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證清白(4)
像塞北鎮這種小地方,染坊自然也不會多,隻有三家。
??陳時逸帶著齊笑笑和童彪已經看過了第一家,沒能找到想要的東西,又到了城東的第二家。
??“千長,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麽啊?”童彪問道。
??齊笑笑搖頭,顯然也有同樣的困惑。
??陳時逸到了染坊不看成品,也不看布料,而是直奔染間,把各種染缸裏的顏料裏裏外外看了個遍。
??童彪等得不耐煩了,重重地哼了一聲,“娘們唧唧的,盡看些女人用的東西。”
??齊笑笑忍不住走上前去,皺著眉頭對陳時逸道:“如果實在找不到證據就算了,還是趕快走吧。”
??“把包裹給我,”陳時逸忽然衝著童彪招了招手。
??齊笑笑以為他改主意要走了,多少有些失落,叮囑道:“童彪會送你從東門出去,你別走官道,順著小道一直往東,到了臨縣再往南走……”
??可陳時逸顯然沒有要走的意思,隻是從包裹裏拿出幾張銀票,衝著齊笑笑晃了晃,“既然這些錢是給我準備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齊笑笑有些愣怔,“你要錢?”
??“是啊,”陳時逸做出一張苦瓜臉,“以前就是個馬夫,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錢,想給心上人買件衣服都買不起。”
??“你有心上人了?”齊笑笑的臉色驟然變了。
??陳時逸笑而不答,向著前廳自顧自地去了。
??“說來說去,原來是想要錢,”童彪不屑地呸了一口,“討吃貨!”
??“閉嘴!”
??齊笑笑滿臉怒氣地嗬斥了一聲。
??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氣生的沒來由,陳時逸有沒有心上人關你什麽事?
??不一會兒陳時逸又回來了,手裏的銀票不見了,看樣子是都花了。
??染坊的老板眉開眼笑地跟在他身後,遇上這樣的‘貴人’,沒有理由不開心。
??“老板,貴坊的染料顏色我都看過了,”陳時逸走到了染缸前,似乎不甚滿意,“還有沒有別的顏色?比如棕色?”
??“沒有原色,隻能是配色,”老板一臉巴結的笑,“您這眼光也是獨特,還很少有人選這種顏色。”
??“哦?”陳時逸挑了挑眉頭,“有現成的嗎?我想看看。”
??“有,”老板點頭,“前一陣子有個客戶也像您一樣喜歡棕色,不過他不是要染布,而是隻要顏料。”
??說著帶陳時逸走到了角落裏,掀開一個小染缸上的蓋子,“他要的不多,我就讓工人給配了一些,還剩下點,您看看。”
??陳時逸探頭看了看,又拿了刷子伸進缸裏沾了一些出來,先是拿鼻子聞了聞,又放在陽光下仔細地看了看,“這位客戶叫什麽名字?”
??“李冬,城東王貴王大戶的小舅子。”
??陳時逸把手裏的刷子放回了原處,輕聲嘀咕了一句,“原來是他啊。”
??……
??眼看著離塞北鎮越來越近,齊嘯遠的心也漸漸不安起來。
??倒不是因為剛才在軍營傷了齊嘯忠的麵子,而是正在讓戰士們演示騎射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護衛急匆匆地騎馬趕來對著齊嘯忠耳語了幾句,那位太子殿下很快喊停了演示,說了一些激勵士氣的話,然後就結束了視察。
??這讓隨行的文武官員麵麵相覷,齊嘯遠同樣感到莫名,但事到如今,總不能硬攔著齊嘯忠,隻好跟著往回返。
??離著城門還有五百步的距離,齊嘯遠回身對傳令兵道:“發響箭。”
??傳兵令剛把弓箭從背上摘下來,與齊嘯遠並駕齊驅的齊嘯忠忽然問道:“大統帥,這是做什麽?”
??齊嘯遠回道:“隻是告訴城防軍,太子要回城,讓他們多加留意,以免有刺客圖謀不軌。”
??“不必了,”齊嘯忠擺了擺手,“有大統帥在我身邊,借他域北朝的刺客幾個膽子也是不敢來的。”
??“父皇經常跟我說,要體恤軍民,還是低調進城的好。”
??這家夥還真是屬狗的,昨天還因為沒有受到隆重迎接臉黑得要死,今天反倒以一副‘明主’的樣子自居。
??齊嘯遠無奈,隻能對傳令兵擺了擺手。
??這響箭確實是起提醒作用的,不過不是對城防軍,而是對齊笑笑。
??兩人之前說好由齊嘯遠盡量地拖住齊嘯忠,由齊笑笑送陳時逸出城,一旦有什麽變故,就立即發響箭警示。
??現在響箭不能發,隻能是希冀於陳時逸已經走了。
??進城之後,齊嘯忠並沒有回驛館的意思,而是對齊嘯遠道:“我這次來,除了隨軍北征,父皇還命我沿途考核各地官員政績。”
??“大統帥,和我一同去牢獄看看,如何?”
??齊嘯遠心裏暗驚,臉上卻是不肯表露出來,“不是不肯陪殿下去,隻是要和參謀們商討北征事宜……”
??“不急著這一時,”齊嘯忠不以為然地擺手,“你手頭上現在隻有先頭部隊,父皇調撥給你的其他部隊還在來的路上,怎麽也還要半尋時間。”
??“大統帥可別小看巡察牢獄,一個州縣有沒有冤假錯案,最能體現一個官吏的能力。”
??“這塞北鎮距離北征軍的集結地悲涼關不過二百裏,正是運輸補給線上最不能出亂子的一環,還是要看看才放心。”
??這番話說得無可辯駁,齊嘯遠徹底沒了辦法,隻能點頭稱是。
??於是文武官員又跟著齊嘯忠去往牢獄。
??等到了門外,發現大祭司南乘風已經在等著了,“聽說太子殿下要巡察牢獄,臣已經先一步趕來了。”
??“像這種汙穢之所,一定要先驅逐邪氣,以免太子殿下受到髒東西侵襲。”
??明顯能夠看到兩人的眼神交流,齊嘯忠還要裝模作樣,皺著眉頭道:“在父皇的治理下,已經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哪兒來的什麽邪祟。”
??南乘風一臉阿諛到欠抽的神情道:“皇上是自古以來少有的英主,堪比堯舜,臣這麽做也是為了太子殿下貴體著想。”
??這幅嘴臉實在看著令人作嘔,齊嘯遠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一定是南乘風這王八蛋向齊嘯忠告了密,也不知道陳時逸走了沒有。
??南乘風忽然衝著齊嘯遠不懷好意地笑,“敢問大統帥,依照律法,如果有人敢私自帶死囚離開監牢,應該怎樣治罪?”
??壞了!
??齊嘯遠心裏一緊,看樣子齊笑笑把陳時逸帶出去的時候,是被人發現了。怪不得太子連操練都沒看完就急著回來。
??這就不單單是陳時逸的事,而是衝著自己來了。
??他冷冷地看著南乘風道:“你一個隨軍祭司,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律法之事,自然有知縣等人管理,問我做什麽?”
??有了太子作靠山,南乘風便有恃無恐,陰陽怪氣道:“我可是剛才聽人說,大統帥的人把牢裏的一名死囚帶走了,直到現在還有回來,請問大統帥知道這事嗎?”
??“南乘風!”
??齊嘯遠暴喝了一聲,“我是聖祖親點的北征軍大統帥,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在這裏放肆!”
??“綁了!”
??幾名護衛應了一聲,立即撲了上來。
??“大統帥,這是做什麽?”
??雖說齊嘯遠沒有正麵回答,但還是看得出急了,齊嘯忠此時越發篤定那個死囚一定是被齊嘯遠的人帶走了,不緊不慢道:“大祭司是父皇派來協助北征的,就算是口無遮攔,責罵兩句也就是了,綁就不必了。”
??這就是明著在袒護了,齊嘯遠無奈地揮了揮手讓護衛退下,南乘風則是給了他一個‘看你能把我怎麽樣’的神情。
??齊嘯忠轉向官員,叫了一聲:“李獄臣,如果真有像大祭司所說之事,依照律法該如何處置?”
??獄臣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恭敬地回道:“依照律法,私自帶死囚出牢獄者,革除公職,發配充軍。如有後果嚴重者,處死刑。”
??“哦,”齊嘯忠略顯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看向齊嘯遠,“大統帥,至於是不是你的人把死囚帶了出去,隻要進去一看便知。”
??齊嘯遠也沒辦法了,隻能是點頭稱是。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跟著齊嘯忠進入了牢區,這位太子殿下顯然不適應這裏的空氣,皺著眉頭,掩著鼻子,為了抓齊嘯遠的把柄,也是豁出去了。
??越往裏走,齊嘯遠的心都快懸到嗓子眼了。
??可就在獄卒點到陳時逸名字的時候,卻給了齊嘯遠一個大大的驚喜。
??隨著一聲回應,陳時逸走上前,衝著齊嘯遠道:“太子殿下,我是被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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