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不能讓談歆出丁點意外
「希望這一天儘快來臨。」談歆嘆道:「律法越完善,世上冤情就會越少。老百姓實在太苦了,你現在所看到的,只不過是九牛一毛。陳嬌是大戶人家,加上與薛家是世交,死時定是掀起不小風浪。如談琛那般的人,才是真正的百姓。如果有了冤屈,倘若遇到清官還好,若是遇見混賬官員,則會連命都搭進去。他們為大興繳納沉重稅金,為大興繁榮昌盛做出不少貢獻,到頭來,卻落的滿身冤屈、不得好死的下場,實在是……太可憐了。」
說道此處,談歆忽然背過身去,看著牆壁好半晌。再無人看見的地方,她的眼眶變得濕潤起來。
她想起那些年,談琛在田間的勞作辛苦。也想起她背井離鄉的外敵求學的那些年,談琛含辛茹苦撫養她成人,她卻沒有來得及給他回報,她不配為人子女,空有雄偉抱負……她雙手緊握成拳,不言不語。
祁恆雖與她相處時日不長,卻知她為人心性。他似是給她安慰,又似是自言自語:「百姓與君王,如水與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們所受的苦,我們會儘力看到,如果看不到,希望能有你這樣的人……」
「在下站出來,可是要收錢的。」談歆說著話,已是轉過了身,這時她已無悲傷神色,跟祁恆斤斤計較道:「你也看到了,在下拖家帶口,歡歡又這麼能吃,在下一個人實在……」
「太不容易了。」不等談歆將後面的話說完,祁恆就替她說了出來。
談歆點點頭:「對,就是這個理,真的太不容易了。」
祁恆笑著搖搖頭,談歆這個人,總能在極端的時間理好頭緒,分清現狀,即使心有悲戚、卻不會耽擱太長時間。
果然,談歆很快又道:「為了早點拿到賞金,我要儘快找到周鶯歌的破綻。走,咱們去荀家,會一會荀晉那隻狐狸。」
「好。」她說去哪兒,他就跟她去哪兒。
刺客沒有找到之前,他就必須一直與她在一起。
客棧周圍已安排了高手,那刺客根本不會傻到再去。目前談歆插手此案,很有可能再被主謀買兇殺手……
明德需要賢能勇敢之人,他不能讓談歆出丁點意外。否則對大興來說,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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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荀家,守衛引著二人直接去往墨齋。
在墨齋門口,守衛高聲稟報:「老爺,談先生來了。」
很快,荀晉就從墨齋內走了出來,將二人迎了進來。又跟守衛道:「去讓人沏壺好茶來。」
「是。」那守衛領了吩咐,即刻退了下去。
沒了閑雜人等,荀晉這才出聲詢問:「談先生,愛妻的案子,可是有了眉目?」
談歆道:「若是有了眉目,在下自會與你說。」
荀晉先是有些失望,繼而又有幾分不解:「那先生此刻前來所為何事?」
談歆道:「在下說過,會解你心中抑鬱,難道你忘記了?」
荀晉恍然大悟:「談先生如此繁忙,卻還要為我的事煩心,這怎麼敢當……」
「荀先生,你怎麼知道在下很繁忙?」談歆突然出聲道。
荀晉道:「胡庄連出兩樁殺人案,談先生怎能落的清閑。再加之小兒在你那多有叨擾,想必更是讓你操勞。」
他對答如流,絲毫沒有任何破綻,談歆本是想唬他一番,看看能不能炸出一些有用線索,知道此路不通,談歆只好另尋機會再探。
坐在墨齋內,談歆和顏悅色的喝著茶,一面與荀晉說著無關痛癢之話。
荀晉大多數時候都不說話,只是沉默低著頭。
祁恆倒是聞了聞桌上的茶,卻又放下。而後正襟危坐,閉目養神。
只有談歆自顧自地說著她那並不存在的妻子,繪聲繪色地說著這些年來、她如何一人將談歡拉扯長大,勸慰荀晉不要太過悲傷。
祁恆聽她說的頭頭是道,心底發笑,談歡今年四歲,談歆戶籍記載她十八歲。一個十八歲的姑娘,要在十四歲生下孩子,就要在十三歲那年成婚。談歆十三歲那年,分明遠遊求學,何來成婚一說?
祁恆微微睜開眸子,餘光看向滔滔不絕的談歆,耳旁傳來她編織的謊言,這種謊言,讓他覺得新鮮有趣。他所熟知的斷案人員,大都沉穩苛刻,做起事來一板一眼,這才讓兇手有了可趁之機。但談歆斷案時毫無章法、聲東擊西,時常讓他理不清頭緒。
他在她身邊,尚且對她的計策看不通透。遑論那些遠在都城的人。
也許,那些撲朔迷離的事,能在她這裡得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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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薛家出來,談歆神色愉悅,腳步也跟著輕快許多。
見她高興,祁恆就知她已有下一步打算。與她並肩而走,祁恆就問:「現在,我們去哪兒?」
談歆道:「好好睡上一覺。」
祁恆笑了一笑:「見你這般愜意,我以為會有什麼驚人動作,原來只是睡覺。」
談歆唇角一彎,眼眸里是光彩熠熠:「到了晚上,會有大動作。」
祁恆問:「什麼大動作?
「你很想知道?」談歆嘴角是淺淺笑意。
「嗯。」他應。
談歆負手朝前走去:「可在下偏不告訴你。」
看著他的背影,祁恆隨之一笑,繼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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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客棧,談歆才打開門,正見談歡端著銅盆出來打水。
談歡一看見談歆,水也不打了,將她從外面拉了進來,又看見正往樓上走的祁恆,朝他揮了揮手,小聲道:「哥哥,快來。」
祁恆腳步快了幾分,走到談歡身旁,還未說話,談歡將他也拉了進來。
門隨之被談歡很快關上。
談歆與祁恆同時看向談歡,異口同聲道:「怎麼了?」
談歆左看看談歡,又看看談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看著誰說。很快,她就做出決定,看向談歆道:「爹,陸安哥哥出事了。靠近心口的地方有一把飛鏢……」
「他人在哪?」談歆臉色嚴肅問道。
談歆指了指屏風裡面:「在你床鋪上躺著。」
談歆立刻朝里走去,談歡緊緊跟在談歆後頭,一邊道:「爹,我給他用了止血散了,但是好奇怪,他的臉色好白,手指也變青了。」
談歆俯身查看陸安面色,又探了脈搏。脈象有逐漸減緩之勢,她的手放在陸安鼻前探了探,氣息也越來越微弱。
「是毒。」談歆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