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什麽?”我問,他再說誰神經失常,誰是傻子?
“你應該也看出來了,隱之他……再從那之後,總是間斷性的神經失常,有時候反應遲鈍,有時候,像個孩子,呆呆傻傻的。”
我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我看到柳隱之的時候,他明明好好的,隻是那次發燒之後才變得呆呆的……難道他,這些年都是這樣的?
“是間斷性的,好的時候很正常,就是經常發燒,然後就會和現在一樣。”
蕭逸說著把簪子又放回去,沒有看我,緊緊的抓著桌子,問我,“你現在知道,隱之的狀態不穩定,可能隨時都會恢複不了。我請你幫忙,其實是想著你的出現,或許可以幫他恢複過來。但現在看來,他還是會犯病……”
我終於明白蕭逸的意思,他讓我幫忙,其實就是為了這個。那麽,他為什麽現在讓我離開呢?
“因為……”他閉上眼睛,好像有什麽話不好說出來,但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因為我也喜歡你……”
我……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蕭逸,這是什麽意思。他要是平時樂樂嗬嗬地跟我說這句胡,我可以權當是喜歡,不會多想,就像我喜歡他一樣。可是,這個時候他說這話……我怎麽聽出些曖昧的感覺?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蕭逸他,不是喜歡柳隱之,他不是個斷袖嗎!
“你自己決定,好好想一下,”蕭逸依舊沒有看我,接著說,“一個是我兄弟,一個是……我不勉強你。”
兄弟……那麽他另一半沒有說出來的話是……
我再傻,也有些明白了。其實不需要想,我自然要選擇留下,陪著柳隱之。這是我造的孽,我怎麽能離開呢!
若是不知道這裏有桃木簪的事,便也罷了。但是已經到了這份上,我不可能離開。
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飾品,我問道,“大哥,你帶我來這的目的是什麽?”
蕭逸抬頭看著我,實在捉摸不透他眼神裏是什麽意思,半天才問我,“你……決定了嗎?”
我點點頭。他垂下眼睛,我怎麽覺得有些落寞。
蕭逸帶我看蘇婉歌的東西,目的隻有一個。如果我決定要留下,那麽,他希望我可以帶著蘇婉歌的東西,陪著柳隱之。
他的希望我隻能完成前者,後者我實在做不到。我畢竟不是蘇婉歌,不可能陪著柳隱之一直呆下去。等我完成了我要做的事,自然就要離開。
如果可以,我希望柳隱之可以放下。如果他放不下……我也隻能盡量讓他放下!
我帶著蘇婉歌的東西照顧柳隱之,卻唯獨沒有戴過那支簪子。那支簪子在柳隱之心裏的分量如何我不知道,但它在我心裏的分量很重。因為,它讓我想起每一段因它而死的愛情,也想起那個我深愛卻不得不離開的男人。
從前,他對我說不要離開他,對我說做什麽事都要告訴他。可是,現在我都做不到了。我終於要獨自承受桃木簪的怨氣,不管能不能承受,都不用連累他……或者,沒有機會再連累他了。
蕭逸自從那天離開後,沒有再來過,柳隱之也貌似有好轉。我不知道,他當年是受了怎樣的打擊,竟然會精神失常。或者是他耐打擊的能力太薄弱。
我也曾經被人拋棄,雖然我死了,但那不是我選擇的。我要是選擇,一定也是覺得好死不如賴活著。而且,我也沒有瘋啊!
柳隱之從開始的反應遲鈍,已經可以跟我接上兩句話了,隻是偶爾發個小孩子脾氣……我有些難以招架。
比如,我把飯菜端上桌子的時候,叫他吃飯,他純真的跟孩童一樣的眸子忽閃忽閃的,會問我,“你喂我嗎?”
我“……我喂你,乖!”
然後我便要喂他吃一整頓飯。漸漸地,耐心被培養出來了,我竟然覺得我是個很好的做母親的料!
不過最近的天氣很怪,都是六月天娃娃臉,還真是。吃個飯,外麵狂風四起,透過窗子,竟然看到小溪裏的水都被刮了起來……雖然不多,但也實在是夠造孽的。
蕭逸不在,我們吃的都是以前留下的一些東西,我對做飯這種事……咳咳,前麵也提到過,實在登不上大雅之堂。原諒我如此保守的形容,因為我實在找不到詞匯來確切的形容我的廚藝。但好在柳隱之也不是什麽正常的人,吃了幾天我做的飯,竟然還能安好,關鍵病情有了好轉……我很是欣慰!
夜裏,他有時候還會叫我給他講故事……我覺得,我越來越像是在哄孩子,因為他越來越像個孩子!
有時候他睡著了,我都在想,我要這麽做到什麽時候!答案是要等他恢複神智,然後去找蘇婉歌,這樣,我便可以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麽。到底桃木簪的詛咒應驗在了哪個地方,怨念生在了哪個地方。可是柳隱之這樣,蕭逸又不知道死哪去了,我該怎麽辦?
照顧柳隱之已經得心應手,摸透了脾氣,也好辦了許多。可是我突然又發現,柳隱之的病情已經從反應遲緩癡呆狀,徹底變成……孩子!
“娘子你要給我做什麽好吃的?”
我最受不了的是,他不知道哪裏得來的稱呼!
“娘說,除了她,給我做飯哄我睡覺照顧我的另一個女子,就是我娘子,你不是嗎?”
我看著他撅起了嘴巴……他那個模樣,變得孩子氣,還真是應搭地合情合理,我怎麽更覺得他是個受了!
我再怎麽較真,也不能和一個孩子較真,更何況在這種事上,我其實也不較真……好吧,那就這樣吧。所以,便有了他後來一直叫我“娘子”……
此時我看著他期許午餐的模樣,實在是可愛的很。他若真的是個孩子,也不錯!不過好吃的,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喝米粥吧!”
柳隱之的臉色拉下來,一臉失望。孩子,這不怪我,我隻會這個……
或者我該去市集上采購些東西,本來我就沒什麽本事,再加上這裏已經粱盡油幹了。可是路我又不認識,隻好趁著柳隱之睡著的時候四處談談路。
果然,蕭逸這個沒良心的,說話不算數的人,信不得!
晚上我照常給柳隱之倒了洗澡水……我最糾結的是這個時候。
“娘子,你要給我洗澡嗎?”
他每次都這麽問,但我才不會給他洗澡。我這麽任勞任怨的伺候他就算了,還要我給他洗澡!
“隱之,你長大了,要自己洗知道嗎!”
我每次都是這麽回答他。柳隱之雖然神智退步到了孩童階段,倒也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不會過分執拗。可是這一天不太一樣。
白天他睡著的時候,我出去探路,結果回來晚了。六月天,這裏已經有了蛇蟲出沒。我怎麽也沒有想到,柳隱之在這裏住了這麽久,竟然會怕蛇!
也沒有想到,這條蛇竟然跑到了柳隱之的床上……
於是我回來的時候,他大叫著。
其實我也很怕這種東西,主要是它們長得太滲人。好在我有個蛇精的娘親,也可以跟它們溝通溝通。最後把它勸跑了……
正因為如此,柳隱之不敢自己呆在屋子裏……我好想問他,這些年,你都是怎麽過來的!
所以,晚上我收拾好讓他洗澡的時候,他死活不放開我的手。
“娘子,我害怕!”
我隻好耐著性子安慰,“隱之不用怕,隱之最勇敢了。那條蛇不會回來了,以後也不會有蛇來了,你自己洗澡,乖啊!”
“我不嘛,娘子你陪我一起洗!”
……
頭頂好像飛過一群烏鴉。雖然柳隱之這話說的很純潔,但不能怪我往不純潔的地方去想。正想著怎麽拒絕他,身後的門突然被風推開,動靜很大,我嚇了一跳,柳隱之也嚇得趴進我懷裏。
“沒事沒事,我去看看,你聽話,自己洗!”
我趁機離開,柳隱之卻死死抓著我的袖子。我無計可施,隻好威脅他,“你不自己洗澡,晚上娘子就不給你講故事了!”
他終於不甘願地鬆開我,慢悠悠去脫衣服……
我趕緊出去,把門關上。
最近的這個天氣,怪的越來越離譜!明明是大好的夜晚。難道這個地理位置容易起這種怪風?
探究好了路,這天,我把一些可以玩的東西給了柳隱之,告訴他在家等我,不許出門。如果累了就睡覺,然後挎著籃子離開。
我不敢帶他去,因為我覺得帶著他去,一定耽誤時間。我自己多快,用點內力,便可以很快的去市集。
采購了一些日常的東西,卻因為開始設想不周到,籃子帶的小了,好多東西又請著人家打包,用繩子背回來的。隻是打著傘,挎著籃子,拎著包裹,背著大包,走得又快,回到竹屋的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
把東西先仍在竹屋外麵,先前看柳隱之,不知道他這麽大會子有沒有聽話。
還沒有進屋,便聽到柳隱之的笑聲發出來。
“哈哈,好有趣,哥哥你好厲害!”
哥哥……是蕭逸回來了嗎?丫的,蕭逸你終於給姑奶奶我回來了!
我興奮地跑進去,推開門喊道:“蕭逸你還知……”
後麵的話硬沒有喊出來,因為我看到的不是蕭逸,而是……封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