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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4)蜀山之行

  遙遠的蜀道,一道烏光穿越無數山林,於峨眉後山直往虛空而去,至半空中,烏光化作李簫,他閉目感應了下方位,便自一轉身,對著虛空一劃,頓時間虛空中忽現一空間裂縫,自這裂縫外往內看去,隻見有一仙氣縈繞,高不見頂的山峰巍峨矗立。


  李簫瞧著這仙氣縈繞的山峰,目中毫無絲毫情感,他伸手揉搓了下臉,道:“蜀山藏得如此隱秘,便就是距離峨眉如此近,峨眉也難知其蹤跡,如此躲藏在次元空間中,又談何能做天下修行聖地?”


  可這注定無人能回答他,他也沒做多留,直接閃身化作烏光,直直衝入裂縫中,朝著那巍峨山峰峰頂飛去。


  李簫一入虛空裂縫中,忽而瞧得有數十人禦劍飛行而來,他所化烏光瞬間幻化成人形,腳踏虛空而立。


  自那數十人禦劍至他身前時,他才緩緩開口,道:“雲中仙來訪,帶路上山。”


  “雲中仙”三字是何等威力,天上地下,凡修行者,又有誰人不知?那數十人踏在佩劍之上,都險些在這三個字下脫離禦劍,掉落在地。


  那領頭一人強行穩固住心性,又自深呼吸了幾下,才對著李簫雙掌交叉,微微躬身行禮。


  此乃是蜀山一地之禮儀,凡入蜀山者,第一堂課必然是修習蜀山之禮,待得這禮儀已入心不忘,方可修行法術。


  這領頭者行了一禮後,道:“後生鶴立塵拜見上仙,不知上仙降臨蜀山有何貴幹?”


  李簫瞥了眼鶴立塵,淡淡說道:“我再說一遍,帶路上山。”


  鶴立塵心頭大震,他吞咽了口唾沫,臉上稍有為難之色,可在雲中仙麵前,他縱使為難,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他沉思了下,便自對著身後一揮手,道:“帶路。”


  那數十人得了命令後,紛紛禦劍轉身,朝著山頂飛去,鶴立塵對著李簫作了個請的動作,李簫也不客氣,背負著雙手慢慢升起,跟在那數十人身後,前往蜀山山門。


  自李簫跟在那數十人身後去了山門,鶴立塵立即手上結印,口中喃喃念叨了幾句,便禦劍飛快追上眾人。


  蜀山卻也夠高,又在眾人故意放慢禦劍速度的情況下,他們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才飛至山頂。


  至山頂處,李簫四下感應了一番,待覺山中法力波動跳躍,蜀山派內陣法波動不斷,他不由眉頭一皺,隨即怒道:“蜀山,果與天庭乃一丘之貉,好一個蜀山,我雲中仙今日寂滅你蜀山,讓你蜀山從此不見天日!”


  說完,他一飛衝天,口中大喝:“雲來!”


  一語說必,言出法隨,瞬間天空烏雲匯聚,層層疊加,使得這本瞧之柔軟無比的虛幻之物看起來也厚重非凡。


  待那雲層匯聚後,他又大喝:“寂滅!”


  寂滅二字才落,蜀山中頓時間亮起無盡光芒,那光芒中,無數蜀山弟子自成劍陣,齊齊朝李簫攻擊而去。


  在那眾弟子身後,數百位蜀山宿老跟隨在後,意在待李簫破了劍陣後,數百宿老便自在李簫還未回神之際一齊出手,將李簫這一縷投影徹底毀滅。


  蜀山劍塚,有一身著白色道袍,須發白如雪的老人細數著插在地麵的劍,待得李簫匯聚烏雲時,他行至劍塚最深處,盤膝而坐。


  此間,他掐指推演,心頭暗道:“我這掌教當得,真不夠稱職,強敵已至家門口我還不知,慚愧。”


  他正是蜀山掌教呂玄冥,人間修行者中最強者,相傳其已有金仙之力,卻還不願飛升仙界,但傳言終是傳言,具體其修為如何,他人不得而知。


  呂玄冥獨坐於劍塚中,他抬頭望著那烏雲壓向蜀山,口中緩緩說道:“雲中仙,蜀山無意參與你之事,也無意與你為敵,還請你退去,否則,劍陣無眼,不小心毀了你這具投影之身,我蜀山可不負責。”


  這句話他說的平淡,可自他開口之時,整個蜀山便就傳蕩著他的聲音。


  虛空中李簫瞳孔一縮,隨即冷笑道:“蜀山不愧為人間修行起源之地,數百位足可飛升仙界之人竟是選擇留戀人間,如此底蘊,配得上是人間之最,可,僅憑這些人還滅不去我這一具投影之身,呂玄冥,若不想你蜀山辛苦多年累積的底蘊就此消散,便立即撤去劍陣,我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劍塚中,呂玄冥哈哈一笑,他一下站起身來,那本蒼老得如同枯木的身影,在這一起身中,瞬間化作一年輕男子,模樣之俊俏,如可比擬人間四大美人。


  他腳下輕點地麵,身影慢慢飄向空中,眨眼間,便消失無蹤。


  李簫手上牽引雲層的動作一頓,他輕笑了聲,對著身前說道:“原來,當年那入天門又反人間的道家呂祖躲在了蜀山,難怪你有匹敵金仙之力。”


  於他身前,虛空微微挪動,不多時,便自現出那年輕又“美麗”至極的呂玄冥。


  他對著身後衝來的劍陣一揮手,頓時間,那劍陣頓住,不再向前。他看向李簫,搖了搖頭,道:“仙界不及人間過得舒服,至少,在人間我無拘無束,所以下界為人好些,至於躲……我呂玄冥何須躲?”


  如此霸氣的口吻,與雲中仙有得一比!

  李簫大笑了聲,隨即伸手扯下兩片雲,一片遞給呂玄冥,一片放於虛空,自己從容坐在雲上。


  他說道:“千萬年來,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正眼相瞧之人,若非如今我大事在身,非得與你論道於蜀山不可。”


  呂玄冥一縱身坐在雲層上,一揮手變換出兩壺酒來,一壺扔給李簫,一壺自個兒喝了起來,他說道:“雲中仙先前還言道我蜀山與天庭乃一丘之貉,如今卻要與我這‘貉’論道,想必自己的臉頰此刻還有些許生疼吧?”


  李簫不以為意的點了點頭,道:“你是你,蜀山……其他人是蜀山其他人,不足以一同道之。”


  呂玄冥自顧自喝了一口酒,道:“罷,我不與你爭辯就是,那,現在閣下還要不要我蜀山入局?”


  李簫看了眼那停滯於虛空中的劍陣,喝了口酒,道:“不用,有你便足矣。”


  呂玄冥歎了口氣,再喝了一口酒,搖頭道:“我清閑日子過慣了,不想牽扯麻煩,罷,今日你至我蜀山來也不容易,便派一人去做做麵子,算是了結今日因果吧。”


  李簫哈哈一笑,道:“道祖果然有趣。”


  呂玄冥對李簫這明顯打趣的話不以為意,他操縱雲層往山門靠近了一些,隨即說道:“莫非你還不知足?”


  李簫搖了搖頭,道:“有一人足矣,不過,我二人之因果,非是你派一人便可了結的,我雲中仙送你一朵雲,今日後,若三界六道徹底洗牌,請你代我尋一人,護她周全!”


  呂玄冥那喝酒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深深看了眼李簫,道:“此雲便是留給她的護身之物,我不知你今日所為是對是錯,可你敢做這某些藏匿在外的人不敢做之事,在下佩服,今日願承下你這一份因果。”


  李簫又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他一口喝盡壺中的酒,隨即揮手散盡天上烏雲,道:“我,去也!”


  誰能想到,這本是劍拔弩張的場麵,最後卻變成了如此和諧的一幕而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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