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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皇家須尚武

  王岳很好奇,為什麼朱厚熜會捨得對兒子下手……可今天一見,他總算理解了,這小子說話的確有點氣人,換成是他,也有點不悅。


  「沒辦法。」朱載基很直接道:「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說到底,就是皇子能拿多少,父皇何必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你!」


  朱厚熜氣得抓狂,可有不知道說什麼好,突然他扭頭瞪著王岳,「這是你的學生,你這個師父怎麼說?」


  王岳無奈這不是無妄之災嗎?


  「殿下,皇室貴胄,到底和普通人不一樣,有所優待,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是否就藩封王,還有待商榷。」


  朱載基向來很聽師父的話,但是這一次他卻來了倔脾氣。


  「師父,你這是和稀泥!」


  王岳也氣得哼了一聲,「好啊,你一肚子道理,那就讓我聽聽,說不服我,就打爛你的屁股!」


  朱厚熜也道:「算朕一個,這小子去了江南一趟,膽子越發大了,都不把朕放在眼裡了。」


  面對老爹和師父雙重壓力,朱載基深深吸口氣,突然,他舉起了左手,送到了王岳面前。


  王岳掃了一眼,突然微微一動。


  「怎麼回事?你的食指怎麼短了一點?」


  聽王岳一說,朱厚熜也驚呆了,他直接衝過來,抓起兒子兩個手,放在一起,對比了一下,果不其然,朱載基的左手食指,真的短了一些,不是一截手指那麼誇張,但也有一截的三分之一? 明顯傷到了骨頭。


  朱厚熜怒火中燒,勃然大怒,這可是自己的兒子? 一國儲君? 竟然有人敢傷他?而且看樣子? 應該是在江南的時候被傷到的。


  「怎麼回事?為什麼朕沒聽說?是誰傷的你?」朱厚熜眼睛都紅了,「你說出來,讓父皇給你出氣!」


  朱載基訕訕一笑? 「父皇? 真的是小事而已,沒有什麼的。」


  「別藏著掖著,我要聽實話!」


  王岳眉頭緊皺? 思忖了片刻? 突然道:「這是你剛到江南的時候? 受的傷吧?張璁只跟我說了一下? 卻沒有講傷到了骨頭? 他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王岳向來不把張璁視作學生的? 奈何這件事真的觸碰到了底限,王岳憤怒了。


  「師父,不關二師兄的事,他也不知道……好吧,我承認? 是黃伴伴幫我隱瞞了。」


  「黃錦!」


  朱厚熜氣得眉毛都立起來了? 這個該死的奴婢? 真是狗膽包天? 連太子受傷這麼大的事情,他都敢瞞著,真是不知死活!

  「朕非把他十根指頭都折斷了不可!」


  朱載基哭笑不得? 黃伴伴也太倒霉了。


  「父皇,沒那麼嚴重的,我就是跟張閣老南下的時候,聽說民生疾苦,然後我就去了船廠,想要體驗一二。」


  朱厚熜眉頭緊鎖,說實話啊,儲君關心老百姓的苦難,這是好事情,包括朱厚熜自己,都很喜歡微服私訪。


  兒子倒是更進一步,跑去工廠了,這也算不錯,對了,頭些年,王岳領著一幫學生玩燒開水的遊戲,還弄出了蒸汽錘,蒸汽水泵,弄出了好多發明,太子感興趣,那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這事情不對勁啊!

  「你才多大?船廠怎麼能收你?」朱厚熜終於發現了不對的地方,「還有,你指頭受傷了,又是怎麼回事?船廠怎麼處置的?」


  朱載基咧嘴一笑,「父皇,其實船廠里比我年紀還小的,有不少哩!」


  「他們狗膽包天!」


  朱厚熜當真怒了,早就三令五申,不許使用童工,要讓孩子進學、讀書,怎麼朝廷的話,到了南邊,就成了放屁!這幫狗東西,也太不把朕放在眼裡了。」


  「父皇,你先別生氣,有些事情,真的挺複雜的。」


  「複雜,有什麼複雜的?」朱厚熜怒火不減,「我問你,手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我幫一個人做事的時候,被鎚頭砸到了,傷的有點重,不得不切掉一小節。」朱載基撓了撓頭,「父皇,我的事情不重要,你能不能聽我講講這一家的情況?」


  朱厚熜深吸口氣,他真是要氣壞了,你是太子啊,萬金之軀,你不重要誰重要?我懶得聽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旁的王岳倒是悶聲道:「殿下,你說說吧!」


  「嗯!」


  朱載基點頭,「我認識的那個人姓林,當時他十三歲,已經在船廠幹了兩年,最初他是幫著縫船帆的,後來他去鍛造船用的鐵釘,因為能每個月多賺五百文錢。」


  朱厚熜翻了翻眼皮,「小民艱難,五百文也不少了。」


  朱載基點頭,「是的,他跟我說,每個月多五百文,扣除家用,他就能存三百五十文,只要存三年,他就能拿出十兩銀子,他就可以不用娶一個啞女,更重要的是他姐姐就不用嫁給一個瘸子……」


  「等會兒!」朱厚熜攔住了兒子,「什麼啞女,什麼瘸子,就沒有一個完整的人了?」


  朱載基無奈道:「父皇,他們家真的太窮了,他爹一直病著,幹不了重活,他娘最擔心他娶不到媳婦。就,就跟人訂了一門親事。把姐姐嫁給瘸子哥哥,不用嫁妝。而且對方還答應,把啞女嫁給他,也不要彩禮。雙方互換,就都有了著落。」


  朱厚熜聽得目瞪口呆,這算什麼著落啊?


  又是童工,又是啞女,還有包辦婚姻……獃滯了半晌,朱厚熜才緩緩無奈道:「民生艱難,竟至如斯乎?」


  「也不是!」


  朱載基的話,讓朱厚熜略微好受一點,可下一句,又把皇帝陛下惹毛了。


  「其實還有更慘的!」


  啪!

  朱厚熜氣得猛拍桌子,額頭上青筋凸起,咬牙切齒。


  「王岳,貌似你這個首輔當得也不怎麼樣啊?」


  王岳還能說什麼,江南本就是鞭長莫及的地方,而且很多事情也剛剛起步,而且就算退一萬步,不管到了什麼時候,種種悲劇都是難免的,所不同的就是程度和頻率罷了。


  要真想每一個人都太平安康,無憂無慮,好像根本不現實啊!

  「父皇,民生艱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其實你做的已經挺好了,很多百姓都說,比以前有進步了,雖然進步不是那麼大,但也很好了。」


  朱厚熜老臉發紅,這話怎麼不像是表揚啊,難道我被一個小孩子嫌棄了?

  「朱載基,你小子別東拉西扯的,說正事!」


  「好。」朱載基板起面孔道:「正事就是和真正的老百姓比起來,皇室貴胄衣食無憂,有最好的先生,坐擁最好的資源,什麼都不缺,已經遠遠超出普通人了。這麼好的條件,還弄分封那一套,世襲罔替,把大活人當豬養,這是浪費資源,行不通的!」


  「不用你教訓我!」


  朱厚熜煩躁說道,他起身在地上來回踱步。


  其實他倒不是真的發愁,相反,一個知道民生疾苦的儲君,是多麼了不起!王岳,也包括張璁,給了他一個最合適的繼承人。


  只不過三觀太正,也是有麻煩的。


  別人是老子盯著兒子,生怕虎父犬子,他這裡倒好,變成了兒子督促老子,這算什麼事啊?

  朱厚熜費力思索著,朱載基又道:「父皇,其實這事情很容易的,只要設立個武學就好了,您可以規定所有皇室子弟,必須經過武學考試,還要參與戰爭才行。您甚至還可以規定,沒有通過考核,就不能繼承皇位,不敢上戰場,就連皇族的待遇都要剝奪。或許皇族尚武未必多好,但也比一群懦夫來得強!」


  朱厚熜思忖了片刻,竟然有那麼一點道理啊!


  「去把朱載壡、朱載垕、朱載圳全都叫過來,朕要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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