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郎尚未娶，女且未嫁（三）
如果不是平寧郡主連甄世顥的真實年紀都不知道，平郡王妃也不會想起問這個問題。
在她的以為裏麵——她以為自己女兒是很靠譜的，應該是了解了甄家大公子的情況之後才會說出那番話，結果她竟然連甄家大公子的年齡都不知道。
就算這個問題很簡單，但它也很重要啊！
平郡王妃在這個問題上就過不去了，一直耿耿於懷。
她想著：年齡不知道就算了，是否有婚配這件事情總是知道的吧？要是連這個都不知道……
平郡王妃還沒腹誹完，就聽見平寧郡主的回答了：“這個……也不是很確定。”
平郡王妃：“……”
平郡王妃氣得都要跳起來打她一頓了，“你是不是在故意逗你母妃啊！”
平寧郡主也很無奈啊，哭笑不得的說道：“我也沒有想到母妃您問的這兩個問題，都是我不知道的啊！”
她倒是問過甄喬這個問題，但甄喬沒回她啊！
平郡王妃沒好氣的問道：“那你知道什麽？”
平寧郡主鬆了口氣，認真回道：“知道的可多了。”
平郡王妃微微抬眼，示意她主動說。反正她是不想問了，萬一再問一個問題出來，又是平寧郡主不知道的呢？
那她真的要被氣死了。
平寧郡主所知道的，都是下午臨時讓下人出去匆匆打探到的消息。
她才剛開了個頭：“甄家大公子是庶長子……”
平郡王妃立馬就“嗯”了一聲，眉頭一皺，尾音上揚，帶著強烈的不豫之感。平郡王府也有庶長子，而且庶長子母子二人——王側妃和大公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平寧郡主說道：“但是他和甄喬兄妹的感情很好，甄家的內部關係看上去倒是挺和睦的。而且他雖然是庶子，但他也考取了舉人的功名。”
平郡王妃這才稍微滿意的點了下頭，不過依舊沒有全然認可，“關係到底是不是真的好，短時間內是看不出來的。不過既然你都這樣說了，看來他們表麵上的和睦關係是做的不錯的。”
平郡王妃頓了頓，又淡淡說道：“雖是庶出，但隻要自己有本事，出身都不是什麽值得看重的事兒。”
甄世顥庶出的這個身份，讓平郡王妃著實有些膈應，但她也知道，不能單憑這一點就全然否定了他，所以話裏留有轉圜的餘地，之後且看看再說吧！
至於甄家是否與平郡王府門當戶對這一層因素，平郡王妃直接提都沒有提了。
甄家是比不上平郡王府，但這天底下能夠比得上平郡王府的世家也著實不多，比得上平郡王府、家中子弟還願意娶她的更加少了……不，不是少，是直接沒有。
平寧郡主的親事已經成了平郡王妃的心頭大患，平郡王妃對自己女兒夫家門第的要求已經降低到隻要家世清白，門風清正，沒有各種惡習，別拖平寧郡主的後腿成天給她找麻煩就行了。
甄家好歹家境殷實，在西南也是一方望族，而且還有定北侯府這門姻親，也能略微抬一些身價。
姑且就當做已經得到了平郡王妃的初步認可了吧，平寧郡主笑道：“對了，母妃，甄家大公子還是今科春闈的試子呢！”
平郡王妃一聽，一下子就怔住了，問道：“他已經過了會試了嗎？”
平寧郡主眨了下眼睛，回道：“會試的榜單還沒有放出來吧？”
平寧郡主以為平郡王妃關注的重點是甄世顥能不能過了會試成為貢員，有機會繼續去參加殿試，在回了話之後，她都已經做好了被平郡王妃嘲諷的準備了。
卻沒想平郡王妃說的話是：“再過幾日便是會試放榜的日子了，放榜結束後，要不了多久殿試就要開始。他若是過了會試，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呢，他還能參加殿試支撐下去嗎？”
對啊！
還有殿試呢！
平寧郡主瞬間變了臉色，她完全把這一茬給忘記了！
看著平寧郡主的表情變化，平郡王妃一點兒都不驚訝，在有了之前的兩個平寧郡主都答不上來的問題之後，平郡王妃已經對她沒有太多的信任了。
本以為女兒這麽大了，辦事還是靠譜的，現在看來，沒經過事兒的姑娘家就是沒經驗，都不知道抓重點。
瞧瞧她打聽的那些消息，有用嗎？
沒用。
甄家大公子是不是庶出的，現在在做什麽，有沒有出息，值不值得嫁，這些都是次要的，是覺得他可以進入的考慮的範圍之後，再詳細的打探他的這些消息。相看兒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問可否婚配，已經婚配，那知道再多的信息、覺得他這個人再好都沒用，根本就不用考慮了。
平郡王妃說道：“好了，這些事兒就先別管了，這還輪不到我們管呢！先等會試放榜了，看到了結果再說吧！”
如果甄家大公子並沒有考上貢員，後麵的一切擔憂就都不存在了。
平寧郡主乖巧的點頭，嬉笑說道：“那現在就沒什麽事兒了吧？明兒我再去定北侯府的時候，母妃您要和我一起去嗎？”
平郡王妃沒好氣的說道：“去什麽去，不去！”
憑白就被母妃懟了一頓的平寧郡主覺得自己很無辜很委屈，明明剛才是平郡王妃自己說的要和她一起登門道謝啊，怎麽翻臉就不認了？
平郡王妃說道：“你連人家的情況都沒弄清楚，我還過去瞧個什麽勁兒？我方才說和你一起去，是以為一切都明了了，你們雙方都心知肚明了呢！”
平寧郡主訕訕的摸了下鼻尖。
平郡王妃說道：“現在再叫人重新去打聽打聽甄家的聽見，先問那甄家大公子是否娶妻，可有定親；如果沒有，一定要叫人打聽清楚是何緣故，他的年齡也不小了，一直都沒有娶妻定然有原因的。還有，最好連他是否有通房、姨娘以及庶子這些都得打探出來。”
但凡是有規矩的人家，正妻進門之前是絕對不能有庶子出生的；哪怕正妻已經進門了，在正妻有孕生子之前，最好都不要讓妾室先生庶子。
打聽這些情況，也是可以從側麵評判一個家族的門風、一個人的立身之正。
尤其是甄家大公子是庶出，嫡母對庶子的管教是不會太上心的，所以也愈發的能看出這個家族對子弟的教育，以及此人品性如何的佐證。
平寧郡主眉頭緊皺，這些聽得她頭都大了，“母妃，甄家在西南那麽遠，派人去甄家打聽，這一來一回的，等打聽消息的人回來，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平郡王妃說道：“誰要去甄家打聽了。我問你，若是派人去甄家旁敲側擊的打聽消息，是會找哪些人打聽呢？”
平寧郡主想了想，回道：“下人吧！”
肯定是不能直接跑去問人家本人的，要想消息真實，最好就是從伺候主子的下人們入手，不經意間被套出來的話可能才是真相。
平郡王妃笑道：“那甄大公子來京城，身邊難道就一個從甄家跟著來的下人都沒有嗎？”
平寧郡主恍然大悟，立馬明白了。
平郡王妃欣慰：還算是孺子可教。
女兒就要嫁人了，嫁人之後，就算她的身份比夫家再高，到底是為人婦的，該示弱的時候也得示弱，該委婉含蓄的時候也要委婉含蓄，有些道理和經驗，現在再不教，就來不及了。
平郡王妃突然覺得懊惱：為什麽以前一直覺得女兒還小，離她成親嫁人的那一日還早呢？為什麽就不早些教她這些呢？現在事到臨頭了，才忽然發現還有好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教給女兒。
之前女兒一直沒有心儀的人的時候，她很頭疼，但現在她有心儀的人了，看著平寧郡主那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性子，平郡王妃卻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
“算了算了……”平郡王妃擺手說道，“你別管了，還是我吩咐人去打探吧！”
除了她依舊不放心平寧郡主之外，還有其他的原因：為女兒挑夫婿，相看、打聽男方家情況這些事情本來也就該當娘的去做，哪有讓待嫁的女兒自個兒叫人去打探消息的道理。
平寧郡主無所謂，怎麽樣她都行的，“好呀！辛苦母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