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至夜幕降臨始,李簫背著花兒下了山!
好在李簫速度夠快,趕在了天徹底黑時進了城,在縣城中通明的燈光下,李簫牽著花兒,帶著狗,優哉遊哉回了家。
回至家門外,李簫忽聽得院中有人交談,細聽下,方聽出是自家老父親和老母親拉著花兒父母在院中納涼扯家常。
花兒趕忙掙脫李簫的手,害羞不已。李簫取笑了一聲:“害羞啥?反正都在一起啦,還怕他們知道不成。”
李簫再次握住了花兒的手,不等花兒反抗,就拉著花兒進了院中。兩家父母一愣,隨即都是相視一笑,顯然,李簫父母已經和花兒父母有過了溝通,且相談下來,兩家都很是滿意。
李簫就這樣握著花兒的手,笑著喊道:“爹娘,伯伯嬸嬸。”
老李聽得伯伯嬸嬸時,狠狠一眼蹬向李簫,故作生氣喝道:“還叫伯伯嬸嬸?你娘怕是要揍你了!”
花兒臉已經通紅,李簫也尷尬的笑著撓頭,好在他肚子咕嚕一響,他立馬轉過話題,道:“沒吃晚飯呢,花兒也餓了。”
兩家老人哈哈大笑,不再揪著李簫和花兒打趣。李簫樂得如此,花兒也如釋重負,二人攜手去了廚房,簡單弄了些飯菜吃了,花兒便落荒而逃般帶著二黃回了隔壁。
這一夜,院中常有笑聲響起,很平凡的四個人,說著很平凡的家常,往往不大的事,卻總能讓四人仰頭大笑。
李簫在屋中聽得笑聲,不由得會心一笑,如此平凡,卻總是溫馨的,或許,這才是生活。
聽著院中的笑聲,李簫忽覺腦海昏沉,眼皮上下打架,一陣睡意襲來。迷糊中,李簫倒在床上睡了去。睡夢中,李簫隻覺全身冰涼,想要醒來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雙眼,他的雙手胡亂拉扯,偶有碰到一柔軟的東西,也不管是什麽,就蓋在了自己身上。
天明時,李簫終是醒來,可腦海總是昏沉,全身乏力,還呼吸阻滯,迷糊中,他揉了下眼睛,頓覺身上有一物,他定眼一看,卻是件白色衣服。原來昨晚李簫胡亂拉扯蓋在身上的,卻就是這件白色衣服。
李簫雖然虛弱,可記憶如常,他隻記得家中並沒有白色衣服,父母親常年務農,卻也不會穿易髒的白色衣服,那這白色衣服又是誰的?
李簫掙紮著起身,他才撐起一點,屋外忽傳來了一陣雷鳴之音,自雷聲之後,嘩啦啦的一陣雨下了起來。
不知為何會虛弱的李簫暗歎一聲,勉強而下了床去,行至門外,隻見父母都坐在客廳,有說有笑,二老瞧得李簫,心頭卻是一震,隻因李簫臉色蒼白無血色,還一副虛弱無力模樣。
塗氏趕忙走來扶著李簫,問道:“這是怎麽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就這般模樣啦?”
李簫此刻連說話都覺費勁,隻是搖頭,他在母親的攙扶下,行至客廳,這才要坐下,誰知他頭腦一沉,險些個往前摔去。塗氏趕忙扶住,這才沒能讓李簫摔倒。
李簫強忍住清醒,慢慢坐下,他扭頭看向外麵,雨勢之大,如傾盆倒水,不由得李簫有些傷感,他時間本就不多,本想著在這幾天做一些想做的事,可天公不作美,自己也不爭氣!
他盯著雨幕,神情呆滯,隻瞧得老李和塗氏一陣焦急。呆滯中的李簫不住歎氣,實乃是心中難受得很,他緩緩收回目光,卻忽見雨幕中有一人打著油紙傘而來。
李簫細看,見那人穿過雨幕,走進了他家院門,又自院門處往客廳而來,期間,油紙傘完全遮擋了那來人模樣。
那人走入客廳,收起了油紙傘,這才顯露出模樣,隻是李簫瞧之,不由心頭一突,也好奇不已,因為來人,是那雞鳴山上的張五小道士。
張五照常背著桃木劍,一身道袍在雨中已濕了一半。他對著李簫父母做了個道士簪禮,才微笑看向李簫。
李簫問道:“張兄,你怎地來了?莫不是……”
李簫話未說完,張五卻是擺了擺手,示意李簫莫要繼續說下去。一旁,老李本想口頭教訓下李簫,客至需有禮,但聽李簫的話,心想二人相熟,也就沒有過多糾結。
張五笑了下,問道:“我可以坐嗎?”
塗氏尷尬一笑,趕忙讓張五坐下。
張五又是做了個道家簪禮,才坐了下來。張五才坐下,便開口說道:“大叔大嬸兒,貧道趕了一夜的路,至此卻也一口飯也沒吃上,可否麻煩大叔大嬸弄點素菜給貧道填個肚子?”
老李聽得張五的話,心知張五這是有意支開他和塗氏,於是和善一笑,說道:“這有啥,道長稍等片刻,他娘,走,咱去弄些早飯去。”
說著,二老已走出了客廳去了。
李簫看著父母離去後,才問道:“張兄,是不是有法子……”
張五搖頭,歎道:“沒有,師尊這些天尋友問道,找了好些個道家聖地高人求助,這本不是何難事,可他們隻需聽得詳細情況後,都搖頭而去。”
李簫神情一下低落,忽又問道:“那你這趟來,是有其他事嗎?”
張五嚴肅看著李簫,問道:“李兄,我觀你臉色蒼白,印堂猩紅卻更甚以往,昨晚可是遇到怪事了?”
李簫搖頭,自昨日到今天清晨,他可還沒有遇到個什麽怪事,若說是有,怕就是那件白色衣服了。
張五眉頭一皺,道:“昨日師尊替我演算災劫時,說與我災劫相連的你這幾日怕是會被一些陰邪侵擾,這才讓我來替你擋一下,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李簫點頭,歎道:“張兄,若是真破不了,便不要管我了,七日現已過了三日,可莫要把時間都浪費在我身上才好。”
張五忽而大怒,喝道:“李兄,你如此輕生,可對得起生養你的父母?貧道與你相當,同樣災劫在身也不曾放棄過,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李簫無言以對,他看著張五,不覺心頭一酸,刺激得眼淚都流了下來,他說道:“我隻是個普通人,我一不懂武,二不會術,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如何就惹下了這樣的劫難?非我輕生,實乃無力啊!”
張五心頭一軟,感歎不已,他說道:“李兄,若有一線生機……”
“啪!”
張五話未說完,隻聽得客廳外一陣瓷碗墜地打碎的聲音,李簫心頭一震,哪裏還管什麽身體虛不虛弱,便自椅子上躍起,也不顧因用力過度把椅子弄倒在地,他跑到門口,正看到母親呆滯的站在那裏。
李簫一把摟住母親,哽咽道:“娘,你沒事吧?”
塗氏被李簫一下摟住,那一瞬間,她的淚水如外麵的雨一般,不停的流,卻是種無聲的淚!半晌後才哀歎一聲,“我的兒啊!”
李簫聽得心都碎了,便是他認為七日時到自己獨自去了路遙觀,悄然死在災劫之下,也好過讓父母知曉了他因何而離家,因何而死要好得多!
李簫鬆開了塗氏,勉強露出了個笑臉,卻是在蒼白的臉下有些蒼涼!他說道:“娘,沒事的,都會過去,咱還得好好生活不是?”
塗氏自顧而流淚,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麽好。她握著李簫的手,生怕下一刻李簫就會消失一樣。
不知何時,老李已站在了二人的身邊,他暗自歎息,好幾次伸出手來,想要去摟住母子二人,卻又放下了手,他走進客廳中,對著張五恭謹一拜,張五連忙還禮。
老李問道:“道長,剛才老漢聽的災劫一事,卻也就不多問了,但道長最後說了一線生機,不知……”
張五看了眼李簫,李簫燦然一笑,說道:“該怎麽說……該怎麽說你便怎麽說,父母恩重,卻也該讓他們放心才是。”
張五會意,對著老李施了個簪禮,說道:“李大叔,實則隻要李兄到時在我派道觀中,災劫來時,我派高手盡出,或可擋下。”
老李眼神黯淡,按張五所言,或可擋下,也或可擋不下,有人去擋就是所謂的一線生機。
李簫眉頭皺了下,他看了眼張五,不禁感歎了一聲。張五畢竟是道士,道士有戒律,卻也是說不了謊的。
李簫牽著母親的手走進客廳坐下,他露出笑臉,說道:“老李,人張道長都說了,可以擋得下,那到時候我和張兄一起去一趟武當就是,武當高人大把,替我一個普通人擋下個災劫有何難?”
武當那可是道家聖地,在武林中名聲之大,比起峨眉來都尤有勝之,可說,這世間不管是武林中人還是市井小人物,無人不知武當山!
張五眼含深意的看著李簫,沒有說話,老李聽得,卻是長長吐出了口氣,就連塗氏都略微放鬆了下手。
有時,善意的謊言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李簫瞧得父母明顯鬆了口氣,隨即轉移了話題,道:“娘,你把飯菜都弄地上了,是不是……”
李簫說到這裏,忽見客廳一不顯眼的角落中有一物閃過,李簫停下了話語,細細看向那裏,這一看下,李簫頓時深吸了口氣,嚇得他臉色更加蒼白,差點就暈了過去。
張五順著李簫的目光看去,卻見那角落中遺落有一件白色衣服,本是很普通的衣服,何以就嚇得李簫如此?
不等張五發問,李簫連問道:“爹娘,那衣服可是你們丟在那兒的?”
老李和塗氏看去,都是搖頭,塗氏說道:“咱們家什麽時候有人穿過白色的衣服?”
李簫深咽了口唾沫,顫抖著說道:“娘,你去看看我屋裏是不是也有一件同樣的衣服。”
塗氏看李簫神情緊張,心知不妙,連放開了李簫手,快步走了李簫屋中。待塗氏出來時,卻是說道:“你這孩子,你又不穿白色衣服,你屋裏哪來的白衣?”
顯然塗氏沒在李簫屋裏找到件白色衣服,李簫嚇得三魂七魄都在顫抖,他顫顫巍巍的走去撿起了那件衣服,而後一把丟到雨幕中。
老李和塗氏心中疑惑又不安,心想這孩子莫不是瘋了嗎?與一件衣服較個什麽勁兒?唯有張五,神色中滿是凝重。
那白衣被李簫丟到雨幕中,如普通布料丟落在雨中一樣,並沒有什麽異樣。
李簫丟了衣服,呼吸緊促,神色大為驚懼,張五趕忙扶住,李簫借此湊在張五耳邊低聲說了句話,張五聽得神色頓時有異,但為避免老李和塗氏擔憂,他並沒有表現的太明顯。
李簫說過了話,隻覺心中堵塞得緊,呼吸更加緊促,不覺間,他竟然是昏迷了過去!
昏迷中,李簫忽覺自己到了天上,他感覺自己像是天上的仙人,騰雲駕霧,恩澤蒼生……他可以做任何一件仙人可以做的事。
偶有一時,他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飛翔,見前方有一人,細看下,是個女子,那女子長得奇美,李簫看之一眼,心兒都不自覺飛向了三十三重天上去了,但一想到花兒,他趕忙就把心神都收束回來。
想到剛才一幕,李簫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而後轉過方向,正要離去,卻忽聞身後傳來一身哀歎。
李簫頓住,要去看那哀歎聲傳來處,可他才轉頭,卻又聽聞道:“你為何不要你的衣賞?奴家替你縫了三個日夜,刺破了五個手指頭,你怎就狠心將衣裳丟到雨中?”
李簫心頭大震,他趕忙縱身而去,遠離這個地方,可耳中始終傳蕩著那句話:“為什麽?你為什麽不要奴家替你縫的衣裳?”
李簫越飛越遠,越飛身子越重,耳中的聲音越明顯,李簫隻覺頭痛欲裂,某一刻,他自空中跌落,一下落在了凡間。
在李簫的房間中,李簫忽然驚醒,他按著頭,隻覺睡夢中的疼痛本就不是夢幻,本就是真實的痛,他沙啞著嘶吼了聲,張五一下便從門外竄了進來,張五一指點在李簫眉心,一股內力傳入,緩解了李簫的痛楚。
老李和塗氏後至而來,李簫已一切恢複如常,張五收回手指,臉色凝重的退至一旁去。李簫笑看著父母,說道:“做了個惡夢,自己給嚇醒了。”
老李和塗氏鬆了口氣,塗氏走到床邊坐下,伸出手在李簫頭上摸了下,抹去了李簫頭上的汗水,她道:“隻是夢而已,不要多想,放輕鬆,都過去了,啊。”
母親的安慰,永遠是最能讓兒子安心的聲音,不管有多幼稚,聽之隻覺內心溫暖。
李簫微笑回應,說道:“娘,睡了大半天,餓了。”
塗氏輕輕在李簫頭上拍了下,便笑著走了。李簫再看向老李,道:“爹,花兒哪去了?您替我喊一聲,行不?”
老李歎了聲,說道:“行行行,老頭這就去。”
待老李和塗氏走後,李簫才收回了笑臉,李簫垂下了頭,問道:“夢是否可解?”
張五道:“可解,且說來聽聽。”
李簫閉上雙眼,神情疲憊至極,他歎了口氣,緩緩把夢中所見所感都一股腦的說與了張五聽,直聽得張五眉頭皺作了一團。
張五沉默了好一會兒,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才說出了兩句話四個字:“冤孽”。“前世”!
李簫淒然一笑,又沉默了一會兒,沉默中,李簫聞得有一股熟悉的茉莉花香,他抬頭看去,隻瞧得花兒就坐在他的身旁。
花兒眼都不眨一下的看著李簫,滿臉的心疼,她故作生氣的說道:“這麽大個人,連自己也照顧不好,以後怎麽照顧我呀?”
李簫溫柔一笑,伸手握住了花兒的手,他說道:“我錯啦,以後一定保證不生病,行了吧?”
花兒哼道:“信你個鬼。”
花兒說完,人已經倚靠在李簫肩上,似抽搐了下。
張五感歎了聲,就要走出房間,李簫看著張五的背影,忽而說了句隻有他和張五能聽懂的話:“張兄,衣服麻煩你收一下,還有你給我的那張‘紙’,上麵的內容被‘水’侵沒了,家裏沒有墨水,一會兒我們去一趟集市買一點。”
張五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眼李簫,然後點了下頭,便走出了房間。
不多時,塗氏端著碗麵條進來,花兒才不得不放開李簫,讓他吃麵。塗氏把麵條端給李簫後,拉著花兒,說道:“花兒,來,我有話和你說。”
李簫心中一突,連忙道:“娘,花兒就要嫁過來了,你可不能給她說些不切實際的話哦,三從四德倒是可以適當的提一下的。”
花兒白了李簫一眼,沒好氣的說道:“誰說要嫁給你了?哼。”
李簫開心一笑,大口吃起了麵條,可塗氏卻欲言又止,終是拉著花兒出了房間。此刻,房間中就隻李簫一人,他吃著麵條,忽而一口噴回了碗中,碗中頓時就一片猩紅,血腥味兒夾雜著麵條中的蔥味兒,好不難聞。
噴出了一口鮮血,李簫無奈感歎,他端著碗下床,行至窗戶位置,打開了窗戶往鵲兒家後院看去,隻見二黃在後院中睡覺,李簫喚了聲,並把碗對著二黃晃了晃……
李簫端著空碗走出了房間,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他行至客廳,客廳中一人也沒有,老李和塗氏也不知去了何處,他將碗放在桌上,轉身便跑出了院子,一直往集市方向而去。
一路狂奔,一刻鍾後,李簫到集市口,那裏有棵老槐樹,粗有三人合抱,高有三四十米。此時樹下有一人,穿著道袍,背著木劍,手中還提著個包裹,正是張五。
李簫微笑走到槐樹下,道:“張兄,謝謝了。”
張五搖著頭,說道:“李兄,我且與你說說你的情況,你好生聽著。”
李簫見張五如此嚴肅,頓時也嚴肅起來,他說道:“張兄且說。”
張五道:“你之所以如此虛弱,乃因‘虛不受補、陰資後擾’而成,所謂‘虛不受補’,正如凡人身子虛時不宜吃太過營養之物一樣,你本身乃凡人之軀,卻被邪物注入了一股天上靈氣,致使機體承受不住而受損。”
“‘陰資後擾’則是在被注入了靈氣後,那邪物瞧之受補過度,未取平衡,而又以陰氣消滯,但這二者本不相克,故難消滯,陰氣滯留,是你魂如野草,漂浮不定,二者相互影響,才使得你如此虛弱。”
李簫聽得雲裏霧裏,忽而心頭一陣怨氣升起,他恨恨道:“我與這邪物到底有何天大的冤仇,當得起他如此折磨?”
張五瞧李簫情緒不對,立即說道:“邪物或許並非是想折磨你,李兄,你的夢提到過這件衣裳,這件衣裳,卻是用九天神蠶絲所織,凡人穿之,受神蠶絲靈力滋補,才有虛不受補之象,她既是送了你這麽一件價值滔天的寶物,必是為你好的,隻是方式不對而已。”
李簫此刻正處於憤怒與激動的情緒中,他哪裏聽得進張五的話?他看著張五手中那個包裹,頓時火氣再生,一把搶過就要丟遠,好在張五眼疾手快,接住了包裹。
張五喝道:“李兄,清醒一點!”
張五喝出,他手中包裹露出一角,瞧著包裹中的衣裳,他忽而想起了什麽,頓時狂喜,他抓著李簫,激動說道:“李兄,或許,或許事情還有轉機,你,你或許有救了!”
李簫看著張五,道:“張兄,你本就不會說謊,可別為我一時衝動而破了戒。”
李簫此刻雖憤怒,思維已成定勢,但對於既定之事,他卻也無法再改變的,至於轉機,連老道士都想不出法子來,張五如何又想得到?
可張五卻是越想越開心,他說道:“李兄,還記得當初牛頭山那位是如何聯係上我的嗎?”
李簫不解,說道:“我不懂其中奧秘,卻也知道那是道家法子,難道你能通過這法子聯係上了那……”
不等李簫說完,張五激動不已的說道:“沒錯了,李兄,咱這就去雞鳴山,請師尊他老人家以這件衣裳為媒,喚來那邪物,最好在頭七前滅了那邪物,也就提前破了災劫,這,這是那邪物自個兒留下的破綻,卻是我們的機會啊!”
李簫聽得,終於意動,心中陰霾立消大半,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他不免又有些擔憂,他道:“張兄,如今我體弱如此,怕是還沒到雞鳴山,便就死在了路上,不妨你自去雞鳴山,也好過帶上我這拖油瓶子要好得多。”
張五卻是大笑,說道:“李兄在牛頭山時,狀態也不比現在好多少不是?”
回想當初在牛頭山時,張五隻一個眨眼時間,就將李簫帶到了雞鳴山,這可讓李簫大喜,他連說道:“張兄,且先送我回家……不,還是先去雞鳴山要緊。”
李簫本欲和父母雙親以及花兒道別,可內心急切無比,卻也有一絲若是此法不妥的打算,既已離了家,便等塵埃落定吧。
張五興奮點頭,開始雙手掐訣,不多時,張五對著雞鳴山方向喊道:“師尊接我回山!”
此言一出,張五立即抓住李簫,隻眨眼間,二人就已消失在了老槐樹之下。之二人消失後,老槐樹之上忽閃過一陣幽光,幽光一瞬即逝,詭異得很。
雞鳴山上,路遙觀中。
李簫和張五同時現身在老道士的麵前,老道士瞧得李簫麵容,不覺大驚,他歎道:“果真是禍不單行啊!”
一句禍不單行,總像是在透露著某種信息一樣。但張五和李簫此刻正是在興頭上,卻也沒有多問。
張五將手中包裹打開,說道:“師尊,事或可有轉機。”
老道疑惑,他看著那包裹中的衣裳,不覺瞳孔一縮,問道:“此物何處而來?”
張五瞧了眼李簫,李簫呼出口氣,沒有說話,張五便就將遇到李簫後的事情全盤說與了老道士聽,包括了李簫的夢,也一並說了出來。
老道士聽畢,沉思片刻後說道:“此物不凡,卻也不足以抵擋那陰物,須知那陰物吸了百鬼怨氣鬼氣,厲害得緊。”
老道士卻隻字不提李簫夢境,如此卻又是為何?
張五心知師尊已誤會了他的意思,便就把在老槐樹下所想與老道士說了去,李簫與張五二人臉上興奮不已,卻覺眼前就是陽關大道,隻需走過了,就是廣闊的天地。
老道士瞧著兩個少年,卻是一點也興奮不起來,半晌沒有說話,李簫隻覺老道士看向了他,他恭謹一笑,說道:“道長可還有何不解處?若關乎李簫者,李簫知無不言。”
老道士乃解惑者,解惑者有惑需解,問了個普通人,如此,反倒是把二者身份都調轉了過來。
老道士歎了口氣,道:“我道家者,凡事講究隨其自然,也罷,你二人既有了此想法,貧道便就順此走一遭,徒兒,子時開壇。”
張五興奮不已,他連起身要走,忽而老道士喊道:“五兒,修身,修心,清靜無為。”
張五尷尬一笑,恭敬對老道士一拜,而後與李簫對視一眼,便緩緩走出了屋舍。
……
至子時,夜黑風高,夜鴉獨鳴。
路遙觀中天井上,靠那三清像觀前最近處,有一三足香爐,香爐之前,有一四方法壇,法壇之上,有一柄桃木劍,一柄天圓地方銅錢劍,一羅盤,一雷擊棗木令,黃紙無數,朱砂一盒,公雞一頭,香燭紙錢等一應俱全。
法壇之前,有一蒲團,蒲團上坐著一人,卻是李簫。法壇左右,老道士在左,張五小道士在右,張五手中平整端著那件白色衣裳。
老道士掐指算了下時間,後一步至那法壇中間,手指掐動,捏起了手決,口中喃喃念著咒語,忽而雷聲大作,風聲瑟瑟,忽而又平靜無聲,似時間也不動,忽而又是火光如柱,忽而又夜雨紛紛……
待那老道士捏完了手決,張五把衣服展開,披在盤膝坐在蒲團上的李簫身上。老道士抓起一把糯米,噗呲灑在燭火之上,火光忽而竄起,一瞬而逝。
火光散去,老道士一拍桌麵,桃木劍自動飛起,圍著法壇饒了三圈,老道士大喝:“敕!”
敕字一落,桃木劍反倒劍尖指天,射出了一道光去,老道士一把抓起了桌上公雞,以指作刀,輕劃公雞雞冠,隻見那雞冠上冒出血來,老道士連把朱砂盒子接住了雞冠血,一陣搖晃,朱砂卻在點滴雞血中溶解成液。
老道士手指點朱砂液,嘩嘩在黃紙之上畫起了符咒,老道士連畫兩張符咒,再次捏起手訣,隻見其中一張符紙悠悠飄起,貼在了李簫背上,另一張符紙無火自燃,被燒成了灰燼。
老道士喊道:“五兒畫符!”
張五不敢耽擱,忙至法壇上,拿起毛筆點上朱砂就一陣畫。
老道士一蹬地麵,受反彈之力躍上空中,大喊:“符引,速現身!”
一語畢,天空中先前桃木劍所指之處起陣陣漩渦,漩渦射下一道烏光,與李簫融合為一。
隨那烏光刺入了李簫頭頂始,忽有一陣陰風吹過,隻瞧那李簫身前,不知何時竟漂浮著一絕色女子。
女子頭無飾物,麵容蒼白,身著縞素,腳跟不著地,陰森已極。
李簫抬起了頭,看著那絕色女子,眼神卻溫柔無比,愛慕疼惜之意頓顯。隻見李簫站起身來,把簡單披在身上的白色衣裳工整穿好,而後緩緩走向那女子,伸出了一隻手,就要去握那女子。
女子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抹僵硬的笑容,似許久都未曾顯露過一般,他慢慢抬起手來,正要去迎合著李簫,豈知李簫白衣後的符咒光芒大作,全然把李簫包裹住,那女子的手才觸碰到那光芒,竟然劈裏啪啦炸個不停。
女子疼痛難忍,卻還是不願收回手掌,任由手掌在光芒中爆炸,她也要去握住李簫的手。
李簫心疼不已,反手將背上符紙一扯,恨恨扔在地上,那光芒消失,兩手相握!
李簫柔情說道:“阿舒,咱倆可算是見著麵了,今後,我便攜你手,看盡天下日出,賞盡天下日落。”
這是李簫送花兒的禮物,今是李簫對名為阿舒的女子的承諾,這世間,男子莫不是都如此見異思遷?
老道士於空中怒目而看著地麵二人,他捏起手訣,頓時法壇上銅錢劍一飛而起,直刺那女子。
誰知李簫白衣袖袍一揮,銅錢劍隨風而散,掉落了一地。李簫說道:“老道,你施法使我二人相逢,‘雲中仙’這廂先謝過,為表謝意,我便不再追究你無禮之罪,莫要有下一次!”
李簫何以變成了“雲中仙”?他何以神通如此?怪哉!
老道士冷哼,道:“難怪‘你’今生災劫如此,卻是你這前世暗中作祟,此等有違天理循環、壞了天條之事由,自老道手中起,也該自老道手中終結!”
“李簫”感歎搖頭,他輕輕拍了下阿舒的手,而後說道:“老道,道家隨其自然,無為而有為,你這可違了教條!”
老道士說道:“自然不順時,當扭正,天理不循環時,當扭正,邪祟要逆天而行時,當扭正,扭不正,當滅之!”
“李簫”冷笑,他看天,一股煞氣彌漫,臉色頓變猙獰,他朝天怒吼,道:“天不許仙人有情有愛,可是有理?好,就算有理,我自廢仙根為凡,又有何錯?為何還要我們永不相見?”
天空閃過一陣雷霆,烏雲遮住了月光。
老道士驚懼看天,他手掐訣印,大喝:“五行符陣,起!”
隻見道觀天井圍繞五長符紙,以五行之勢而成陣。
老道士手訣一變,喝道:“金木水火土,金、火為攻,水、木為薪,土為禦,敕!”
頓時間,整個道觀彌漫了金屬之氣、火灼之氣,五行相生,鎮壓向“李簫”和阿舒。
“李簫”冷笑一聲,其閉目,再睜眼時,眼中彌補猩紅血光,他手指扭動,隻瞧道觀中虛空扭曲,五行之氣隨虛空扭曲而消散在虛空中,五行之氣消散,四周圍繞之符紙劈啪作響,竟爆炸成灰。
五行大陣被破,老道自虛空氣虛而墜落在地,頓時噴出一口鮮血。張五停止了畫符,連去扶起老道士。
“李簫”呼出一口氣,道:“老道,這下可服了?”
老道士怒目瞪來,恨恨說道:“要殺便殺,廢話忒也多了去!”
張五聽得師尊如此言語,心中一突,他毫不猶豫側身擋在老道士麵前,喊道:“李兄,你清醒些,師尊可是在幫你的。”
“李簫”此刻哪裏還是李簫?他嘴角一扯,說道:“走到這一步,你卻也有不小的功勞,罷了,我非是殺人惡魔,這就去也。”
說著,李簫牽著阿舒的手,便要離去,怎知阿舒卻也紋絲不動,李簫疑惑,看向阿舒,隻見阿舒滿臉洋溢幸福的笑,笑著卻又有兩行血淚流下。
阿舒道:“雲哥,你已送了我個完美的夕陽,我還要那天下的日出日落幹嘛?咱不走了,行嗎?”
李簫先是不解,後閉目細細感應了阿舒那漂浮不定的身子,忽而他大為震怒,喝道:“你卻把三魂六魄都送了輪回,這是為何?”
阿舒溫柔一笑,伸手撫平了李簫眉梢皺紋,說道:“前世不能相愛,今生也該要相伴在一起的,前世是你我,今生是你我,也是‘李簫’和花兒,這平凡不受約束的愛情,不正是你我都渴望的嗎?”
李簫怒而仰天長嘯,怒喝:“我不要,我偏要與天為敵,我偏要你日日伴我左右。”
阿舒聽得滿心的歡喜,隻是越歡喜,就越傷心,她說道:“可你就是李簫,李簫就是你啊,我也是花兒。”
李簫終於是平靜了下來,他自責而溫情的看著阿舒,道:“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但,我這次就要自私到底。”
話必,李簫揮袖間,帶著阿舒就消失在了道觀中。
老道士神色大為難看,正要起身去攔,可他再次噴出一口鮮血,氣息一下虛弱到極點。張五瞧之,卻也不知怎麽回事,他驚慌喊道:“師尊,莫要再運氣啦。”
老道士忽而看向張五,道:“五兒,快聯係你師伯,讓他速回觀來,還有,把觀裏其他師兄弟都送出去,咱師徒二人闖下大禍啦,仙人恐要降罪也!”
張五聽之心驚不已,連按師尊所說去做,不多時,道觀中十幾個年齡與張五相差不大的道士匆匆自內觀跑出,一時間竟是忘了與老道士道別,卻就跑下了山去。
張五自內觀走出,他扶著老道士往那蒲團上一坐,老道士拉著張五的手,問道:“徒兒,你可知李簫為何性情大變?為何像變了個人一樣?”
張五直搖頭。
老道士道:“李簫原是那天上仙人雲中仙以一縷幽魂輪回而生,並在此生為李簫種下了陰劫,此陰劫若非是遇有修道者為其擋劫,其必死在災劫之下,而後再次轉世,若遇有修道者為其擋劫,在開壇擋劫時,其前世雲中仙便借由法壇牽引,三魂七魄入主今生軀體,使其肉體凡胎,卻有天仙靈魂,不人不仙,正好跳脫三界,不受天理輪回約束。”
張五恍然,可卻又想起了個似乎被嚴重忽略的問題,他問道:“師尊,如此說來,可是還有一劫在後麵等著的?”
老道士黯然點頭,說道:“正是,七日為限,現隻有三日了,三日後,你,李簫同時受劫,可李簫前世天仙魂靈護身,那陰物不敢造次,你卻隻得全身受劫,可為師如今重傷,幫你不得,你師伯修為雖高,卻也還敵不過那陰物,就算替你暫時擋下了陰物,也解不得你自身之劫啊!”
張五聽得,卻是釋然一笑,說道:“師尊,我輩修道者,不正是順其自然嗎?如今李兄既暫時安全,那我之災劫,便順其自然吧。”
老道士聽之,欣慰不已,他看著張五,說道:“你之道心,遠比為師堅定啊,徒兒,你走吧,連夜趕往武當,武當聖地,陰邪不敢入,那裏高人無數,或可助你擋下自身天劫也說不定。”
張五哪裏會應?他搖著頭,說道:“師尊,您也莫要支我走,我若走,陰邪自來尋你,我之災劫也會轉至您身上來,這事兒,徒兒做不出來。”
此類事,在峨眉時,靜厄師太就已言明,當時李簫還隻是普通人,卻也毅然決然選擇應劫,張五卻是真正修道者,怎也不會連普通人也不如的。
老道士忽而怒目看著張五,喝道:“叫你去便去,這般廢話作甚?滾蛋,莫要讓我將你逐出師門才好過一些!”
張五愕然,他喘著粗氣,道:“師尊,您這是要逼我亂了道心呀,就算我苟且活著,日後修為也將寸步不進,這於我輩修道者來說,無異於死!”
老道士皺眉,想要再喝,卻見道觀之外走來一人,亦是身穿道袍,年齡比老道士還大。
那人走近,卻是大笑,說道:“師侄道心之堅,師伯都得自歎矣。”
……
再說李簫,他攜阿舒自道觀而出,現身在李簫家院中。此夜,老李和塗氏皆未眠,隻半日光景,二人今瞧起來卻如蒼老了幾十歲一般,一臉憔悴。
李簫和阿舒現身院中,共同進了客廳中,老李和塗氏瞧得李簫,卻見李簫精神抖擻,一點也沒有了白天時那般虛弱,二人不由大喜,連起身相迎。
塗氏喜極而泣,佯怒道:“你這兔孩子,這半天都去哪兒了?”
李簫微微一笑,道:“我此行,便是特來感謝二位來了,謝謝二位替我把‘我’帶到這世上,你二人且有何願望,說來我聽,我必定全力滿足。”
這話聽得老李和塗氏大為詫異不解,心頭疑惑不安,二人相視一眼,不由得驚懼起來。
老李深吸了口氣,喝道:“你把我兒怎樣了?”
李簫也不動怒,說道:“他就是我,不一樣的是,我還是我,二位,說出你們的願望,了卻這一段因果。”
塗氏險些個摔倒在地,一時間泣不成聲,口中不住說道:“還我兒來,我隻要我兒回來!”
李簫歎氣搖頭,道:“這個我幫不了你們,換一個吧。”
老李神色一下黯然,他似全身無力,一下坐在了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李簫連揮手,頓時一股光芒包裹住了老李和塗氏,隻見二人容顏越發年輕,好似個二十幾歲的青年。
李簫做完這些,道:“你等既沒有別的願望,我便讓你二人回到青年時,這一生,你二人重新來過,我再送你二人九牛百羊,讓你二人此生吃穿不愁,此後,因果不受。”
李簫揮手之間,李簫家院中變換出九頭牛,百隻羊,李簫做完,轉身離去。自始至終,阿舒也不曾說了一句話,屋中老李和塗氏,也不曾瞧見過阿舒,但阿舒,卻一直在李簫身邊。
李簫出了院子,看向了花兒家,他笑看著阿舒,說道:“阿舒,我這就讓你回歸,從此,你我二人肉體凡胎,我仙魂,你地魂,跳脫三界,不再受天理約束!”
阿舒淚目相向,她不住搖頭,卻說不出話來。李簫連為阿舒抹去臉上血淚,心疼不已。
李簫替阿舒抹去了眼淚,便進了花兒家院子,他正要施法,讓阿舒與花兒融合,可是天上一陣雷電劈啪刺下,打斷了李簫的動作。
李簫怒而看天,正要大喝,卻見是天上驚現凡人所不能見的滔天光芒,光芒之中,無數披甲帶刃的天兵天將怒視李簫,帶兵者,乃手托寶塔的托塔天王李天王李靖。
李簫怒不可揭,他鬆開握著阿舒的手,雙手快速結印,手訣打出,頓時天地間風雷閃動,直擊得虛空破裂,天兵天將同時結陣,阻斷了風雷,卻是瞧見地上的李簫最後打出個印訣來,封禁了整個花兒家院子。
李靖寶塔扔出,欲要去阻攔李簫封禁空間,可李簫動作之快,快到看不清手指,隻在那瞬息間,便封禁了整個院子。
他封禁了空間後,便不再關注天際,他又再次施法,要將阿舒與花兒靈魂合一,可法術才施展開來,卻是一瞬而消失。李簫心頭大為難受,他雙眼光芒大作,整個掃視了一圈花兒家,從始至終,都未發現有花兒的蹤影!
李簫不由大怒,他看向阿舒,怒道:“阿舒啊阿舒,你這般對我,卻又是為何?”
花兒本是阿舒三魂六魄轉世,阿舒自是能夠感應到花兒的位置所在,可自始至終,可阿舒卻也不曾與李簫提起過,花兒早已不在家裏!
早在李簫和張五去路遙觀時,阿舒就已預測到了這一幕,而花兒,便也是那時,被阿舒送到了別處去。
阿舒溫柔看著李簫,說道:“雲哥,此生能再見你一次,我已知足,請原諒我的自私,占有你一生一世太少,我想要的是生生世世!”
若“雲中仙”和“阿舒”都跳脫了三界,那他二人,就此一生一世,死無輪回,可一生一世太少,但願是生生世世在一起,直至天荒地滅為止!
阿舒說完,天上李靖寶塔同時轟碎了李簫的封禁術,寶塔鎮壓下,直指李簫,李簫大喝,卻已動顫不得半分。正是此刻,阿舒毅然飛身而出,替李簫擋下了寶塔,同時魂飛魄滅,她前世所留一魄所化陰魂,就此消散一空,花兒,成了真正的花兒,沒有任何羈絆的花兒!
李簫雙眼充血,憤怒已極,他怒吼,他悲愴,他生無可戀!他飛身而上,一拳轟碎了李靖寶塔,怒喝:“還我阿舒!”
李靖麵容嚴肅,揮手間,破碎寶塔再現,寶塔變作百丈空中高塔,一下鎮壓向李簫。
李簫此刻怒火中燒,已到了不顧一切的程度,他欲要化身百丈巨人,可此刻卻也隻是凡人之軀,隻在施法間,肉身與靈魂分離兩份,肉身昏迷不醒,直直從天際墜落下,越衝越快,這般下去,落地時必成肉泥!
正當是李簫即將落地時,忽而一陣大風吹過,將李簫的身體吹得再起空中。在那風過後,隻見院外走來一群抬著棺材的人,那行人閃身間到了李簫落地位置,棺木大開,一陣黑氣彌漫,把李簫吸進了棺木之中。
天上李靖與“雲中仙”魂魄鬥法,忽感地上陰邪之氣大作,大為震怒,連喝道:“陰邪作亂,巨靈何在?”
隻是,李靖喊過後,地麵那一群人攜著棺木,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簫本想一日為雙親,怎奈禍不單行已錯行。弄巧成拙了卻父母恩,僅剩下三日光景時,又被神秘棺木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