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難絕
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裏回到了封鈺身邊,相依相偎在窗前,聽細雨呢喃。漫步於院中,說著風情萬種的話。屋子裏東瓶西鏡放,還可以共攬曉風殘月。與君共話,把酒桑麻……都是我日思夜想的場景。
岸邊細柳,水中蒹葭,和他一起看塘內鯉魚戲清蓮,畫一卷蓮鯉嬉戲,他說,“這是連理結。”
塘內魚戲蓮,送君蓮鯉抄。無情兼風雨,不解桃花意。
封鈺,若我此生與你糾纏,不論長久,隻求擁有,你能不能讓我離開時瀟灑一點,做一個在沒有你的世界裏靜靜祝福你的人?
“不能……”耳邊是封鈺的聲音,我想想,他竟然也聽得到?
“阿柯,你說你是我無法擱置的存在,你可知道,我一直,都隻是要把你安放在心裏。”
臉頰有冰涼的觸感,我睜開眼睛,看到封鈺在我床前,他的手,冰涼到我可以清楚地感覺他的存在。
夢境穿梭的太快,瞬間又到了床前。封鈺溫柔的臉離我那麽近,麵色不是那麽好看,還有那黯淡的眸子。
“我還沒有醒是不是?”我問著,感覺到他冰涼的手在我臉頰摩挲,兩隻手死死地扣住他的手,感受他的存在……
就算是在夢裏,讓我夢到他,感受到他,已經是上天給我莫大的恩賜了。
“封鈺,你以後,可不可以經常來,我想你!我真的一點也不想忘記你,我隻是……不能不忘記你!”我抽泣,我好希望一直在這裏不要醒了,我想一直有封鈺陪著,就算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隻要看的到他,感受的到他,其它的我都顧不得!醒了,我又要過沒有他的日子,過拚力忘記他的日子!
我明明不想那麽做的,不想那麽折磨自己,可是我不能連累他,我隻能那麽做。
“傻瓜!”他笑了,他看上去也好憔悴,好頹廢,可是他的笑,卻舒緩了萬丈濃霧一般,看著那麽舒坦。
“我就是傻,我多希望自己傻到底!”我一個用力起身,緊緊地抱住他,“封鈺,如果我可以傻到底,我就可以不用顧忌那麽多……”
但是不能!
“現在是夢裏,我可不可以不去在乎連不連累你,任性地留下你呢!”
封鈺的身子明顯的一僵,他輕柔的呼吸斷了好大一會,粗重的吐出一口氣,慢慢抱緊我,那種要把我一直揉進骨髓裏的力道。
“你可以……不管是不是夢裏,你都可以的,阿柯!”
我在他肩膀蹭了蹭,眼淚傾落下去,我又聽到了他溫柔的情話,那麽久違的感覺,我渴望著,卻深信,永遠不會聽到了。現在在夢裏,竟然聽到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當時狐媚娘離開了秦少隱,每天逼著自己睡覺,逼著自己夢到秦少隱,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在一起,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世俗紛擾,去他丫的天理難容,去他丫的天命難違!
“我們不要分開了,封鈺……我真的受夠了沒有你,我不想每天想著你看不到你,不想醒過來身邊空空的沒有你的溫度,不想吃索然無味的飯菜,不想看到什麽都想起你,卻告訴自己要忘記你,我不想……”
封鈺突然推開我兩隻手捧著我的臉,很深沉地看著我,那樣的深沉,我看不慣,看不懂,但他是高興的應該,因為他的眼睛,不再是暗淡無光,很精神,很漂亮,比世間萬物的都璀璨。
“阿柯,你不可以忘了我,更不可以離開我!”他有些激動,捧著我臉的手有些用力,有些顫抖。“你在我身體裏,在我心裏,在我血液裏骨髓裏……你要忘記我,要離開我,便是要將我骨肉分割,心血分離,你要這麽殘忍地對我,看我痛不欲生,要讓我以後都形如枯木嗎!”
我再次趴進他懷裏,“我不要,我不要,不要不要……”我怎麽可能舍得那樣對他,我那麽愛他,怎麽能夠看他生不如死地活下去!
“所以,你還要和我訣別嗎?”他在我耳邊問,我趕緊回答,“我不要……封鈺,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我不要離開你,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緊緊的擁著,好怕一鬆手,這幻覺便徹底湮滅,我真的不想承受失去封鈺所帶來的痛苦。我可以沒有一切,唯獨不可以沒有封鈺!
“那我現在告訴你,這不是夢……你會反悔嗎?”
“不會,我不會,我要留在你身邊,要陪著你,要和你……”
咦,等等,我剛剛聽到了什麽?
慢慢離開封鈺的懷裏,他寫滿得意滿意欣慰的一張臉,清晰的不能再清晰,就在我眼前,好看的怎麽看都不厭倦,一百年,一千年,隻會越來越上癮!
他說,這不是夢!
“你剛剛承諾給我的,阿柯,你沒有機會再反悔了!”
……剛剛發生了什麽,我怎麽有種入了圈套的感覺。可是,就算是圈套,我也早深陷了,出不來了!
“封鈺,你……”
他伸手擋住我的話,“你覺得為我好的,阿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好都不是我要的。”
我低下頭,我好像做了一個很爛的決定……我隻能慶幸,封鈺從來沒有遺棄我,讓我還能有挽回的機會。我真的好感謝他的堅持,感謝他對我不離不棄。
“封鈺……”我湊過去去在他唇上印了一個吻,環住他的脖子,不斷地在他唇畔留戀。他從開始的僵硬,也配合起來,很快的反被動為主動,深深地糾纏著我。
然而在我以為就要更深一步的時候,他突然離開我,輕聲對我說,“你還發著燒,好好休息!”
咦……我在發燒嗎?
好吧,我確實是發燒,否則,怎麽迷迷糊糊的就著了封鈺的道,那麽衝動地就親了他……但凡我稍稍理智一點,我就該知道,這麽久沒見,又是因為我自作主張地離開而鬧了這麽一出,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
但真的是我發燒,燒迷糊了嗎?
不管了!
彼岸千秋歲,天蒼地不老。縱有百餘生,此情亦難絕。隻要有封鈺在身邊,其它的都沒有關係了!
尋找蘇婉歌的計劃在封鈺的加入後徹底瓦解了。
我本來以為有了封鈺,便可以輕易的知道蘇婉歌的去處,但封鈺卻對我說:“不用多久,她自然會出現,你現在找到她,便可以帶她去見柳隱之嗎?”
封鈺提醒了我,命裏注定不是蘇婉歌見柳隱之的時間,我又能做什麽呢?
隻是,我想找到蘇婉歌,想知道七年前發生了什麽。這件事困擾我很久了。偏偏封鈺說我剛剛生了場大病,不可以亂走……
我想說,其實我沒有病的很重……但這種時候我的話,在他麵前往往沒什麽分量!
所以何其順當地,我尋找蘇婉歌的時間都留在了封鈺身邊……
這期間我跟封鈺好好解釋了一下關於柳隱之的事,桃木簪,以及他現在的狀態,我想讓他明白,我雖然曾經很努力的逼著自己忘了他,但絕對沒有精神出軌,更沒有肉體出軌。我信誓旦旦地解釋了整整半天,口幹舌燥,說完之後又焦急地等著他回應,他是理解了體諒了,還是不可原諒?
可是封鈺何其悠哉地嚐了口茶,然後咂了咂舌……
“這茶不錯,正是時候。”然後遞給我,“說了這半天,喝口茶潤潤喉吧!”
我還潤喉,我哪有那興致!
“封鈺你就直說吧,反正無期徒刑是注定的了,到底是緩期執行還是立即執行!”
我已經做好了英勇就義的準備,他這麽多天愣是可以坐懷不亂,我很是不安!他越是不動手,我就越覺得暴風雨來的會更猛烈。但他是不是看出了我的擔憂,很是平靜地跟我說,“那就緩期執行吧!”
緩期……這世上最痛苦的就是等待黑暗的來臨……封鈺,你果然好狠啊!
修養好,我們又回了柳隱之的竹屋。沒有帶回蘇婉歌,蕭逸並不多問什麽。相反對封鈺的問題比較多,從身份到年齡,從特長到人品,他倒真的像是嫁妹的大哥,嘮叨的讓我頭疼。
封鈺能夠告訴他的自然都是假的,比如身份,一家之主……我想說,這算是什麽身份?再比如年齡,咳咳,這個真的很難回答,我到現在都沒有仔細問過這個問題,但封鈺說的很輕巧,二十二……大神,裝嫩,也不帶這麽裝的!
又或者特長……他意有所指地瞧了我一眼,但笑不語……
“那個大哥,”我深怕封鈺一會說出什麽與他臉皮無關痛癢卻能夠燒透我臉皮的話,趕緊攔住了蕭逸,“我沒有告訴你,我其實早就嫁人了,這是我夫君。”
蕭逸一愣,驚愕地看著封鈺,很明顯對我的話深疑不信。可是我句句屬實。
封鈺和蕭逸兩人對視了好久,我好像看到他們在用眼神交流著什麽,但從我的角度,隻能看到封鈺的淡漠,和蕭逸的質疑,明明幾個眼神的空檔,我卻有種過了一個紀元的感覺。
他們剛剛用眼神廝殺過了嗎?
短暫而漫長的眼神交流過後,蕭逸轉過頭來,一如往常的關懷說道,“那你這次回來是要和他回家……柳隱之的事,你不管了!”
我趕緊搖搖頭,“這件事我管定了,封鈺也會幫我的……”一時嘴快,差點把桃木簪的事告訴了蕭逸。倒不是不能告訴他,隻是告訴他了,他一定比懷疑我和封鈺的關係更懷疑我的身份。所以,還是不要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