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你做的沒錯
祁恆不冷不熱道：「你扶薛靜回房之前，我就說過，與你有要事相商。」
經祁恆一提醒，談歆這才想起來，祁恆確實這麼說過，她本想給薛靜上過葯之後就去祁恆那兒，哪裡料到僅僅只是勸薛靜用藥就花了不少功夫。
談歆向來沒有讓人等的習慣，這下不僅讓人等了，而且對方還是敬王！她移開了看向祁恆的目光，心虛道：「抱歉，我給薛靜送了葯就過去……」
「送了葯，還要送飯，送了飯還要陪她解悶，是不是？」祁恆聲音冷了幾分。
談歆撓了撓頭，本來她是有這個打算，可器很找她必是為了案子。孰重孰輕她還是分得清的，她道：」只送葯，等下讓歡歡來陪她。」
祁恆抬腳走向她的屋子：「我就在這裡等你。」
「好。」察覺祁恆有所不悅，談歆又道：「保證一炷香的時間就來。」
「若是再晚來，龍涎香、熊膽、虎骨各少十錢。」祁恆說完，門也隨之從裡面關上。
十錢啊！
好你個祁恆，這麼愛記仇！不就多等了一會兒么！
前面還心虛的某人，此時變得咬牙切齒。
那可是十錢啊，是多少銀子才能買回來的珍貴藥材！
談歆再不敢耽擱片刻，疾步朝薛靜廂房走去。
屋內，祁恆坐在桌前，揉了揉眉心。他這是怎麼了，為何一想到談歆與薛靜獨處，他就渾身不適？他並非心胸狹隘之人，可為何到了談歆身上，就全都變了個樣兒。想想今天的言行舉止，他只覺意外詫異……
屋頂傳來窸窸窣窣聲，緊接著，一個人影從窗外掉了下去。
地上傳來撲通一聲，祁恆走到窗邊，看見漫漫黑夜裡，幾個人影在打鬥糾纏。
從對方身手來看，與司門兵部的人打鬥的，是江湖術士。
真是巧了，陳嬌案時，陸安故意受傷誘敵，對方也是江湖上的。
是什麼時候起，江湖術士喜歡管起朝廷的閑事了？
咯吱！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祁恆回眸，見談歆面色嚴肅。他側開身，跟來人道：「現在來，還有好戲可看。」
月光明亮，將黑夜照的大亮。
迎著月光，樹上人影打鬥激烈。刀光劍影間讓談歆蹙了眉頭。
「歡歡呢？」祁恆道：「這場面讓她見了可不好。」
談歆道：「陪著薛靜。」
今夜動靜如此之大，談歡不可能沒有察覺，但是察覺歸察覺，只要不去看血腥的場面就可以。今夜歡歡誠懇的言辭，讓祁恆將其審視了一番。
歡歡沒有他想象的那樣脆弱，語氣讓她擔心，不如把現實面撕開給她看。
也是在這個時候，祁恆才意識到，承受過悲苦的心，與常人往往不同。他不能把歡歡當做一個尋常的孩童。
「其實這一幕，你就沒想著瞞她，對么？」談歆在他身旁輕聲問。
祁恆頷首：「總要讓她知道，若是遇見了危險，該找誰求救。」
「我都不知道……帶著她破案，到底好是不好。」談歆低沉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如果看見不平事，我不出手，日後還有什麼臉面去教導談歡，叫她做一個好人。」
「你做的沒錯。」祁恆輕輕拍了拍談歆的肩膀：「我很慶幸，當他爹的人是你。」
這是在……安慰她么？
談歆看向祁恆，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倒映著迷茫的自己。
此時的自己，如一片汪洋的扁舟一葉，如浩瀚天際中的孤鳥一隻。她找不到方向，也不知該如何前行。可奇怪的是，就是這時候的自己，嘴角竟然帶著一絲笑意。
一定是祁恆的安慰吧？她想。
今日他提刀與盜匪廝殺，今夜派人暗殺來歷不明的兇手。她一路披荊斬棘走來，與惡人周旋太久，見好人凄苦壓抑，都是她一個人……從未有這麼一個人，會考慮她需不需要幫助，會不會害怕。
她能一人闖蕩江湖，流浪世間，也能不畏強權、不懼艱險。可始終沒有人會站在她身後，成為保護她的一把傘，能讓她暫避風雨，不受風吹。
儘管這份庇佑十分短暫，儘管她知道，她都知道……
滴答、滴答。
有雨水順著屋檐落了下來，擾亂談歆紛擾思緒。談歆道：「真是奇怪，星月當空，卻還下著雨。」
「連老天都在幫我們。」祁恆眼底充滿笑意：「不知你可否願意陪我看一場晴雨。」
談歆亦是一笑：「不是有要事相商？」
祁恆斜倚著窗，窗外人影在雨中廝殺，雨水滴在樹葉上發出噼啪聲，讓本就安靜的一場殺戮，顯得更為寂靜。
「袁嶸為官十年，因治理有方，曾被江南總督謝震多次舉薦。就在不久前，父皇批了一道奏摺，准許袁嶸成為都督。」祁恆緩緩開了口。
所以祁恆這次到江南，並不全是為了看望談歡。談歆迅速理清祁恆用意，繼而道：「江南是富饒之地，而陽城又是江南的重中之重。此處官位調動，對大興來說都舉足輕重。」
祁恆道：「不錯，故而我明察暗訪，想熟悉袁嶸為人。」
談歆問：「這結果你滿意么？」
祁恆往窗外看了一眼，雨勢漸大，語氣有諸多無奈：「滿意，卻也不滿意。」
滿意是為知道袁嶸真面目，不滿意是為朝中出了與盜匪同流合污的貪官。這下換談歆輕輕拍了拍祁恆的肩膀，安慰道：「好在發現不算太晚，還來得及補救。」
祁恆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談先生，我……」
談歆等了半晌，卻未曾聽見祁恆再言，不由問道：「我什麼？」
祁恆笑笑：「沒什麼。」見他欲言又止，談歆不由再道：「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妨說出來，沒準在下能開解一二。」
祁恆想了想，還是決定將心中話說出：「只是覺得現在的你很美。」
如果不是喬了裝，她會擔心祁恆看穿了她的女兒身，她從容一笑：「如果一定要誇，請用英俊好么。」
話音才落，有黑衣人從窗外翻了進來，見到祁恆身邊的談歆時，眼神有幾分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