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這洋蔥真管用
官場門道孫川一竅不通，而談歆語氣不急不緩、淡定有力，無端讓孫川愁容退去不少。
「這樣就好，只要不讓袁大人知道是我，他懷疑誰都可以。」孫川低低一嘆：「我這輩子可以說不欠任何人的，除了袁大人……除了他啊。」
談歆不解：「不知孫伯欠了袁大人什麼？」
「茶館開業之初，袁大人偶然來過來喝茶，這一喝便是喜歡上了。於是得了閑，便常來這兒喝茶，這一喝就是三年。我們爺倆最初很不容易，常有惡人前來擾事，若不是袁大人多有照顧，這茶館怕是早就開不下去了。後來芳妃去世，袁大人也常來看我，勸我放寬心。」提及種種，孫川滿面感激，由衷道：「我只想重審芳妃的案子，沒有想過要給袁大人帶來困擾……」
「即使如此，在下會斟酌。」談歆道：「時候不早了，在下帶歡歡先回去收拾東西，晚些時候搬來茶館。」
「好。」孫川摸摸談歡的頭，語重心長道：「出門在外，要聽你爹的話，切不可再像這回對著外人哭鬧，若是遇見了壞人、也許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爹了。」
談歡小聲哼了哼：「爺爺才不是外人。」
唉！
孫川心底嘆氣，這談先生也是個可憐人。要忍受喪父之痛，還要照顧小女。他道：「談先生出門闖蕩，為何不把歡歡留在家中，這樣你會輕鬆許多。」
談歆慢慢地開口：「這世上，在下只有小女一個親人了。」
言外之意，談歡也只有她一個親人。孫川輕輕一嘆，也不再多言，只道：「路上小心。」
「好，我們晚些時候見。」談歆溫聲道。
談歡從孫川身上跳下來，又拉住他的手，緊張兮兮地說：「爺爺，這次你可別亂跑了，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這丫頭，定是想她爺爺想瘋了，孫川心生憐憫道：「好！這一次，我哪裡也不去，就等著你們回來。」
「那拉鉤！」談歡伸出小拇指，勾住孫川的小拇指，輕輕搖了搖：「拉了鉤，就不許反悔哦。」
「歡歡，走了。」談歆在門口催促。
「來啦！」談歡蹦蹦跳跳朝門口走去。
門外依然站著三三兩兩看熱鬧的人，談歆領著談歡穿過人群，往回去的路上走去。
經過路口，談歡四處瞄了瞄，見四下無人，偷偷將袖子里的洋蔥扔掉。笑嘻嘻跟談歆道：「爹，這洋蔥真管用，要不然我還哭不出來。」
談歆微微低頭，見談歡眼眶紅中，打開隨身攜帶的竹筒，將帕子沾了水，遞給談歡道：「擦一擦眼。」
談歡一邊擦一邊道：「那個爺爺真的好可憐，眼睛瞎了，孫女沒了……爹，他真的活不長了么？」
「嗯。」談歆應了一聲。
「他還能活多久啊？」談歡歪著頭問。
談歆道：「多則兩月，少則一月。」
「那孫芳菲的案子得趕快破掉了。」談歡道：「要不然他肯定死不瞑目的。」
「嗯。」談歆又應了一聲。
「爹，你在找什麼？」談歡見她心不在焉、左顧右盼，也跟著四處張望。
談歆回道：「在找耍猴的人。」
談歡道：「不是還在下個路口嘛！」
知道談歡向來只看熱鬧，但不怎麼記得路，加上這幾個路口相似，記錯也在情理之中。談歆輕聲道：「是這個路口。」
談歡抬起小臉，仔仔細細盯著談歆，直到確定談歆不是在逗她，臉上漸漸有些失望了，小聲道：「好吧。」
而後小小的身子慢吞吞地朝前走，談歆走在她身旁：「這次是我不好，沒有讓你看見耍猴。」
「不怨爹。」談歡乖巧道：「案子重要。」
她這般懂事，讓談歆很是欣慰，遂笑道：「前面一個路口有油炸丸子，我們去買。」
聽見油炸丸子，談歡眼睛亮了亮，咧了咧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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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楓葉客棧，談歆收拾行囊，談歡坐在板凳上吃著油炸丸子，時不時瞄著祁恆送來的幾個木箱，水靈靈的大眼睛中掩飾不住的好奇。
「這些東西可帶不走。」談歆一邊收拾一邊道：「只能暫放客棧，由掌柜保管。」
談歡舔了舔唇：「那咱們不是得多掏房錢？」
談歆一笑：「從中間人那裡扣。」
談歡眼珠子轉了轉：「可是……裡面的東西會放壞吧？」
繞來繞去，終於繞到點子上了。談歆眼眸里笑意添了幾分，柔聲道：「怕放懷，你可以帶上一些。」
話音方落，談歡也吃完了手上最後一個油炸丸子，立刻跳下板凳，湊到木箱跟前。談歆放下手中衣物，上前打開木箱。
談歡哇了一聲，伸頭進去看著琳琅滿目的吃食，發出感慨：「哥哥是把我一輩子的吃的都拿來了么？」
「小傻子，你一輩子可長的很呢。這點哪夠。」談歆怕她磕著碰著，又道：「快些拿，拿完就蓋上。」
談歡每樣果脯都拿了一盒，懷裡抱著滿滿的出來了。
「貪吃鬼！」談歆點點她的鼻：「也不吃壞肚子。」
談歡道：「你、我、還有爺爺，我們一起吃，才不會壞肚子。」
與孫川才見一面，談歡就心生同情，談歆樂見其成，臉上笑意更多。又打開了其他木箱，這下木箱里裝的不再是吃食，而是各式各樣的衣裳。
談歡找到一件煙青色的長衫，回頭跟談歆道：「姐姐，也有你的。」
盯著談歡手裡的衣裳看了半晌，談歆的臉又燥又紅，出了她爹之外，再沒人給她買過衣裳……祁恆真是多管閑事，誰要他買了？
談歆從談歡手裡接過衣裳，放進木箱里，只道：「挑幾件你喜歡的帶走，其餘留下。」
「喔！」談歡乖乖拿了幾件，疊好放在談歆衣物旁。
談歆關上木箱，將收拾好的東西提上，談歡跟在談歆身後，兩人一道出了門。
到了樓梯口，談歆一眼看見正從下往上走的人，臉色立刻就黑了。
樓下的人看見談歆，風輕雲淡一笑，溫聲道：「好巧，談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哥哥！」談歡揉了揉眼，不可置通道：「我沒有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