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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窄袖伸出來的手

  學生們無法平靜。


  森山謙信的話,所謂的『匠心』,縱然能引起一些人的思考,但即便是在神奈川名門,也有太多人無法理解甚至一生都觸及不到特級的奧秘。


  所以聽得雲里霧裡,並不稀奇。


  可現在,森山謙信的總結陳詞,也太直白了,就差指著夏安對他言之鑿鑿講;


  少年。


  我很看好你喔。


  事實上這句話已經在他的言行中,表露無疑了。


  鏡頭長久停在森山謙信,緊緊握住夏安的手上,他這雙掌把夏安的手掌包裹在內,對於比較含蓄,或者說在類似場合要點頭哈腰、小心翼翼的霓虹人而言,算是非常出格的行為了。


  「傳奇?」


  夏安露出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


  抱歉。


  流程跑完了,對自己肖像掛牆上這件事,他真沒多大興趣。


  不過,對上森山謙信無比看好的眼神,夏安不免汗顏。


  大佬可能讓您失望了。


  我的基礎,廚藝的基本功,目前卻變成了弱項。


  就一個lv10的『火候』初級練滿了,算堪堪練回以前的水平。


  而lv2的『刀功』,lv6的『調味』,非常有可能在考級的時候坑他,所以畢業就是六段或七段廚藝水平這回事,僅存在理論中,有小概率實現。


  夏安並沒有飄飄然。


  他對自己,清醒得很。


  是「現實」讓他,不得不這麼清醒。


  沒法啊。


  普通的世界,這樣的「藥力」,可能夠混出個人樣兒了,然而,換成妖怪出沒的背景世界線。


  咱又沒內功、強大的咒術啥的,所以只能效仿劉昴星。


  用料理,去說服敵人。


  讓他們放下屠刀。


  感動他們。


  渡化他們。


  「人也好,鬼也罷,我目前的廚藝,還差得遠嘍!」夏安再度暗暗告誡自己,戒驕戒躁,登頂廚神的革命道路還遠著呢。


  ……


  一場神奈川名門建校來都排得上規模的『特殊人才畢業考核』,就這樣落幕了。


  結果么,十分的喜人。


  聽聽離場的老師、教授們,話題繞不過的那個焦點,他們提及剛剛品嘗的『烤魚』,還有似有似無,殘留在口舌間的一絲火焰,個個都在興奮地交談著。


  老校長陳興德,笑得合不攏嘴。


  就如他在開學典禮上的言語,在神奈川名門,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磨礪出那「百分之一」的玉。


  但有時候,即使消耗了百分百,一個時代都有青黃不接、人才匱乏的情況。


  而慶幸的是,神奈川名門往後很長一段時間可能是不缺那個扛大旗的畢業生了,亦如食戟之靈世界里的堂島銀、四宮小次郎這批人,他們在美食界發聲,同時也是在為母校賺名譽。


  於是,心情大好的陳興德,在考核結束后又在陳氏豪宅設下晚宴,專門留下以森山謙信為首的評審們,當然夏安也被邀請在列。


  陳宅。


  宴客的茶庭。


  評審之一的禿頂中年男子,主動向下首的夏安,遞去名片:「有興趣到京都發展的話,可以聯繫我。」


  夏安收下名片卻搖頭:「京都?很抱歉,我打算去東京。」


  「東京啊……」


  大腹便便是東京某個餐飲連鎖巨頭掌舵人的成功男士,立刻高興大笑:「那就來我旗下吧,我把一個名餐廳交給你經營,銀座、港區和六本木,地點環境隨你挑!客源你也不用擔心,都是有資歷有老客戶的!」


  嚯。


  大佬不愧是大佬。


  銀座、港區、六本木,可是全霓虹地價之最,在那開餐廳,單是租金這項經營成本都能讓許多特廚望而卻步了。


  夏安依舊搖搖頭:「抱歉,我已經有打算經營的餐廳了,是我自己的。」


  「哦?」


  聞言,屋子裡,包括剛剛處理了教務工作到場坐下的北山淳,都好奇了。


  「承蒙柳原拓磨先生照顧,他將在世時打算留給自己經營的店,轉到了我名下。」夏安解釋說。


  唉,大腹便便的商業名宿,惋惜得一拍大腿:「那真是可惜了!」


  北山淳則說:「你確實應該去東京。」


  首座的陳興德點了點頭:「東京,才是這個國家經濟以及文化的中心,要征服霓虹美食界,就從征服東京開始。」


  夏安汗顏。


  什麼征服啊,大佬您的話,能不能稍微內斂點。


  這時,陳興德看了看天色,對旁邊的兒子陳耀國說:「通知廚房,可以上菜了。」


  ……


  陳宅另一處。


  夜晚,小屋沒開燈,屏幕上正反覆播放一段經過剪輯的視頻。


  陳氏千金,陳千穗,雙手抱著膝蓋,下巴枕在了膝蓋上,正聚精會神看著屏幕里的畫面。


  火海映紅了她的臉蛋。


  半天,少女才一聲低贊:「他是真的很厲害呢。」


  說著突然側頭,眸子里的色彩變得迷離了,對空寂的黑暗處,幽幽地說:「母親,您也看到了吧?」


  「爺爺,爸爸他們,肯定在宴客,對神奈川名門冒出了這麼一個天才,怕是要高興得宿醉了。」


  少女臉上浮現一抹寂寥。


  「我知道你在的,怎麼,不打算回應我嗎?」


  過了片刻,隔壁屋子裡老舊的衣櫃,發出櫃門打開的「啪嗒」響動,長長的、一雙蒼白色的手臂,從內屋徑直伸到了少女的身後,就這樣懸浮在她頭頂。


  屏幕還亮著。


  而背對內屋的少女,沒回頭看,卻彷彿知道了身後存在什麼,臉上不是驚訝、驚悚,反而流露出欣喜。


  誰知道,下一刻懸浮的蒼白手臂,猛地揪住了少女纖細脆弱的玉頸。


  「呃……」


  被卡住脖子,少女身軀一僵,臉上有些許難受,可她臉上的笑容更甜美也更憂傷了,「我嗅到了你的味道哦,太讓人熟悉了……可是,你還是這麼討厭我嗎,為什麼會這樣子呢,還記得你那天在病床上死死攥住我的手掌,看我的那雙眼睛嗎?我只記得怨恨。」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少女下肢出現了強烈窒息下意識的掙扎和抵抗。


  她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


  宴席結束時,大概是晚上十點鐘左右。


  夏安被很多人敬酒,自己作為回應也喝了不少,好在腦袋只是有些昏沉,沒到醉酒走不動路的地步,他走在陳宅的庭院小徑上,吹了幾分鐘的涼風,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四下一瞧,原來領路的僕人,正遠遠停在後面,攙扶已經喝醉北山淳、森山謙信一行人。


  他自己個兒走在了最前面。


  「這段路……」


  幾乎反射性地,夏安想起了什麼,朝著右手一側大概一米多遠的院牆,投去視線。


  這堵牆,有鏤空,借著隱約的月色、燈光,能大抵看清對面的景色。


  一個穿白色睡衣、頭髮披散的少女,正抱著一沓舊和服,立在院子一角的晾衣架上,整個人是機械和麻木的,正一件件地,往衣架上,晾曬舊和服。


  夏安並不算多麼了解和服。


  夏裝、春裝,他不知道如何區分,經常聽婦人說什麼銘仙、大島的形制,他也一無所知。倒是這些和服,有一個比較讓他在意的款式細節。


  不論樣式,袖口通通是窄化的,

  換句話,都是小袖和服,而對於「小袖」,夏安隱約曉得似乎來自平安時代,總之這就是從平安沿襲下來的日常便服傳統吧。


  恰在這時候,把和服都掛在架子上的少女,立著呆站了一陣子,忽地加快腳步回屋,搬了一個炭盆出來。


  「轟」


  酒精引發了大火,少女決然的摘下一件和服,投向了火盆。


  畫面好像定格在這一刻。


  夏安眼睛瞪大。


  在少女轉身面對火盆、背對衣架的時候,有著與少女一樣白皙膚色的手,居然緩緩地從一件和服的窄袖中,伸了出來。


  一米、兩米……


  手臂悄悄地伸長了大概兩米多,而後緊緊將少女的玉頸,掐住!

  少女微微眯起了眼。


  是掙扎,或痛苦?

  樹木「沙拉」「沙拉」作響,即便已經曉得神怪存在的夏安,見到這詭異的手臂從和服窄袖探出來的一幕,也不由地全身冒冷汗。


  少女被強大的力量帶到半空,兩腿晃動了幾下。


  見狀。


  平時可能不予理會的夏安,興許是被酒精影響了,一股血液衝上了腦袋,頓時大喊:「陳千穗!」


  他知道這人是誰。


  出聲這一刻,他沒後悔,也想好了,不能放任這鬼東西在陳氏宅院,繼續的興風作浪。


  要麼,超度。


  要麼。


  消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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