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班

  狐媚娘!

  按照我們流行的套路,此番境況,這個男的即使不認為這位漂亮姑娘其實故意來找他的,也會覺得他和這位姑娘緣分匪淺,一般應該會說“好巧!”


  可是顯然,秦少隱不是一般人。


  “你有話對我說?”


  狐媚娘似乎沒想到他會問她這個,有些茫然,眉頭微微皺起來,還一味的傻笑,手竟然伸到了席子底下。


  然後我看到席子微微顫了一下。


  這個.……

  秦少隱見狐媚娘並不說話,起身欲離開。不料,剛剛要動,胳膊卻被狐媚娘一把抱住。她兩隻眼睛閃著哀求的光,全像一個寵物在乞求主人什麽,紅唇輕啟,“那個.……你想讓我說有話說,還是沒話說。”


  語音剛落,地上的席子又動了一下。


  秦少隱微挑著英眉,視線移到自己被緊緊抱住的胳膊上,又移了回去,臉頰稍稍有點鬆動的痕跡,給了狐媚娘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讚許。


  “你叫什麽?”


  “呃……狐媚娘.……啊,我是姓胡的胡!”


  狐媚娘似乎見到了秦少隱就是一個花癡,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又趕緊解釋。


  可是,這個解釋,對於凡人而言顯得很不合適。畢竟,他們不會覺得狐媚娘這個名字在發音上有什麽不妥,因為,正常人根本不會把這個名字跟妖精聯係起來。


  她更不會想到,媚娘,對於秦少隱而言是一個很美的名字,美得就像當時飄落在她身上的白梅花,靜謐,純潔。


  他空閑的手輕輕拈起她肩上的花瓣,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然後把花瓣放到她唇邊。


  “留著你的話,換身衣服再說吧!”


  那聲音不再像那時雪山上一般清冷,也不似剛剛那樣冷漠,好像三月裏的風,暖了許多。


  狐媚娘一雙眼睛看著秦少隱隻顧著賞心悅目,卻沒有反思他的話。他推開她的手離開。她也隻專注於看著他的背影,看著他在經過門衛時停了一下,交代了幾句,看著他和封鈺走進了院子,然後看不見了。


  狐媚娘就這樣住進了墨隱山莊,而我也托封鈺的福,也住進了墨隱山莊,且是離秦少隱的勤楓殿最近的羞花苑。


  羞花苑這個名字我實在不喜歡,不知道一個寧靜如水墨畫的庭院怎麽會起一個這麽鮮豔的名字。


  仆人把我們帶進羞花苑,然後跟我細說這裏日用品都在哪裏。這期間,封鈺卻坐在椅子上喝茶,好不愜意。我還奇怪,為什麽跟我說這些,倒是那個仆人臨走最後一句話告訴了我答案。


  “那封公子有什麽吩咐就勞煩姑娘了。”


  我一瞬間呆住,這是把我當封鈺的跟班了!

  我轉過頭看著封鈺,他不為所動地繼續喝茶。等仆人離開,我坐到他旁邊。


  “封公子,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跟班了您能解釋一下不?”


  封鈺慢慢放下茶杯眯起雙眼,“現在不就是了!”


  我半響反應過來,覺得自己實在沒出息,居然在封鈺承認之前先叫了他公子!

  所以,順應天理的,封鈺在床上休息了半天,我在桌子上趴了半天。


  夕陽西沉,我揉著發酸的脖子站起身來,封鈺那廝還在睡,看得我氣不打一處來,於是走過去,衝著他臉的方向扇了幾巴掌。


  雖然沒打中,也覺得解氣。


  可就在我扇了兩下的時候,封鈺睜開眼睛,我下意識的呆在那裏,手仍舊呼扇著。


  封鈺半眯著眸子說“你在幹什麽?”


  我弱弱地解釋道:“有蚊子,我給你扇扇!”


  說著,我對著半空拍了一下手,衝著封鈺幹笑道“好大一隻!”


  封鈺沒有說話,嘴角微微上揚,一個不深不淺的弧度,饒有興味地看著我。


  我忽然反應過來,現在是冬天,說不出的尷尬,隻能嗬嗬的生硬地笑著。


  封鈺倒是沒有揭穿我,慢慢地問,“睡得不舒服?”


  我一時心虛沒有想別的,就順應本心點了點頭。他又說:“你可以睡床上。”


  我瞪大眼睛,嘴巴啊了一聲,然後開心地恭維著封鈺,“早不說,封鈺你真是個君子。”


  我覺得我錯怪了封鈺,其實他還是滿懂得憐香惜玉的。


  “當然,我也覺得。”


  封鈺真不是一個謙虛的人,還好我沒稱讚他是謙謙君子!但是,他說完往床裏麵靠了靠,拍著空出來的那半床說著:“你可以睡這裏!”


  一時烏雲密布,我收回剛剛所有稱讚他的話!


  瞥了他一眼,我走出房門。門外殘陽如血,每每這個時候我便可以擺脫桃花傘。


  百無聊賴地踩著映紅的青石板,想著散散步疏鬆一下筋骨。


  這一走便走到秦少隱勤楓殿門外。


  勤楓殿屋門大門都開著,遠遠地看過去,秦少隱正在書桌前看書,安寧幽靜,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樣寧靜的身影。


  “前麵是莊主的勤楓殿,”


  一個清麗的聲音傳來,是一個小丫鬟,她身後正是剛剛進來的狐媚娘。


  “勤楓殿平日裏雖然大門大開,可是,除了莊主和管家,誰也不能進去,你……”


  小丫鬟自顧自解說著,沒有留意狐媚娘在路過門口的時候看到了秦少隱,已經跑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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