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世上沒有後悔藥
“哭能解決問題?那就放聲大哭,像嚎喪一樣地哭!”徐茂山頓了頓,又說,“一會兒你和徐芬視頻一下,要高高興興的,平時啥樣還啥樣。別讓她擔心,也別讓她害怕。你要是哭哭咧咧的,她的心裏能好受?”
“不用你告訴,我也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歲數不是,但智力差不多!哼——”
護士張鶴走了進來,為兩人例行測量體溫。
李紅花問:怎麽樣?
“都很正常。不用擔心。”張鶴溫柔地回答。
徐茂山:我們家其他人呢?
張鶴:這次的測量結果我們還沒匯總呢。但上幾次量的體溫都很正常。
李紅花:那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啊?
身著防護服的張鶴就是一愣,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該回去的時候,自然就回去了。你問這些沒用的幹啥?”徐茂山搶白了老伴兒一句。
張鶴想了想,笑著說:阿姨,放心吧,如果沒有什麽問題,我想應該是快了。
李紅花不再問了,她知道再深問也不會有準確的答案,隻能默默祈禱別再出啥岔子吧。
張鶴走出去後,徐茂山給李紅花使眼色,並指了指手機。李紅花明白了,立即與女兒徐芬視頻,結果對方就是不接……
…………
王宇強掏出電話,想了想還是沒好意思撥出號碼。他清楚,如果馮元真的是處理徐芬家的事兒,那將是十萬火急的,自己不能打擾。
“他們會去哪兒呢?如果真是徐芬那裏出了問題,結果就是——老徐家的鄰居就是重點隔離對象啊——他們去了那裏?”
王宇強的腦子飛速旋轉著,啟動了汽車就往老徐家的方向而去。
遠遠的,王宇強就發現有兩個小孩子在往徐茂山家的院子裏扔石頭。他又在想:難道,徐芬的核酸檢測是陽性了?村裏人知道後就對老徐家“恨之入骨”“打擊報複”啦?按理說,我應該比其他村民先知道才對啊?是有人在微信群裏發了嗎?
王宇強趕緊停下車打開手機,河興村的微信群裏靜悄悄的,沒有什麽異樣。再打開朋友圈,村裏人除了發一些“來路不明”的鏈接,就是曬一曬餐桌上的大魚大肉,或者抱怨沒有青菜和水果了,沒有與徐家有關的內容……
那兩個孩子看到了王宇強並沒有躲開,還貓著腰撿石頭、磚頭,準備往徐家的院子裏扔。
“你倆幹什麽呢?”
“不用你管!”
王宇強生氣了,說:好,我不管。但我要把你倆幹的破事兒錄下來,然後把視頻發到咱們村的群裏,看看有沒有人能管!
王宇強剛舉起手機,假裝做出錄視頻的樣子,那兩個孩子立馬就跑了,還回頭指著喊:姓王的,你這招兒太損了!
王宇強:那得分對啥人!你們要是再這樣幹,抓住是要送派出所的!
淘氣的孩子跑遠了,王宇強已經判斷出馮元不在這裏了。不然,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兩個孩子胡作非為的。這樣一想,王宇強提著的心稍稍往下放了一放。
“去勸返點?先去哪個呢?”就在王宇強絞盡腦汁的時候,馮元的電話打了進來。
王宇強:馮書記——
馮元:你到河邊兒的點兒來!
“好。馬上!馮——”王宇強還想問什麽,馮元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
徐芬不接李紅花的微信視頻,這是怎麽了?會不會發生了什麽事兒?
徐茂山站起身,臉色凝重,他預感到事情不好。
“再打!”
李紅花緊張得手都不太好使了,好不容易撥了過去。兩人都屏住了呼吸,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但是——徐芬還沒有接!
壞了,她不會是想不開了吧?
“大夫——大夫——護士——護士——”徐茂山拍打著屋門向外大喊。
張鶴聽到後匆匆跑來,開門進屋便問:徐叔,您這是?
徐茂山急得說不出話來,就要往外衝,被張鶴一下子抱住了,說:徐叔——不行啊——有話就在這屋裏說!
“說什麽說啊?我閨女徐芬咋的了?你們把她怎麽整了?”
高秋紅聽到了吵鬧,也跑了過來,並隨手關上了屋門。
李紅花帶著哭腔說:高組長啊,我閨女到底咋的啦?你快告訴我們啊?
高秋紅感覺到有些奇怪,就問:徐芬?她沒怎麽啊?她和你們說啥了?
徐茂山:我們打了一早晨電話,她為什麽不接?是不是你們又把她帶到別的地方去了?
“就因為這啊——那她可能是有事兒沒聽著唄。這樣,我馬上過去看看,你們二老——千萬別衝動!張鶴,你一定要看住啊——”高秋紅說完,又盯著張鶴。
張鶴點點頭,高秋紅才放心地走出去,開關門時都小心地提防徐茂山衝過來。
張鶴開始安慰著徐茂山和李紅花,但兩人根本聽不進去。得不到徐芬的親口回答,他們根本無法放得下心。正在幾人無比焦急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徐芬打過來的電話,徐茂山一把搶過來接聽,急促地問:小芬啊——你在哪兒呢?
徐芬鎮定地說:爸,我在我屋呢唄。
徐茂山:那你剛才怎麽不接手機啊?你媽要和你視頻呢。
“我在洗澡呢,手機擱在床上我沒聽見。”
“你要把媽嚇死啦!”李紅花衝著電話喊。
“你們啊,就是太緊張了,千萬別胡思亂想。我沒事兒,放心吧。先不聊了,我頭發還沒來得及洗呢。”徐芬迅速地掛斷了電話,眼淚順著麵頰流了下來。
徐芬呆呆地坐在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頹廢模樣。高秋紅歎了一口氣,也坐在了她的對麵。原來,徐芬根本沒有洗澡,而是把手機靜音後扔到了一邊,就這樣呆呆地坐著,或者是想著心事,或者是腦子裏什麽都沒想。
高秋紅說道:徐芬,你別這樣,要振作起來。不管最終結果如何,我們都要正確地麵對。更何況,從目前的情形看,你的狀況是很樂觀的。
徐芬擦了擦眼淚,說:如果我被感染了,然後再傳染給我的家人——我——我不就成了罪人了嗎?
“不會的。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自己提前已經做了很好的防護。你和新聞報道的那些個別人不一樣,他們不但隱瞞了行程,還不做個人的防護,更可氣的是到處亂串。真的是一個人毀了一座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