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古曼女嬰(三)
小丫頭吸了一會兒,好像是吃飽了,砸吧砸吧嘴,開心地對月餅笑著。牙齒上全是斑斑血跡,連嘴角都掛著一絲血痕。
月餅幫她抹去嘴邊的血:「南瓜,她是古曼童。」
我來了泰國這麼久,自然知道什麼是古曼童。許多商人、明星、官員政要到泰國的目的並不是單單為了觀光旅遊,他們的主要目的是請佛牌。
佛牌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不但可以讓人轉運,更能夠助運。佛牌又分「正牌」和「陰牌」,正牌從大的寺廟就可以請到,但是威力遠遠不如陰牌來的霸道。陰牌又稱古曼,是由死去的嬰兒煉製,把煞氣依附到陰牌而成。所以這類嬰兒又稱為古曼童。
我心裡突然疼得如同被扎了一刀,小丫頭好奇地看著月餅,伸出小手把他臉上的眼淚擦掉,又張著嘴開心地笑著,很懂事地說:「叔叔,不哭……」
月餅背過身去,不停地擦著眼淚。我的眼前白花花一片:這麼可愛的小女孩,怎麼可能是古曼童!
「媽媽……媽媽……」小女孩扯著我的褲腿,看見我表情里透著悲傷,撇著嘴也要哭出來。
我連忙笨手笨腳地把她抱起:「乖……不哭不哭。媽……媽媽給你做鬼臉玩好不好?」
小丫頭破涕為笑,點著小腦袋,認真地跟著我學鬼臉,又「咯咯」地笑起來。
「她應該是個死嬰。」月餅擦掉眼淚,「傑克收集了這麼多人的屍體,就是為了煉製成這個古曼童,來製作最強的佛牌。這種喪心病狂地事情,已經超出正常人思維範圍。我想到一點,他絕對認識都旺,咱們的每一次經歷,我相信他就在旁邊隱藏著。而且,『草鬼婆』事件里,他不是被下了蠱,他是在自己練蠱,碰巧被咱們遇到了,在醫院的時候又被我解了蠱,轉而煉製古曼童。」
我看著小丫頭繼續玩著在她看來無比有趣的遊戲:「這個孩子怎麼辦?」
「不要問我。」月餅拳頭握的關節直響,「辦法是有一個,那就是解決掉傑克,練童人死掉,把這孩子身上的陰氣導出,她才會回復正常人身。不過我們如果要對付他們託付誰照顧這個孩子?而且她在恢復前,必須要喝血才行。」
我想起了一個人,或許她可以幫忙。
還記得我出車禍之後,在清邁醫院住過一段時間么?那個幫我擋了不少記者,始終彬彬有禮的小護士。
她的名字叫萼,後來我又去醫院複查了幾次,都是她幫我安排料理的,時間久了自然就熟稔起來。萼對中國文化有很濃厚的興趣,有事沒事就跟我學漢語,還常常嚷嚷著要和我一起去中國看看。我心說丫頭你要是到了中國,估計能失望的這輩子不想再去。不過心裡這麼想,話可不能這麼說。後來又一起吃了幾次飯,倒成了關係很不錯的熟人。
現在整個清邁都在通緝我們,想想也就只有她或許能幫上忙。
我和月餅一商量,如今也只能「逼上梁山一條路」,可是帶著小丫頭,逃過重重阻截,又談何容易?
小丫頭歪著腦袋,蔥嫩的手指含在嘴裡,我又是一陣心疼。月餅幫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走到一邊煩躁的抽著煙。
「月餅,你倒是拿個主意,這裡咱們待不了多長時間。」我腦子裡面已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卻覺得沒有一個辦法可行。
月餅把煙往地上一扔踩滅:「萼家距離這裡多遠?」
「三條街。」我默算著距離。
月餅對著我笑了笑:「我出去吸引開警方注意力,你把丫頭送到萼那裡。但願萼是個有同情心的人。」
我著急起來:「月餅,你丫開玩笑是不?這不是找死么?」
月餅揉了揉鼻子,上半身赤裸的肌肉迸發著活力,摸著小丫頭的腦袋,「我的命如果是為了救她,也沒什麼不值得。」
我看著面前這個平時說話少的不得了,做起事情完全不講情面的少年,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我們三個人犧牲一個救活另外兩個,他願意做那個犧牲者。
這已經不是什麼信仰或者精神,而是最值得尊敬的人性。
「月餅,我覺得吧。」我頓了頓,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使自己顯得豪邁一些,「要不你帶著丫頭去萼家,我吸引開敵人的注意力?你想啊,如果你做誘餌,誰去幹掉傑克?我本事不大,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所以還是我來吧。」
小丫頭好奇地看著我們,好像聽懂了討論的內容,扯著我的褲子,指著前面一個門:「媽媽,那裡。」
那是煉古曼童旁邊的屋子,我們注意力始終集中在地獄般的煉蠱屋,所以也就沒有太注意。
我也沒心思怨念小丫頭喊我「媽媽」有什麼不得勁了,這個孩子雖然看上去和正常小孩沒區別,但是因為她奇特的能力是我們所不知道的,也許那間屋裡子有什麼轉機也說不定。
月餅利索的把門撬開,這間屋子不像上一間燈光大亮。月色在黑暗中透過窗戶,模模糊糊看到牆邊有一張床,把整張床覆蓋的白布下面,是一個人的形狀,還發出「嘶嘶」地呻吟聲。
月餅把白布一角掀開時,我看到了做夢也不會想到的那個人——都旺!
早已死在無情暗度森林蛇村裡的都旺!
四顆鋼釘貫穿手腳,把他活生生釘在床上!
都旺面色死灰,嘴唇乾裂出一道道血口子,嘴裡時不時含糊地喊著:「救我……」
鋼釘插得很牢固,往外拔的時候,連帶出血痕,顯得格外刺目。都旺微微張開眼睛,目光已經渙散,時不時地痛哼著。拔完鋼釘,我直接扯掉床布,做了簡單地包紮,小丫頭看到鋼釘上血跡,又歡天喜地的拾起來舔舐著。
收拾完畢,我和月餅對視著,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個已經死了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還被釘在床上,這種心情實在太難以形容了。
傑克,到底是什麼人?而都旺,我們該怎麼處置?這一切到底他媽的是怎麼回事!
「那邊,有個暗門……」都旺虛弱地指著牆壁上的一幅畫。月餅扯下畫,一個兩尺見方的鐵門露了出來。向里推開,陰冷潮濕的空氣從裡面湧出。
「不要管我了,你們走吧。」都旺無力地垂著手。。
月餅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都旺背起:「南瓜,把小丫頭帶上,快走。」
在這種情況下,我實在來不及考慮太多,也顧不得動作粗魯,一把奪過小丫頭手裡的鋼釘扔掉,抱起鑽進那扇小門。小丫頭不明所以,「哇」的哭了起來,聲音大得能把我耳朵震聾。我手忙腳亂地哄著她,月餅背著都旺鑽了進來,又順手把門反鎖,四個人沿著一條斜斜向下的地道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