群臣的面,她必須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若是連在大殿上攜帶兇器如此嚴重一事都能輕易繞過,那北冥皇室的威嚴,才是真正的蕩然無存!
皇后聽了北冥帝的話,先是震驚,然後想要開口勸阻,卻終究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
漂亮的鳳眸下儘是陰沉……
此女,確實活不得,倒不是大殿之上的這些理由,因為此女知曉後宮之中那些骯髒之事……
自己也算成全了她的心愿,她也應該死而無憾了。
可心中莫名煩悶的七皇子,終究還是按捺不住。
應為他清楚地知道,北冥皇宮尚且都如此嚴密,更別說北冥國的監獄和刑罰了。
她又是犯的這樣的大罪,只要進去了,哪兒還有可能出來呢?!
「父皇……」可只乾巴巴地喊了一句,七皇子就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了,有心無力。
這一環扣一環,簡直就像是設計好了似的!就在剛剛,北冥帝以同樣的理由拒絕了三皇兄的求情,自己又能替她說些什麼話呢?
難道說看在她只是一名女子,一時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才做出如此衝動之舉,應當從輕處置么?
可她的這點隱情跟宰相的功勞比起來是那麼微不足道,宰相都遭難了,她更沒有理由逃過如此嚴重的罪責。
此事,終於算是有個徹底的了解。
姬沙華離開大殿的時候,甚至嘴角還帶著無畏的笑意,群臣心中早已沒有了同情之意,甚至回想起大殿上的一幕幕,對此女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心驚。
這樣一個處心積慮害得自己生父入獄的女子,豈是單單能用可怕二字來形容的?
她的內心,也沒有女子該有的半分柔和,所以,也是她到了這個地步還能笑得出來的原因吧!
***三個時辰后,北冥皇宮,穆囡公主府***
原本在穆囡小公主的宮殿之中,擺放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現在卻被撤下了大部分,掌事宮女估摸著清點一番,這些被撤下去的珍寶大多是安樂侯爺還有皇後娘娘賞賜的,幾乎佔了八成。
於是,這原本古靈精怪的宮殿,霎時間顯得空曠而蕭條。
穆囡的貼身宮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的主子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朝氣與活力,整個人冷冰冰的,話也不說,就把自己鎖在內殿里,完全沒有踏出來一步。
「端出去,我不想吃。」
這不?送進去的飯菜大多原封不動,現在更是還沒踏進去呢,穆囡公主就下了逐客令。
可沒有回頭的穆囡,沒有注意到宮女帶來了另外一個人,他進來,看見屋內的情景,頓時擰起了眉頭說道:「怎麼?當真一點兒東西都不想吃么?」
穆囡聽見這聲音,渾身一僵,死硬著脖子沒有回頭,微微張開了口,卻什麼都沒有說,又緊抿在了一起。
「此處交給本侯,你且先退下吧。」安樂侯屈尊紆貴接過宮女手中的食盤,命令道。
「是。」宮女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連忙告退,心道可真是太好了,囡兒公主最聽安樂侯爺的話了,如果是他來了的話,定能好好開導開導她。
待宮女徹底離開關上房門后,安樂侯望著穆囡毫無反應的背影嘆息一聲:「囡兒,你這又是何苦呢?何必拿前人的罪孽來折磨自己。」
也真是她太過單純,把人與人之間想的如此美好,生在皇族之中,自然應該對某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可安好地享受榮華富貴,萬千寵愛。
穆囡聽了他的話,緊緊捏著手中的毯子,隱忍之意不言而喻。
她多麼想逃開,可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這個偌大的北冥皇宮,只是一座修飾華美的監牢,無論哪一出地方,都是在父皇的眼皮子地下,皇叔母妃的眼皮子底下。
別說逃離了,骨子裡雕刻出的禮儀法規,連讓她此時對不請自來的安樂侯說出去,都做不到。
安樂侯又是一聲嘆息,卻並未上前:「你知不知道若不是皇叔替你攔著,你現在這不吃不喝的狀態早就傳到你父皇耳朵里去了,倒時候可就是他親自來了。」
穆囡聽了這句話,瞳孔驟縮:「……」
因為……北冥帝,安樂侯,皇后,這三人之中,最讓她無法面對的,就是北冥帝。
那個始終在她心中如山一般威嚴的,曾經的父皇。
見自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似乎還是無動於衷,安樂侯眉目之中終於有了隱約的怒氣,他沉著聲音,幾乎如同命令一般說道:「轉過來,穆囡!」
他從未用過這樣嚴厲的語氣與她講話。
原本想瞞她一輩子,她無需知道這些,可現在既然她知道了,就要學會去承擔,這也是她身為北冥國的公主所應該做到的事!
穆囡被這一句話嚇得打了一個哆嗦,腦子裡萬千想法瞬間煙消雲散,只剩下空茫茫的一片,像是一具喪失了靈魂的木偶。
卻依然沒有轉身。
不知道,是否聽到了安樂侯所說的話。
安樂侯痛心又憤怒,卻還是沒有上前,因為在他的心中,多多少少也是對這個孩子有所愧疚的,他又何嘗願意這麼與她講話呢,這可是他從小疼愛著長大的孩子啊:「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那個告訴你那些事的那個毒姬,現在的下場么?」
似乎好半晌,穆囡的眼睛里才重新有了聚焦,心臟彷彿被人攥緊了那般,如同自言自語一般喃喃問道:「……下場?什麼下場?」
毒公子……他替母妃解決了困擾多年的謎題,又那麼有能耐,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