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8)機緣
如今三界六道中,膽敢揚言改變天道者,唯雲中仙爾,其他人……在千百年後,或許有一個呂玄冥,但如今,除了雲中仙,任誰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呂玄冥也不行!
李簫自不知此話之威力,他隻當這話如同是個普通人隨口而言罷了,他歎了口氣,道:“如此,我還掙紮個什麽勁兒?既是十死無生之局,掙紮也無用!”
說到此處,他頓了下,便自望著雲中仙,語重心長的說道:“我隻求今日若你勝了,可否別融合了我這靈魂,讓我輪回轉世,與花兒再續今生之緣!”
雲中仙遲疑了下,隨即嗬嗬一笑,道:“有何不可?便是今日我敗,我也能在神魂泯滅之際,送你靈魂入輪回,從此做一個獨立的自己,但今日,無你便不成局,若局起,你便又是至關重要的一部分,所以,局前局中,任誰也不希望你死,但局後,誰也不會管你生死,這才是人間修行界本性。”
李簫如似認命般點了點頭,道:“任由你便是。”
這句話說完,雲中仙那虛影哈哈大笑著化作白光,融合進了李簫體內,自此,李簫再變作雲中仙!
……
話說張五去了廚房,一路上他總覺心神不寧,雖說他已認定了今日之命由自己而定,但誰又能在一言兩語之間受了如此設定?
他行走之間,總覺自身命理不斷改變,自他修道以來,也習了一定的命理推算之術,他不時間於心中推演自身命理,每推演一次,結果總是與上一次不同,是故他心神不定,總覺自己或才是整個大局的變數,但變數在何處?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推演出絲毫來。
待他行至廚房,正要生火做飯,卻就在此間,他一陣恍惚,心神大動,他連忙堅守本心,極力保持著清醒。
在心神大定間,他隻瞧得眼前環境大變,自己如同入了雲霄,又如行走於普天大地,眼中景象隨時在變。
隨那變化的環境一定,入目處隻一片一望無際的海麵,自那海麵之上,一腰間別劍,手中持著一酒葫蘆的年輕人悠然站著,他如似海中之神,可隨意存在於海麵或海裏。
張五警惕望著此人,心中回蕩起李簫平日裏見著陌生高手的動作,便就對著那海麵上的人行了個抱拳禮,口中喊道:“敢問兄台,將貧道帶入此地有何貴幹?”
修道之人,多少還是有些眼力,他修為雖低,卻也能看出眼前景象不實,但也正因眼前所見不實,他才對那海麵上的人警惕,畢竟,當世能做到這一步的人,屈指可數,反正如今正待在雞鳴山的修行者中,無一人能做到。
那海麵上的人微微抬頭,望了一眼張五,點了點頭,便如自言自語般說道:“道心果然彌堅,小家夥,我這有一份機緣賜你,你可願接受?”
張五眉頭微微一皺,心頭暗道:“果然,我卻就是今日大局之變數!”想至此處,他立即問道:“前輩,如若得了你之機緣,可有機會改變今日大局?”
那人搖了搖頭,道:“此局有你無你卻也都一樣,你不過是無故被牽連進來罷了,如今大局已成,你便是隻身離開了那水深火熱之地,也無人會攔你。而得了今日機緣,你可活。”
張五瞳孔一縮,道:“如此,今日我命由我自己定?”
那人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張五深深呼吸了口氣,他似想起了些許什麽,便是開口問道:“那李兄,是否已不再是李兄?”
海麵上那人看著他,半晌也沒有說一句話。
張五細思了下,方覺自己話中之意不明,他又再問道:“我說的是,雲中仙那一縷轉世之魂是否還存在?”
海麵那人點了點頭,道:“現在還在,但他的命不由他。”
張五輕輕鬆了口氣,問道:“我若得了你之機緣,可能帶出雲中仙那轉世之身?”
海麵那人臉上毫無表情的望著張五,平靜說道:“非是你能管之事,便不要多管,否則,你必死。”
張五不自覺間在這氣勢下後退了兩步,他穩固住心神,便自深深呼了兩口氣,道:“在下有一疑,請前輩解答。”
海麵那人抬起酒葫蘆,喝了口酒,道:“不必問,今日我單獨見你,乃受人所托,接下來,你隻需回答,這機緣你要不要?”
張五沉默了半晌,心中想起剛才在內堂時,李簫對著虛空行了個江湖禮,一時間,他似想通了一切,他道:“請前輩告知晚輩,那機緣為何?”
海麵那人喝了口酒,隨意言道:“入蜀山。”
張五深深吸了口氣,他抬頭望著天,喃喃自語說道:“李兄,你既有如此機會,又何必給我?你入了蜀山,今日誰敢以你為局?”
在路遙觀內堂中,“李簫”輕笑了聲,他亦是喃喃自語說道:“如今世間,唯你真正能做到舍己為人,替你安排今後人生,算了斷你與我這肉體凡胎之因果,也算為這世間留下一顆純善種子。”
海麵上,那海麵上之人,對著虛空行了個蜀山禮,嘴角微微一動,向著虛空傳了句音:“此才算真仙,我呂玄冥不及你。”
這海麵之人正是呂玄冥,可張五卻根本不知,他沉默了半晌後,才緩緩問道:“前輩,李兄如此對我,說什麽我也要救他於水火之中,這入蜀一事……若今日我與李兄能活著走下雞鳴山,罷了,天下沒有如此好事,弟子致謝前輩大義,所以,還是請前輩送我回去吧。”
呂玄冥毫不意外的點了點頭,道:“隨你吧,今日後,你若能活著走下雞鳴山,便來蜀中峨眉後山,如有緣,你我還會再見,去吧!”
說完,他一揮手,頓時間張五身影消失不見。
路遙觀廚房中,張五一下睜開雙眼,待瞧得眼前這熟悉環境後,他才歎了口氣,口中喃喃說道:“曾經,我距離蜀山也如此之近,實在後悔,今日本就有我無我都一樣,我又何必堅持?”
說完,他才歎著氣生火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