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伸手想要抓住的
沈度看著回到自己座位上的餘卿，目光複雜。老實說，重生之後的沈度一直處在一種如夢似幻的恍惚之中。他好害怕，害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虛幻的泡影，等到來日夢醒時分，眼前的人和事全部再次化作烏有。
??以至於沈度總是會對外界的一切抱有警惕的觀望，在某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他也會做夢。夢中的他再次回到了前世，狼狽的從水坑裏爬起來，繼續著那枯燥平淡的生活。
??遠遠的觀望著那來往的人流，看著他們行色匆匆的表情，聽著他們的講話，猜想著他們每個人不同的境遇。
??隻是在那裏，他是一個失敗者，他沒有勇氣正視自己的內心，聽見餘卿遠走國外的消息，也隻能是默默的在心裏歎息，父母老去，家境貧寒。生活會逼瘋了他。
??像是麻木的機器，也許最終會通過相親，最終和一個不是那麽優秀的女人結婚，然後生子，然後繼續過著這種生活。
??夢裏的天空出奇的純潔湛藍，偶爾能夠看見自由的飛鳥在那裏盤旋。夢裏的沈度會思考，他這一生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死去的呢？
??也許就是從初中沒敢表露心跡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凋亡。正像是網上說的，有的人不過是二十歲就死了，但是等到了七十歲才埋。
??沈度的視線像是無盡而幽深的時光回廊，哪怕就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端詳，都能夠感知到遼遠而詭譎的氣氛。
??光線透過窗戶上的玻璃，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打在沈度的臉上。金色的光線讓沈度的眼睛有些花，模糊中，心卻驟然堅定。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漏下來的陽光。
??這一次，他不會再選擇做一個懦弱的小鬼，窩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他想要伸出手，緊緊抓住想要抓住的那個女孩，在時光盡頭，攬星河入懷。
??餘卿貌似是被沈度不正經的話弄得生氣了。之後的課間就再也沒有找過沈度。看起來一切都還是和從前一樣，一點點的改變都沒有發生。
??隻有沈度知道，他接下來即將踏足命運未知的領域，書寫和前世截然不同的未來。
??放學之後的沈度，既沒有跑步離開，也沒有選擇直接坐六路公交車回家。反而是轉身進了學校門口對過，那被樹木覆蓋的小門，那裏是離學校最近的雜貨店，裏麵有沈度想要買的大白兔奶糖。
??這算是沈度對餘卿為數不多的了解了，看著被擺在櫃台裏的糖罐，沈度似乎能夠想象到中學時代的餘卿俏生生的剝開包裝紙嚼著大白兔奶糖的模樣、
??雜貨店的的木門破破爛爛，門口還有掉了漆而略顯斑駁的綠色郵筒，裏麵塞了信件。而遠處還有正在朝著這邊來的其他學生。
??“你好，要買些什麽？”接待沈度的是一個不大的小女孩，紮著個丸子頭，小揪揪頂在頭上，顯得十分的可愛。
??沈度收回打量的目光，對著裏麵的小女孩說：“給我拿10塊大白兔！”似乎被沈度溫和的笑容感染，小女孩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用微胖的小手抱出來櫃子裏的糖罐，將分好的奶糖裝進了小袋子。
??走在校門口的青石道路上，沈度剝開了包裝紙，把一塊大白兔奶糖給塞進了嘴裏。甜膩膩的味道瞬間布滿了口腔，讓人忍不住的回心情愉悅、
??恰好，沈度看見了站在不遠處公交車站牌處的餘卿。哪怕是隻有一身樸素至簡的校服，可是卻依舊難以掩蓋女孩俏麗的容顏。而那漠然的麵龐，仿佛經久不化的冰山一般，又憑空多出幾分攝人心魂的高冷氣質。
??不過，貌似不僅僅有餘卿。還有葉全。
??葉全看著眼前的女孩，不免得有些心浮氣躁。他的成績不算差，而且長相也不賴，加上家裏的父親做些生意，這些年穿著打扮都透著優渥。每當享受別人吹捧的時候，他總會虛榮感爆棚，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他並不在乎班上的小女生對他的芳心暗許，或許偶爾還能收到來自其他班級的女生送來的情書。可是那些和餘卿相比，卻是像浮雲一般縹緲。
??隻有看見餘卿的時候，他的心才仿佛被觸了電一樣，驟然間停頓。那高傲冷漠的女孩，讓他突然間明白，如果以後的她投入到別人的懷抱，該是怎樣的一種褻瀆？
??隻有他！隻有他葉全才能夠帶給她歡樂，才能在漫長的歲月裏帶給他安穩和幸福。
??不得不說，盲目的自信和過度的自戀，以及目中無人的自以為是，也是一種足以驅使人前行的巨大力量。這種詭異而奇特的力量，甚至能夠叫葉全在被餘卿拒絕過一次之後，壓下傷感和煩躁，繼續以一種平和的心態貼上來繼續努力。
??是以現在他再次來到餘卿的身邊，對著那個麵色漠然的女孩露出和煦的微笑：“讓我送你回家吧？”
??餘卿疑惑的轉過頭，看向麵前的葉全。雖然他長得很好，但是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一想到此前的自己拒絕過他一次之後，這個人還不勝其煩的過來騷擾自己，餘卿本來該古井無波的內心陡然變得煩躁了許多。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需要。”沒再說多餘的話，餘卿將自己的視線收回來看向遠處，期待著按時到達的公交車。
??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的葉全，並不氣餒。反而是繼續保持著自己的微笑。“這次就算了吧，那以後，以後總歸是有機會的。”
??餘卿感覺自己的心好累，無奈的點點頭，目送著看著葉全離開的背影。恰好這個時候，沈度也走到了這邊。
??“請你吃糖。”沈度看見站在那裏等車的餘卿，而餘卿也同樣轉過頭看到了迎麵走來的沈度。似乎是驚詫於，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沈度坐公交車。
??隨即餘卿看見了沈度伸手遞過來的一塊大白兔奶糖。“聽說等車和大白兔奶糖更配哦！”沈度嘴角掛著清淺的笑意，看著餘卿接過奶糖。
??大白兔奶糖作為中國曾備受歡迎的糖果，伴隨著一代代人的成長，它是溫暖記憶裏，充滿童趣的清新甜膩，時至今日還有很多受眾。
??這個時候哪裏有鄧紫棋那德芙的廣告呢？以至於餘卿並不理解沈度調笑時候恍惚想起來的梗。隻是感覺麵前的少年明明有著古井無波的眸子，卻總能說出俏皮的話，既不過度的老成，也讓人覺不出絲毫的幼稚，讓人心裏倍感心安。
??“所以，你是打算用大白兔奶糖來當你的拜師禮呀？”蔥白的手指捏著白色的奶糖放進那朱紅色的薄唇，餘卿的話倒是叫沈度想起來此前尷尬的回應。
??無奈的攤攤手，表示：“不知道我能否有幸呢？”
??“那可得每天都要！”餘卿話音未落，那古老破舊的公交車就嘎吱嘎吱的開了過來。
??這是最後的一班公交車了，如果現在不抓緊上車，沈度和餘卿恐怕就得摸著黑回家。
??而此前餘卿的話，哪怕是被嘈雜的人群和車聲蓋住不少，卻依舊進去了沈度的耳朵。聽到餘卿的話後，沈度的眼神一亮。
??等到兩個人上車之後，沈度就看到後排剛好有一個位子空了出來，被人群推搡著擠到了後邊。好不容易來到了空座的位置，一屁股坐上去，累的喘了幾口氣。
??這個時候公交車車門也啪嗒一聲的關閉，隻是伴隨著公交車緩慢的開始行進，沈度並沒有看見人群中出來的餘卿。
??“過來，餘卿，這裏有座位！”餘卿在前邊不遠處的地方站著，胸口環抱著自己的書包。正在猶豫要不要過來的時候，沈度再次開口：“過來啊，有座！”
??餘卿終於是耐不住沈度的催促，低低的嗯了一聲，通過狹長而擁擠的走道挪到了沈度麵前。然後眉頭微微蹙起，對著沈度說：“哪裏還有空位啊！？”
??沈度看著因為穿行在擁擠人群中而麵色潮紅的少女，露出一個壞笑，“你說，這不就有空位了嗎？”
??沈度起身，指著自己讓出去的位子。似乎沒有料到沈度這麽做，頗有一種搶了沈度座位的愧怍感的餘卿不好意思的搖搖頭，“不要，我自己站著也行。”
??不過沈度卻沒有容她拒絕，竟然拉過餘卿的手腕就將她帶到了座位上。
??看著坐在座位上還一臉懵的餘卿，沈度抽回了手。心裏暗自苦惱，自己肢體接觸恐怕得出事啊！這尼瑪才哪跟哪？
??果不其然，等到餘卿反應過來之後，就用一種清冷的目光凝視著沈度。
??沈度感受著空氣中貌似都要迸射出來的冷冽寒意，隻能無奈硬著頭皮，用一種盡量人畜無害的目光和餘卿全程對視。那麵色上淡定和無愧的樣子和之前一模一樣。
??似乎沒想到沈度會是這樣的一種回應。反而是被盯著看了許久的餘卿，第一次被粉紅爬上了後頸，破天荒的轉過頭去，結束了這次的對視。
??沈度就這樣離餘卿很近，站在她跟前，空氣中能夠若有若無的聞到女孩子身上的香氣，讓他心髒跳動的劇烈了幾分。
??“我以前都沒遇到過你坐車誒！”似乎是感覺到了此前空氣中尷尬的氛圍，餘卿主動開口問沈度。
??沈度被問到，就說：“是啊，以前都走路的。現在不想走路了，就坐車了呀”
??餘卿感覺自己心口一口氣沒順上來，話到嘴邊就被梗了回去。可以，你任性，你厲害。你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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