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嚴師兄的剽竊
研究所的科學報告廳裏正在進行《白血病的基因治療方法》報告會，座無虛席。背景牆的大字很醒目。報告人是吳有道的博士研究生白嚴，現在正站在台上，麵對麥克風，麵帶微笑，神態透露出強烈的自信。他身材保持的很好，看得出是個很重視生活品位的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不時的向聽眾中的熟人點頭示意。看到大家逐漸安靜下來了，於是就開始了自己的學術報告，聲音洪亮清晰：
“眾所周知，白血病號稱血癌，是一類造血幹細胞惡性克隆性疾病。克隆性白血病細胞因為增殖失控、分化障礙、凋亡受阻等機製在骨髓和其他造血組織中大量增殖累積，並浸潤其他非造血組織和器官，同時抑製正常造血功能。目前白血病主要治療方法有：放射治療﹑靶向治療、幹細胞移植等。通過綜合性治療，患者的病情可以得到改善，最好的程度上，患者可以獲得長期穩定。因此，在很多人的眼裏，白血病已經是可以治愈的，白血病是不治之症的時代過去了。”
白博士略微停頓，然後接著說：
“事實上並不是這樣。我們作為醫生，是最了解事實真相的。現行治療方法都存在缺陷，目前的治療方法並不能徹底治愈白血病。誘導化療在幹細胞移植程序之後，即使達到可以停藥的程度，也還是需要持續觀察，定期隨診。靶向治療，按照療程進行治療之後，仍然無法避免融合基因殘留，終生需要維持治療。而對於慢性粒細胞白血病患者，則更是需要終生服用伊馬替尼。目前已知效果最好的幹細胞移植，除了少數特殊患者可能會從自體移植中受益，絕大多數白血病患者都必須通過異體移植，而移植的供者選擇、移植風險及遠期預後，都具有很大的不確定性，比如移植物抗宿主病等並發症可能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
“現在白血病的研究方向大都集中到選擇性免疫治療和分子靶向治療，例如腫瘤疫苗、細胞治療、細胞信號通路調節劑等。”
“毫無疑問，這些研究將為最終治愈白血病帶來希望。問題在於，這個希望什麽時候能夠實現。”做了一下短暫停頓，白嚴博士環視會場一遍，繼續說道：
“在這裏，我向大家介紹一種新的治療方法：白血病生物細胞分離篩選治療技術，簡稱化砂治療術。這項技術的原理分為下麵幾步：
首先，是將人體當做一個細胞的集合體，通過挺特定的震蕩分離，使得細胞處於遊離狀態，再進一步以正常細胞構建分子篩，將那些造成白血病的克隆性細胞識別出來，並打上標記。
第三步，將各種細胞分類聚集在一起。正常的細胞，形成人體各個組織器官，被打上標記的細胞，則被排斥在各個正常組織器官之外，形成一個獨立的克隆細胞組織。
第四步，我們通過導向技術，使得這個獨立出來的克隆細胞組織鏈接在皮下組織上，臨床表現為肢體肉瘤。
最後，通過常規手術，將這個肉瘤割掉。”白嚴揮手下斬。
背景牆上的化砂技術原理模擬投影伴隨講話而變化，雜亂的混合細胞中，有的逐漸被著藍色，其他細胞無變化。接著，細胞從混亂遊離狀態分離出來，淡紅色的細胞組成髒器形狀，著藍色的細胞則互相吸引聚集成藍色球體。藍色球體在組織間隙向上浮動，最後停留在皮膚組織下麵。模擬很生動形象。
白博士的報告，贏得一片掌聲。接著，就有媒體記者上前詢問。
第二天下午，吳有道正在辦公室思考著化砂治療技術中的問題，就聽見有人敲門。進來一看，是自己課題組的學生夏雪。這個苗條白淨的女孩子，架一副圓眼鏡，紮個馬尾，細化運動，總是青春活力四射，經常被大家當作開心寶貝。夏雪一幅急匆匆的樣子，吳有道看著她，問道：“小雪，你怎麽來了？”
夏雪沒有客套，直接對吳有道說：“吳老師你知道不，在昨天上午學術報告會上，白嚴博士公布了你的白血病研究成果化砂治療術。”
吳有道笑笑，說：“那又怎麽樣！大家都知道，化砂這項技術還不完善，幾個關鍵的問題沒有解決呀。”
夏雪也表現出憤憤不平：“他這是剽竊老師您的研究成果，是不道德的。”
吳有道想了想，疑惑的問：“你不會是嫉妒人家了吧？”
“老師你淨胡說。”夏雪為自己辯解說：“據說昨天報告會結束後，他就當場簽約了三個機構，得到研究經費資助有三個多億呢。”
“嗯，這是一件好事啊。有了這筆經費，這個項目就可以完成了。”吳有道高興的說。
“可那是老師您的研究成果。老師你已經做了三年了，就這麽讓給他了嗎？”
“好了，小雪。”吳有道安慰道。畢竟小夏是為自己拔創。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畢竟，如果化砂技術研究最後成功的話，能夠拯救無數的病人。救人性命，對國家，對社會都是好事啊。”
“可是，”夏雪還是不滿的嘟囊著：“好處都落在他身上，您的心血不就白費了。”
“別可是了。”吳有道顯出輕鬆的表情：“你想想，這樣一來，壓力也落在他身上了啊。我不就可以輕鬆輕鬆了嗎？”
接著，吳有道扯開話題，問了幾句瑣事，現在有沒有找到男朋友啊，外語達到什麽程度了？基礎課都過了嗎？體能測試成績如何等等。
夏雪這個思想單純的女孩子立刻就被帶偏了，不再糾結白嚴師兄的剽竊問題，興高采烈的說起自己的事情。男朋友啊，排隊的有一個排，但是那些人目前連備胎的資格還沒有。課業從來不是問題。最讓夏雪得意的，是本學期的體能測試獲得全院第一名。這讓吳有道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夏雪告辭離開。
快到中午的時候，辦公室裏又來了幾位同事，一方麵紛紛恭賀吳有道教出這樣出色的學生，一下子拿到那麽多研究經費。一方麵不時的穿插詢問下一步研究計劃。語氣中既有妒忌，亦有挑撥師徒關係，兼有刺探消息的意思。
吳有道一邊不痛不癢的應付著，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回避一些了。畢竟在明麵上，這個化砂治療磕頭已經是白嚴博士在主持了。
與此同時，研究所會議室裏正在開會，討論白嚴博士的研究項目。金生水所長正在主持會議，白嚴正在對化砂技術做詳細說明。
“這是一個劃時代的技術。打破了人們的認識常規，應用這項技術，對於疾病的治療不再像以前那樣必須精確的病情診斷，特別是對於那些現在的一些不治之症，包括癌症的治療，都可以化砂技術，采取細胞分離篩選過濾的方法，將身體中不健康的細胞剔除出去，最後得到健康的身體。”
說到這裏的時候，門忽然被推開了，夏雪衝進來，對白嚴博士大聲說：“白師兄，這是吳有道的研究，你沒有權利這樣做。”
不顧滿屋子驚詫的目光，女孩繼續說：“吳老師在這個項目上已經做了三年了，從我上大一就開始了。你才來一年多，把吳有道的研究成果拿過來當成你的東西，這是不道德，是剽竊行為。”
夏雪的話使得會議室一片安靜。
金所長這時說話了：“夏雪同學，現在我們正在開會。你說的這個問題我們會調查的，請你先出去好嗎？”
夏雪環視一遍，高傲的揚著白淨的脖子：“好啊，那我等著結果。”一轉身出去了。
金所長轉過頭：“白博士，你對剛才的事情要說什麽嗎？”
“無可奉告”。白嚴雙手一攤，冒出一句外交辭令，讓人無言可對。
“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所長征求各位委員的意見。
會議室繼續保持一片安靜。幾分鍾後，賈思雨吳有道開口說：“這個項目對我們院裏很重要，必須支持。”
又一個人接下來說：“關於項目是否剽竊的問題，不是夏雪同學一句話就能夠定論的事情。我認為這是白嚴博士與他的導師之間的事情，在當事人吳有道正式提出這個問題之前，我們不宜去幹涉。我建議由白博士自行協調，最後結果告知我們學術委員會就行了。”
金所長轉過頭來問：“白博士，你的意見？”
白嚴博士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後點點頭。
“那麽，我們繼續剛才的問題。白博士，關於化砂這項技術，你還有其他要介紹的嗎？”周院長問道。
“沒有了。”
“那麽按照程序，請白博士先離開。回去等候會議決定吧。”金所長對白嚴客氣的說。
白嚴收拾好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離開會議室。
僅僅過了兩天，在本院大事通告欄和本院微信群就出現頭條消息：白嚴博士主持白血病新技術化砂研究項目獲得批準。項目資金3億元。為期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