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看好戲
談歆將談歡抱在地上,談歡邁著小腿跑去了隔壁。談歆慢慢走到門口,忽然又回過頭來,看著整慢悠悠喝茶的人:「希望敬王說話算話,這個案子不要再插手。你高高在上吃穿不愁,可在下卻還要養著小女,為生計奔波。這個案子關乎在下生計,若你冒然插手,我這邊會不太好辦。」
這般坦率直接,倒是很符合她的作風,祁恆原本就不想插手此事,這時更不會出手,只微微頷首道:「依你便是。」
「多謝。」談歆拱手道:「在下告辭。」
說罷,轉身離開。
門隨之從外面關上。
祁恆慢慢飲下一杯茶,嘴角噙著絲絲笑意。
陸安坐於一旁,認真揣摩賬簿。
三杯茶盡,祁恆忽然站起身道:「走。」
陸安放下賬簿:「爺,這麼晚了,我們去哪兒?」
「去看熱鬧。」祁恆往外走去。
熱鬧?
胡庄緊緊只是比柳村富有一點,深更半夜,何來熱鬧可看?
陸安心有疑問,緊緊跟上了祁恆。
兩人出了門,迎面一陣涼風襲來,瞬間讓人清醒不少。
臨近丑時,人早已睡去,只有鳥兒偶有啼叫。兩人繞過正門,走到客棧後面,在正對談歆窗下的一棵樹下停了下來。
祁恆斜倚粗老樹榦,側目看向談歆窗子方向。
莫非爺說的熱鬧是談歆?陸安只覺不可思議,爺一心為君為民,從不在意女子。難不成今日開了竅,有了男女之想?陸安一想再想,耿直道:「爺,屬下私以為,談歆這樣的女子並不適合你。」
「那你說,誰適合我?」祁恆問。
陸安琢磨再三,衷心諫言:「左聿丞相獨女左婷,班瀚義將軍長女班捷,這兩位大臣都忠心耿耿,權勢又大,與其女成婚,必對朝廷有所助,日後太子登基,必能成為輔佐太子的左膀右臂。」
「哦?」祁恆語氣揚了揚:「你的意思是,如若我不要這兩位大臣的女兒,他們就不會支持我了?」
「這……」陸安低下了頭:「屬下並不是這個意思……」
窗子人影閃動,祁恆揮手打斷了陸安的話,悄聲道:「好戲來了。」
話音才落,只見窗子從外打開,談歆一身夜行衣輕巧從樓上飛了下來。
陸安擦了擦眼睛,暗自發問,她明明說過今晚不出來了,為何又要出門?
穿一身夜行衣,又是為哪般?
談歆身形輕盈,三兩步躍上樹梢,趁著夜色寂寥,很快消失於兩人視線里。
祁恆輕笑出聲:「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老實,跟上她。」
說罷,他腳尖輕點,身手敏捷躍上樹梢,施輕功追了上去。
待陸安回過神來,早已不見祁恆身影,他只好也施了輕功,只片刻之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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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晉宅邸,白色燈籠高高掛起。
院內哭聲此起彼伏,火光明明滅滅,是活人在為死人燒著紙錢。
「娘親……我要娘親。」屋子裡突然傳來小孩的嚎啕大哭。
哭聲驚動了樹上烏鴉,拍著翅膀在宅邸上空盤旋不去,嘎嘎啼叫。
隱藏在樹上的談歆發出微微一嘆,看了眼銅盆中的紙錢,飛身離去。
雖是夜深,然而荀宅卻燈火通明,下人也未睡去,時時出來夜巡。為了避開巡邏的人,談歆走走停停,到了陳嬌的屋檐上時,已是丑時過半。
她輕輕揭開一片磚瓦,自上而下窺視屋內情形。
屋內陳列整齊有序,並無異樣,與她中午來時如出一轍,荀晉獨坐在陳嬌遺像前,神色悵然。他不言不語,只是提著酒壺,自顧自斟了滿杯,一口喝盡,接著再倒一杯,又一口喝盡。
潛伏在屋頂的談歆眉頭微皺,荀晉越是這般傷心難過,他行跡就越是可疑。夫妻心生間隙並不奇怪,世人難逃平淡生活也是人之常情。而荀晉卻始終都在迴避這件事,在眾人面前,他一直維持著愛妻名聲。即便是一人獨坐,也不忘表現失妻之痛。
兇手殺人,府衙來人,少有人能鎮定自若。那趙縣尉雖雖固執要強,卻盤問起人來很有一套,而荀晉卻不漏絲毫破綻,說明他對趙縣尉的盤問方式了如指掌。思及此,談歆的眼眸暗了暗。也許,陳嬌之死早有預謀……
一個時辰過去,屋內人抱著遺像昏昏睡了過去。談歆悄悄潛入屋子,將酒壺拿起來聞了聞,其中並無酒味,又湊近荀晉身旁聞了聞,滿身酒味。
她笑了笑,暗道荀晉果真夠狡猾,用裝醉維繫好丈夫的姿態。
今日初次見到荀晉,她就心生疑問。一個幾天幾夜買醉的人,面色怎會如常人一般正常。雖然每個人的身體情況略有不同,然長時飲酒,思緒會造成紊亂,而他卻能與她對答如流。只是起身送她時,身子搖搖晃晃,想要暗示她他的確喝醉了。
將酒壺輕輕放下,她放輕腳步離開。
出了宅邸,她直奔客棧方向。
不曾想,有兩人站在客棧後面,正守株待兔。
被人撞見,談歆也不遮掩。將面罩揭開,大大方方走到二人面前道:「實在想不到,堂堂敬王竟然干跟蹤人的勾當。」
祁恆不變面色:「我也想不到,某人明明說過晚上不出去,卻趁著歡歡睡著之後,偷偷溜出門去。」
談歆笑了笑:「敬王,你管的太寬了。」
祁恆朝她走進幾步,俯身在她耳邊道:「談先生身子瘦弱,武藝又不是很好,為了不讓歡歡擔心,我也只好委身暗中保護你,你別不知足。」
「你……」
祁恆眉梢一挑:「難道我說錯了么?」
她是身子瘦了些,武藝稍微比陸安遜色了些。可他也不想想,陸安是誰,是大內第一侍衛,這天下有幾人能比陸安武藝好?這祁恆上嘴唇碰下嘴唇,說話太過容易,也太過氣人。
從認識祁恆開始,她就已經忍耐祁恆很久了。想要跟她爭談歡不說,現在還來笑她技不如人……
此時此刻,談歆再不想聽祁恆說話,扭頭就走。
哪知祁恆卻按住了她的肩,她氣了:「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是覺得你現在很有趣。」祁恆笑容不減,語氣輕浮了幾分:「如果不是歡歡叫你爹,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談歆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了。
祁恆輕笑一聲:「以為你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