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等鬼來
從談歡跟著談歆開始,總共說過兩次夢話。第一次她喊的人是哥哥,而第二次,也就是這一次,她喊的人是娘。
誰會是談歆的娘親呢?談歆陷入沉思。她想起窗前談歡忽然回憶起的那一幕,好大的屋子,漂亮的珠子,跪在地上的女子,還有一個死人。
屋子珠子,談歆倒是能夠猜測出個大概,大抵是富麗堂皇的宮殿和價值連城的珠寶。跪在地上的女子是誰,死的人又是誰?
其實這一刻,談歆更想知道,談歡口中的那一幕,祁恆是否知道。
如果知道,依著對談歡的寵愛,不可能對這件事置若罔聞。
如果不知道,那麼以前在談歆宮中,究竟過的是個什麼日子。她還這樣小,就要看著死人,聽著哭聲……
那麼談歡的娘親,在宮中一定也不好過。
為什麼本該享受富貴榮華的人,卻擔驚受怕,莫名其妙出現在了宮外?
談歆一遍遍告訴自己,談歆與祁恆有關,身份非富即貴。能讓讓談歡母女吃盡苦頭的人,身份定是不容小覷。所以她一定要保持鎮靜,將過去一切全然當做毫不知情。反正談歡也失憶了,祁恆也不強迫帶人離開。只要她將人帶在身邊就好,可是談歡突然的夢話,讓談歆又忍不住去想。想那些讓談歡顛沛流離的人。
他們位高權重,她的確惹不起。
因為惹不起,她才覺得窩囊。
想她能為他人伸冤報仇,卻只能看著談歡迷茫無助……她突然有些無力,也有些愧疚。
為不能讓談歡回到宮中而愧疚,更為無法解開離開宮中之謎而愧疚。
有時候,權利真的能夠隻手遮天。如果你不夠強大,不夠聰慧。
其實,她也並非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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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過一場雨,翌日是個好天氣。
有談歆抱著睡,談歡一夜好夢。早上起來時,一眼就看見放在桌上的發簪。看了眼正起床穿衣的談歆:「爹,發簪好漂亮,肯定值不少銀子。」
屋內沒有銅鏡,談歆無法給自己化妝。只將胭脂水粉取出,遞給談歡。
談歡很快會意,第一次為談歆化妝,談歡拿著粉盒,激動地快要跳起來。
談歡嘆氣:「你冷靜一些。」
化妝的人可是姐姐哎!談歡一想到要將傾國傾城的容貌,畫成平凡普通的男子,她就興奮的要命。上次給薛靜畫過妝,可是那是把人變的好看。還有之前好幾次,只要給人畫妝,人都會越來越好看。只有這次,是把人往難看里去化的。
因為是第一次,談歡才振奮了。
談歡深深吸了兩口氣,緩緩吐出。開始著手去畫。
只聽談歆又道:「今日,我們還要待在這裡。」
談歡問:「是等那隻女鬼么?」
談歆點點頭:「不錯。」
「是要把那隻簪子還給女鬼么?」談歡又問。
「嗯。」
「那隻女鬼真大意,竟然把這麼值錢的東西弄丟了。」談歡畫著畫著,忽然呀了一聲:「爹,那隻簪子鑲嵌了好多珠寶,而她穿的卻是布衣。普通人家是買不起這麼貴的簪子,那簪子也許不是她的。」
談歆唇角微微一彎:「還有呢?」
談歡想了想,又道:「她只看著咱們,卻沒有對咱們動手,說明暫時對我們沒有惡意。」
暫時這兩個字,讓談歆笑意又多了幾分。
談歆斷案講究嚴謹,目前發生之事,無法保證將來會不會改變。談歡跟著她之後,有關案子的措辭也趨於沉穩。
「爹,那隻鬼,究竟想幹什麼?」談歡又問。
談歆道:「不知道。」
談歡不可置信:「你有不知道的事?」
談歆笑道:「我又不是聖人,為什麼不能有不知道的事?」
談歡吞了吞口水:「可是你比聖人還要厲害啊!」
談歆被逗的笑出了聲:「你這小孩子,說什麼胡話。」
她才沒有說胡話,她說的都是肺腑之言。談歡撇撇嘴,跟談歆道:「我畫好了。」
談歆出門,在水坑處照了一照,這妝容與自己所畫並無區別,向著身後跟過來的人道:「還不錯。」
得了誇獎,談歡在原地轉起了圈圈。
兩人梳洗過後,談歆依舊帶著談歡去河邊抓魚。又在樹林里找了些野菜。
回去之後,談歡打來井水,將鐵鍋刷洗乾淨。談歡則撿些枯枝回來生火。
兩人配合默契,很快一頓新鮮美味的魚湯就出鍋了。
吃完早飯,談歆帶著談歡念醫書,若是念累了,兩人就出門隨處走走。一晃而過,一上午就已過去,而那隻女鬼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到了下午,談歡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到處找女鬼的身影,一點都沒有昨日那般害怕的模樣。
談歆坐在台階上,看著忙忙碌碌的小人兒,調侃她:「昨天不是還害怕的要命么,今天怎麼變膽大了?」
談歡一邊找一邊道:「那簪子根本不是她的,現在我們撿到了,她還得對我們說謝謝呢。我為什麼要怕她?」
談歆問:「那你有沒有想過,這簪子萬一是她偷的呢?」
談歡愣了愣:「那她就是小偷,我們要抓她去衙門。」
談歆繼續逗她:「你爹我連她的人影都找不到,又怎麼去抓?」
談歡撓了撓頭,頓時就有些迷茫了,連鬼也不找了:「那……爹,我們現在怎麼辦?」
「靜觀其變,且走且看。」談歆意味深長道。
於是,談歡放棄了找鬼,往談歆身旁一座,學著她一般閉目養神。
一下午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天邊星子都出現了,那隻鬼依舊沒來。
談歡失望地問:「她是不是不來了?」
談歆道:「如果今夜不來,我們明天就回去。」
結果一語擊中,談歆等到深夜,那隻鬼再未出現過。
來到村落,唯一的發現,就是那隻鬼掉落的發簪。談歆半夜睡不著,又起身拿起發簪,在月光下看了又看。
發簪上,除了珍珠跟寶石之外,談歆看不出任何異樣。談歆往窗外看了一眼,樹下空無一人,籬笆門也是空空。
掉落貴重的發簪,無論是他人所贈,還是從別處拾得,都應該回來看一眼吧。
除非……除非這發簪,對她來說,根本並不重要。
但是不重要的東西,又為何會隨身攜帶,這豈不是自相矛盾?談歆百思不解,索性放下簪子,躺下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