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苦命鴛鴦

  對孫老頭來說，王無垠的話，就像天上掉下來餡餅一樣，把他都砸懵了，對於一個靠賣藥材維生的人來說，王無垠的建議，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天降甘霖，特別是對現在連出去賣點藥材都會被飛羽藥行打壓作梗的他來說，更是如此。


  可以說，每個采藥人和賣藥材的人，都巴不得有人會來包銷他們手上的東西，活更少，收入更穩定，而且不擔心東西賣不掉。


  看著孫老頭那激動的神色，王無垠笑了笑，“真的，我這邊對參天樹的樹皮有固定需求，你這邊剛剛可以給我供貨，而且你出貨的速度，剛好和我的需求差不多，我也是十天半月需要這麽一批藥材！”


  “太好了，太好了，隻是……隻是……”孫老頭看了王無垠兩眼，言語之間又有些猶豫。


  “隻是什麽？”


  “隻是你給的價格太高了，你若能幫我包銷，每次110塊祖神晶就夠了，150塊祖神晶，實在太多了……”


  孫老頭實在太實誠了，居然還有人嫌賺的祖神晶多的，孫老頭那不好意思的樣子，在王無垠眼中，都有點可愛了。


  “就這麽定了，你隻要盡量用心保證每次炮製出參天樹的樹皮的質量都過關就行，價格低了，我還不放心呢……”


  “質量你放心，我幹這個幹了幾十年了，要在藥材上動手腳，那就昧了良心了……”


  “那就行了，以後我就每十五天來找你取一次貨……”


  “沒問題，沒問題，我泡製一批參天樹的樹皮，隻要十天就夠了……”


  王無垠看著孫老頭，心中一動，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這孫大爺對藥材這麽熟悉，自己完全可以把采購無極丹材料的事情交給他，他出麵去采購的話，更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自己隻要每次來這裏找他拿藥材就行了，還更方便。


  “對了，孫大爺，你對紫雲參，千星竹葉，白苣，火靈草，鱔血晶這些藥材熟悉麽？”


  孫老頭一下子憨厚的笑了起來，”這都是煉無極丹的藥材，當然熟，我以前還能采藥的時候，這些藥材都采過，也賣過！”


  “那除了炮製參天樹的樹皮之外，孫大爺你平日還有別的活要幹麽？”


  “也沒有別的活，我就是偶爾到城外找固定的朋友，收點參天樹的樹皮回來，然後再讓酒肆送點老酒過來！“


  聽到孫老頭這麽說，王無垠放心了，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孫大爺你看這樣，你若平時有時間，就幫我去收一點煉製無極丹的藥材，然後我來你這裏取參天樹樹皮的時候就一並取走了！”


  孫老頭點著頭，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王無垠一眼，“幫忙進點藥材倒是小事，容易得很，隻是我這裏手上本錢不多，可能……”


  “沒關係，我把采購藥材的錢留給你，不需要孫大爺你墊付！”


  “行，你若信得過我，我就幫你幹！”孫老頭幹脆的說道。


  “那就謝謝了！”


  “謝什麽謝，這活兒輕鬆，隻是跑跑腿……”孫老頭一下子高興起來，然後突然想到什麽，看了看那個在廚房之中的身影，小聲的說了一句，“這個……我們好像還不認識呢，我姓孫，叫孫雲之，不知怎麽稱呼你？”


  “孫大爺你叫我王大宇就行！”


  “王大宇，好的，我記住了……”


  “對了，今天那個飛羽藥行的人，為什麽要為難孫大爺你，你和他們有過節麽？“王無垠也放低了一點聲音。


  孫老頭苦澀的搖了搖頭，繼續壓低聲音說道，“過節談不上，隻是他們以前看我在集市賣參天樹的樹皮還可以，想讓我給他們供貨，他們若是價錢給得合適也罷了，我也算省心，不會不答應，可他們的給的價格實在太低，像今天我拿去賣的那些，交給他們，他們隻給我六十個祖神晶，這點錢，刨除我收生料和買老酒的材料費，我自己就掙不到幾個了，平時花銷就不夠了，我不同意，他們就開始為難我，不許我在集市上去賣藥材，還給其他藥行放話，說我賣的藥材有問題，害得其他藥行也不敢收我的東西，對了，這事你別和我師姐說，省得她擔心……“


  從孫老頭的口中說出師姐，王無垠總感覺怪怪的。


  “飛羽藥行那麽霸道，它有什麽背景麽？”


  “飛羽藥行的老板，是藥王城丹藥師工會的一個六品丹藥師，叫馬飛羽，那個馬飛羽除了是六品丹藥師，聽說還和藥王城客卿團的幾個客卿高手走得很近，飛羽藥行還有藥王城客卿團高手入股，所以才這麽霸道，這樣的人，我們惹不起啊，我今天若在集市把那些藥材賣給你，你得罪了飛羽藥行，那些人絕對不會放過你，之前有不聽勸買我藥材的人，被他們知道，就被他們堵住打得受了傷，你自己要小心，最好別讓人知道你找我買東西……“


  六品丹藥師又自己開藥行，那就說明那個丹藥師是獨立丹藥師，沒有在七大長老手下藥行做事，僅僅隻是丹藥師工會的成員而已，在別人眼中，六品丹藥師或許了不起，但在王無垠眼中，也不過如此，他自然不會擔心，至於什麽丹藥師工會客卿團的高手，那些人或許厲害，但王無垠也不擔心那些人能把自己怎麽樣。


  兩個人正在聊著天，突然之間，廚房那邊傳來啊的一聲，然後就是哐啷的一聲響，似乎是什麽東西在地上打碎了。


  孫老頭聽到廚房裏的動靜，屁股下麵像裝了彈簧一樣，立刻就衝到了廚房裏，焦急的喊道，“師姐，你沒事吧……”


  廚房裏，之前煮著的藥罐經摔碎在地上，熱齊騰騰藥汁藥渣弄得滿地都是，那個婦人站在廚房裏麵前，神色有些傷感的看著摔碎在地上的那些東西，強笑了一下，“你在外麵忙了半天，肚子一定餓了，今天又有客人來，我想著給你做點吃的，沒想到，我什麽都做不好，咳咳咳……”


  說著話，那個婦人又咳嗽起來，原本蒼白的臉色，顯露出一絲不正常的紅暈。


  “師姐，你身體不好，好好休息就行，這種事我來就行了……”看到那個婦人沒事，孫老頭才鬆了一口氣。


  “這些藥渣是天星根，苦竹水，還有石蘭花，白靈苔與四目骨，這些都是還陽理氣丹的藥材吧，那些藥材這麽煮的話，效果連還陽理氣丹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啊……”王無垠終於找到機會開口問道。


  孫老頭一臉自責，“是我沒用，買不起還陽理氣丹，讓師姐跟著我受苦了……”


  那個婦人歎了一口氣，眼淚也下來了，“師弟，你別這麽說，是我連累了你，如果不是為了照顧我，這些年，你也不用吃這麽多的苦……”


  “孫大爺，這是怎麽回事啊？”


  那個婦人看著王無垠，抹了抹眼淚，苦笑著，“你叫我師弟大爺，是不是以為我師弟年級比我大很多，其實我師弟的年齡，比我年輕多了，他現在之所以看起來年級這麽大，是因為以前為了照顧我，入山采藥，被斷情蛇咬過，中了斷情蛇的蛇毒，所以才看起來蒼老一些，為了照顧我，這些年，他風餐露宿，吃盡了苦頭，連修行都放下了，所以才變成現在這樣……“


  斷情蛇，王無垠聽說過，那是祖神星上的一種奇蛇，被斷情蛇咬中，不會死，但卻會加速人的衰老，王無垠沒到自己麵前的這個老頭，居然是被斷情蛇咬過才變成這樣的，之前他還奇怪，為什麽這個孫老頭叫師姐的人，居然看起來比孫老頭還年輕那麽多。


  “師姐，你別說了，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隻要能讓你好起來，我幹什麽都行，我隻恨我自己沒能力……”孫老頭在旁邊一臉懊惱的開口說道。


  “這個，怎麽回事啊……”


  “說來話長！”


  在把廚房裏滿地碎渣打掃完之後，三個人重新坐到院子裏，那個婦人開了口，王無垠才知道孫老頭和他師姐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


  孫雲之和他師姐寧溪出身在大虞帝國的一個小宗門，郎情妾意，三十多年前，孫雲之和他師姐寧溪兩個奉命到祖神星曆練，孫雲之的師姐修為比孫雲之更強一層，在突破金丹境的時候，曆經金丹境天劫，但卻沒有渡過金丹劫的天劫，而是在天劫之中身受重傷，修為幾乎盡廢，成了藥罐子，一受累就咳嗽咳血，也幹不了什麽活……


  “我當初渡劫失敗，若是離開祖神星，以後就隻能成為廢人，任何手段都沒有用了，而我師弟聽說在祖神星上，有一種靈藥，叫千手靈芝可以讓我恢複修為，所以他就放棄了離開祖神星的機會，而是選擇留下來照顧我，帶著我來到藥王城，他把自己變成了采藥人，就想去找到千手靈芝，這一找，就是三十多年，我看著師弟童顏變鶴發……“那個婦人說到這裏，已經泣不成聲。


  孫老頭抹了抹眼睛，卻依然在笑著，安慰著他師姐，“師姐，你放心，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一定能找到的，隻要找到千手靈芝，師姐就能重新恢複修為……“


  女的，不想耽擱男的，而男的，卻甘心照顧女的，兩人已經相依為命相濡以沫這麽多年，但卻始終沒有突破那層關係，始終以師姐師弟相稱。


  在離開的時候，孫老頭送王無垠離開，等到出了門，來到外麵的巷子裏，王無垠看著孫老頭，“孫兄，很多夫妻都未必能如你們這樣，怎麽你們還是……”


  王無垠都不知道怎麽說。


  孫老頭憨厚的笑了笑，“嗯，以前我也想過，要以另外一個身份照顧我師姐一輩子，那時候我師姐不答應，怕耽擱我，後來……我中了斷情蛇的蛇毒，幾天時間就老了，修為耽擱了，而且未來壽元也不多了，你看我現在都老成這樣了，成了糟老頭了，現在是她願意，我也不願意了，所以我們還是師姐師弟……“


  王無垠看著孫老頭的笑容，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情感，不知道是欽佩還是惋惜.

  “我都感覺自己配不上她了，我現在就想有生之年能讓我師姐重新恢複當年的修為……”說到這裏，孫老頭的眼中閃現著孩子一樣的憧憬之色，聲音都變得溫柔了，“你不知道，當年在我師門之中，我師姐是最漂亮的一個，而且資質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