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小女認錯了人
青雲茶館門口，站著幾個侍衛。
行人不住往裡張望著，有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茶館里走出幾個帶刀侍衛，對著圍觀的人群高聲道：「看什麼看，都散了。」
「官爺，敢問孫大伯什麼罪？」人群之中，一個婦人大聲問。
「孫川沒有犯罪，是袁大人心地善良，偶然得知他在茶館整日不出，擔心他會出事，這才請他去府上坐坐。」一侍衛道。
「你們這哪兒是請啊！」那婦人道：「他一個瞎子，哪用得著這麼多請……」
婦人話未說完，就被身旁的男子拉了拉衣袖。她撇撇嘴，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官爺，您別生氣，我媳婦嘴碎，您別跟她斤斤計較。」那男子低聲陪笑，
那侍衛笑笑：「這點小事我哪兒能放在心上，袁大人對你們如何，我們都看在眼裡。你且放寬心，不會有任何事。」
「多謝官爺，多謝官爺！」那男子連謝兩聲，趕緊轉身離去。因是急著離開，不慎撞上一位清瘦的男子跟前，他急忙又道：「抱歉……」
「無妨，先生錢袋掉了。」
那男子急忙摸上腰間，這才發現錢袋不知所蹤，低頭到處尋找。
正在這時，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笑嘻嘻的從人群中鑽出來，把錢袋拿在手中晃了晃：「叔叔，下次別再丟了。」
那男子看著小女孩像獻寶一樣將將錢袋交給他，連連道歉：「多謝，多謝！」
「先生不必多禮，不過舉手之勞。」身穿煙青色男子淡淡一笑，抬腳往前走去。
「請等一等。」那男子問：「您要去哪裡？」
「青雲客棧。」
「您也看見了，那有官爺守著。」那男子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看過來，便低聲道：「別看這些官爺人模人樣，可私下裡卻不是這麼好說話的。我就親眼見過有人因為不聽官爺的話，官爺就把人打的渾身是血，足足躺了半月有餘呢！」
聽罷，煙青色衣衫的男子又是一笑：「多謝告知。」
而後繼續朝前走去。
「先生！」那男子有所不解，急忙抓住那人胳膊：「你沒看見大家都只敢站在門口么，您現在過去，只怕會惹官爺不快。」
「他們不敢。」見那男子著實擔憂，她溫聲問道：「我叫談歆，你呢？」
「武勤。」他道。
「武先生，我們後會有期。」談歆繼續朝前走去。
「他們人高馬大，有什麼不敢……」武勤嘆口氣：「但願談先生不要有事才好。」
「我爹不會有事的。」談歡俏皮的眨了眨眼，自信滿滿道：「爹很厲害的。」
「歡歡，跟上。」走在前面的談歆高聲道。
「來啦！」談歡大聲回了一句，跟武勤揮揮小手：「武叔叔再見！」
武勤盯著一蹦一跳的小女孩，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瞧著瘦瘦弱弱的，能有什麼厲害的……」
談歡耳尖，聽見武勤的話，哼了一聲：「小瞧人！」
「歡歡，還記得等下你要做什麼嗎？」臨近茶館，談歆忽而問道。
談歡點點頭：「記得的。」
談歆頷首，抬腳穿過人群，往台階上走。
「站住！」離談歆最近的侍衛將她攔住：「你有事么？」
談歆道：「有。」
侍衛問：「什麼事？」
談歆道：「看人。」
侍衛往茶館里看了一眼：「你是他什麼人？」
談歆道：「朋友。」
「孫川今年六十有餘，你看著不過二十，兩人相差這麼大，如何成為朋友？」侍衛問道。
談歆不急不緩道：「忘年交。」
這侍衛還想說話，卻被從茶館匆匆出來的侍衛拉住了，那侍衛道：「談先生，您怎麼來了。」
知道她是誰，想來在府邸打過照面，既然識破身份，談歆也不藏掖，與那侍衛直言：「來看看孫伯。」
「您請！」那侍衛將談歆迎了進去：「裡面臟，您當心些。」
進了門，談歆一眼看見幾個侍衛將孫川圍在一起，正苦口婆心地勸著：「孫叔，您看您也一把年紀了，這青雲茶館閉門很多年，您苦守著茶館也怪可憐，袁大人心疼你老無所依，想……」
「閉嘴！」孫川猛拍了一下方桌，氣的渾身發顫：「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這。」
「您這話說的。」侍衛好言好語道：「袁大人沒想著要你死，我們誰也沒想著要你死……」
「爺爺！」
幾人正勸著孫川，忽然聽見小姑娘的聲音，不由都循聲望去。只見門口站著一個非常可愛的小朋友，眼眶裡包含淚水，可憐巴巴地望著孫川。
這一聲爺爺，讓孫川的身子坐直了。
「誰！是誰在那兒！」孫川問。
「爺爺！」談歡吸吸鼻子，邁開小腿往孫川身邊跑去。
幾個侍衛一頭霧水，全然不知發生了什麼。正愣神時，只見談歡已經竄過他們，一頭撲進孫川懷裡，嚎啕大哭道：「爺爺你怎麼跑到這兒了，我跟爹都找了你這麼多年了。」
引談歆進門的侍衛極為詫異，盯著談歆看了半晌：「這……這是怎麼回事？據我所知，孫川如今可是孤身一人。」
「小女認錯了人。」談歆無奈嘆氣，與那侍衛站近了些，與他小聲道：「我爹在柳村被人陷害致死，她是親眼看見屍首的，可是也不知為何，就是一直不肯相信我爹還沒死。說實話，孫伯比我爹年歲大太多了，容貌也相差甚遠，可小女卻偏偏……哎！」
談歆重重一嘆，看向談歡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疼惜。
那侍衛琢磨半晌，才終於明白過來：「所以您才帶著你女兒來看看孫伯，又怕人侍衛不讓你們進來，才說你們是朋友？」
「是！」談歆道。
談歡的哭聲響徹整個屋子，吵的屋子裡的人頭疼不已。那侍衛捏捏眉心，跟談歆道：「我看這樣，您去勸勸您女兒，我們先出去，這樣可好？」
「這樣再好不過。」談歆拱手道：「在下定會努力說服小女，讓她不要給你們添麻煩。」
「談先生客氣。」那侍衛又回頭跟幾個一籌莫展的侍衛道：「你們跟我先出去。」
那些侍衛立刻起身，與那侍衛一道往門外走去。
茶館內，只有三人時，談歆這才遙遙看向孫川，他一直低著頭，用那雙看不見的眼睛在尋找談歡。他的手輕輕拍著談歡的背，低聲哄勸什麼。
待談歆走進，她才終於聽清了。
「小朋友，你認錯人了。我可不是你爺爺。」孫川慈祥道：「你爹娘呢，他們在哪裡？」
「你就是我爺爺。」談歡不管不顧，緊緊抱住孫川的大腿，嚎啕大哭：「爺爺！」
「好！好！」孫川最聽不得小孩子哭，將談歡抱在腿上，摸索著擦掉她臉上的淚：「我是你爺爺，是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