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老雙標了
仇鸞吃過大虧,而且還是結結實實那種。
從此之後,他悟出了一個道理,
這年頭,你要是完蛋,連親妹妹都欺負你。
一句話,咱要變強!
只不過這話說著容易,但做起來難,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他思前想後,在得知妹妹和幾個商業夥伴,打算大修有軌馬車之後,他來了主意。
你們不是要修路嗎?
要不要勞工?
要不要糧食?
這要是都從大明出,會不會累死無數,甚至激起民變?到時候朝廷不會擔責任,官員不會背鍋。
他們只會說,這是商賈貪婪,以商亂政,結果砍幾顆腦袋,沒收了商賈家產,用來安撫人心。
「大哥,瞧你說的?朝廷會這麼幹嗎?你可別忘了,我們這些人可不是尋常之輩……」
「哈哈哈!」仇鸞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說妹妹啊,你還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呢?我問你,王岳他爹是生意人不?」
「是啊!當然是生意人。」
「那你看到老王幹什麼生意嗎?」
「這個……沒有!」仇瑛的確很困惑,「大哥,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沒有!」
仇鸞把腦袋搖晃地和撥浪鼓似的,「妹妹,人家老王算計深啊,他不碰面上的東西,就抓不住他的把柄,人家賺得都是安穩的錢,不像你們,攤子鋪的挺大,看起來賺得不少,但負債更多……就你們這個做生意的方式,隨便出手,輕輕一按,你們就垮台了!」
仇鸞笑呵呵的,但是卻真的把仇瑛嚇到了。
這真是她的弱點,居然讓大哥說得一點不差,這麼看,他也不那麼無能啊!
「大哥,你有什麼好辦法不?」
「妹妹……你是求教大哥了?」仇鸞翹著二郎腿,笑容可掬。
仇瑛略沉吟,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
「都是一家人,相互扶持,有什麼求不求的!大哥就忍心看著小妹被人吃干抹凈嗎?」
仇鸞冷哼,你個死丫頭,坑我糧食的時候,可沒有這麼好說話。
「妹妹,哥哥覺得吧,說到底,咱要有一支自己的力量,要有別人無法取代的價值……掙錢放在次要位置上,關鍵是無法取代!你看啊,崔士林捏著倭國和朝鮮兩張牌,誰也動不了他。而楊博呢,自從娶了安塔倫之後,半個蒙古就要聽他的,另外還有晉商支持,他也穩如泰山。咱們要想立得住,也要找個地盤。安南,就是不錯的根基!」
仇瑛思忖片刻,重重點頭,「大哥,你說的對,可要怎麼下手,小妹還沒想清楚。」
「這個不難……安南那邊土地肥沃,雨水豐沛,是頂好頂好的糧食產區。隨隨便便,就能弄幾百萬石。以我判斷,朝廷肯定有收下安南之心。你沒瞧見嗎?朝中好多人都嚷嚷著一統九州呢!這個九州,能不包括交州嗎?」
仇瑛點頭,「大哥,你說的太對了,那你覺得,咱們可以幹什麼呢?」
「很簡單,就是成立屯墾隊……咱們要把安南人賣到大明,充當廉價勞力,替你修路。然後呢,再組織一批人,去安南屯墾土地,種植水稻甘蔗……這可都是賺大錢的生意,大哥我是一點也不貪圖,都給妹妹。」
「但是有一點,往回運糧食,總要船隊吧?在當地開墾,總要有人保護吧!哥哥這個無能懦夫的名號,在大明是人盡皆知。可是在安南,大哥可是被尊為血手屠夫!安南的王是我抓的,糧食是我賣的,敢不賣的都讓我扔到海里餵魚了。就憑哥哥這點小名聲,總能唬住幾個人吧!」
「只要妹妹肯幫忙,咱們家在甘肅那邊,還有不少舊部。他們的日子也緊巴巴的,朝廷還總要裁汰軍戶。這不是現成的事情嗎?把這些人交給大哥,讓大哥調教他們,然後撒去安南,去給妹妹當保鏢……你說吧,這事誰會反對?大傢伙都有利可圖,等到咱們在安南站穩了腳跟,還有誰敢動你?」
……
不得不說,挫折讓人進步,誰能料到,仇鸞竟然也有本事忽悠人了。
這貨還真成功了!
他靠著妹妹和幾個豪商的支持,弄到了三百多人精悍的打手,除此之外,他還聚集了二十多條船,其中最大的一艘,光是甲板就有三成,還配屬了十門青銅炮。
幾乎一夜之間,仇鸞就躋身東亞前三的大海盜。
他跟妹妹講安南,實則仇鸞將手伸到了占城,甚至是爪哇,他還在馬六甲建立起據點,這貨的野心,那是相當大!
「來吧!鬧吧!」
仇鸞信心滿滿,「讓那些江南的傢伙可勁兒鬧!還切斷漕運?真是不自量力,告訴你們,只要安南的人不死光,老子就絕不認輸!」
……
這些江南的大族,也沒有料到,他們醞釀許久的一擊,竟然毀在了「無能懦夫」的手裡,怎麼臉有點腫啊!
「諸位大人,陛下南巡,推進變法。仆以為這是恰如其分的,遭到了抵制,更證明了不得不改!敢要挾朝廷,喪心病狂,絕不容忍縱容!內閣和六部,必須拿出態度,要支持陛下。」
張璁殺氣騰騰,經過了大半天的磋商,他以內閣名義,發布了幾項命令……其一,地方的清丈,必須推進,不允許有半點折扣。
另外呢,原本的河道衙門,要接受天津市舶司的培訓,為以後成立專門的海關做準備!
張璁的這一手堪稱絕妙。
因為廢除漕運,影響最大的就是河道衙門,直接面臨著失業的風險。
在大明朝,你讓人家失業,人家可是真的會揭竿起義的。
廢漕運,設立海關,就給了這些人一條出路。
畢竟漕運和海運,都離不開水,而且二者都是收稅,這就更沒問題了,在哪當官不是當啊!
就這樣,不斷抽絲剝繭,到底誰在阻撓變法,已經越發清楚了,已經差不多可以收網了。
王岳和朱厚熜已經開始布置了,但是一個意外的消息卻傳來了。
「陛下,臣剛剛聽說,有亂民持械,沖入百姓之家,大肆殺戮搶掠。不但將家中財富席捲而去,還搶走了好幾名女眷。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如此行徑,實在是天怒人怨啊!」
李默大聲上奏,聲音洪亮,義憤填膺。
朱厚熜沒有吱聲,而是看向了王岳,王岳也學著把頭一扭,目光落在了黃錦身上。
小胖子又不傻,連忙道:「皇爺,這麼大的事情,還是多聽聽吧!奴婢以為,把陸炳陸大人請來問問最好。」
朱厚熜終於點頭了,而李默也笑了,陸炳是他的學生,這幾年都跟著他讀書,學習綱常倫理,學習怎麼侍君做事。
身為弟子,敢背叛師父嗎?
這麼看,是萬無一失了。
不多時,陸炳躬身進來,施禮之後,朱厚熜就道:「陸炳,你可聽說,有亂民入戶搶掠?」
「陛下……這些人不是亂民,他們攻入的人家,也不是尋常百姓!」
陸炳的話一出口,李默的老臉瞬間黑了,逆徒,你敢跟師父唱反調?
朱厚熜卻笑了,「不是亂民?那是什麼?」
「是漕工!」
「漕工?」
「沒錯!「陸炳道:「陛下,這些日子,陛下和王大人不辭勞苦,跟漕工交流,現在許多漕工已經改變了態度,支持朝廷的決策,可有些人一味反對,甚至聚眾威脅漕工。」
陸炳頓了頓道:「這一次的事情起因是一個豪商大族,不許手下漕工去聽課,就縱容打手,把漕工家眷給綁了。而聞訊之後,幾名漕工領袖,帶著上百人,拿著棍棒,衝到了這個大戶家中,將漕工的家眷給解救了出來。
朱厚熜頷首,「原來如此啊!」
「李默,你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
「那你以為如何?」
李默萬分尷尬,尤其是這個尷尬還是弟子給的,老臉更加通紅,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啟奏陛下,臣的確太過著急,沒來得及細細查問。但是臣聽聞陸炳指揮使所說,心中還是不免憂慮啊!」
「哦?你的憂慮從何而來?」
「啟奏陛下,那些漕工恃寵而驕,把陛下的憐憫當成了為所欲為的依仗。就拿這一次來說,他們動輒聚集上百人,光天化日,直接沖入別人家中,若是不處置,怕是有一天,他們敢衝撞衙門啊!」
朱厚熜頷首,「聽著也是這麼回事!王岳,你說呢?」
王岳笑道:「臣當然也是這麼看的,只是臣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大戶人家掌握打手,綁架家眷不算什麼?漕工組織起來救人,就罪大惡極了?李默,你這是雙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