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我恨他
「星兒,你就是我的那份私心。」
齊微生的話我懂,他對我有別樣的心思,但我有丈夫、孩子,我得和他劃清界限。
劃清那曖昧不堪的界限。
在我的心裡,他只是我的老師。
「在你的印象里,你對他的記憶永遠都停留在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細心呵護你的蘇醫生上,所以現在無論他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只要你想起以前那點溫情,你都可以無所顧忌的原諒他,即使做不到原諒也不會離開他的。」
齊微生把我的心思摸的很清楚,但我討厭這樣的感覺,我冷著臉,努力的按耐住自己的脾氣說:「齊老師,我只想知道蘇湛年的事。」
我想知道蘇湛年以前學過什麼,做過什麼,而不是在這兒聽齊微生給我剖析我的心思。
齊微生輕輕的看了我一眼下車,我抿了抿唇伸手打開車門也跟著他下車,他長腿闊闊的走進了一家B市最為出名的西餐廳。
齊微生坐在靠窗的一個位置,我過去坐在他對面,他點了兩份牛排和一些甜品。
他沒有問我幾分熟的,我也沒有問他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口味,我們兩個人心裡都明白,我們有一段過去,而這段過去齊微生知道的一清二楚,我不清楚但我卻在極力的否認!
在等牛排的過程中,齊微生讓服務員給我倒了一杯白開水,又細心的把我的手提包放在他的那邊,解釋說:「待會別弄髒了。」
我剛把手提包隨意的放在桌上的……他這樣做沒什麼錯,但我的心裡總覺得彆扭。
我握著玻璃杯疏離的說了一聲謝謝,齊微生忽而神色淡漠的說:「我知道你在惦記他。」
我喃喃的喊著,「齊老師……」
齊微生今天很執著我感情方面的事。
「但你不能否認我的心思。」
「我……」
「星兒,我從不會向你強求什麼,更不會逼迫你做什麼,但現在你分明知道我和你以前肯定有過什麼關係,你為何就那麼排斥呢?」
「你應該理解的。」我手心緊緊的握住玻璃杯子,難堪的解釋說:「雖然我知道我和你一定存在過什麼,但齊老師……我現在沒有記憶,即便有記憶也改變不了什麼,你懂我的意思嗎?」
聞言齊微生久久沉默,半晌他才道:「我沒有旁的期許,你過的好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齊微生語氣涼涼的,很冷漠,他似在怪自己不爭氣又似在怪我不理解他的心思。
我察覺到他的情緒低落,我垂著腦袋猶豫道:「抱歉老師,我不想惹你生氣的。」
齊微生嘆息:「我沒有生氣。」
「我知道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幫我,可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惹你生氣更不信任你。」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他說。
「對不起,讓老師心寒了。」
他頓了頓說:「我沒有心寒,星兒。」
我還想說些什麼,他打斷我道:「心寒是什麼?我沒有心寒過,我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命里有時終須有,我從不著急也從不奢求。」
我抬著頭眼眸定定的望著他,他眸光灼灼的望著我,彎了彎唇角又說:「你別庸人自擾,更別對我有所排斥,畢竟現在能幫到你的只有我,只有我對你爸的事才是一目了然的。」
我問他,「老師會告訴我嗎?」
齊微生笑,搖頭說:「不會。」
我疑惑的問:「老師在等什麼?」
「等到你自己願意調查以前、解開真相的時候我才會告訴你,而在此以前我希望你能恢復記憶,你忘掉我倒不重要,而是……很重要的東西,星兒,你的記憶才是最關鍵的。」
我多嘴的問:「那蘇湛年呢?」
聽我這樣問,齊微生默了一會兒說:「據我了解,蘇湛年知道的僅僅是你父親的事,而那些事我大概清楚,所以他的記憶僅對你重要。」
「哦,他以前的資料能給我嗎?」
我到現在發現我並不是很了解蘇湛年,他曾經學過什麼、在哪兒工作過,我腦海里都是一片空白的,我對他的記憶貌似只有八年前那些美好的事以及現在婚後的這些破事。
「蘇湛年算得上全才,他14歲入過伍,16歲退伍去了美國留學,學的醫學專業但選修了刑法和心理學,18歲他回國做了9個月的醫生然後辭職一直在北京生活,直到20歲那年回到B市,一回這就因正當防衛而殺了人犯在你手上,從此你們兩個人算是牽扯不清了。」
我驚訝的問:「14歲能入伍?」
窗外難得的大晴天,陽光淡淡的落了進來,落在齊微生的身上暈起光圈,此刻的他似在聖潔里的男人,英俊極致、溫潤極致。
他骨骼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餐桌,嗓音輕輕的對我解釋說:「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蘇湛年願意,他的祖父什麼都能為他做。」
我知道蘇湛年從小就生活在他祖父的身邊,更知道他是20歲回B市繼承的家族企業。
那個時候的蘇湛年很年輕,對家族事業沒什麼興趣,他每天都是在醫院幫忙,等到點時就回家做飯,很長一段時間我下班回家的時候都能吃到熱騰騰的飯菜,而且不用看我媽的臉色,可以說那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
齊微生突然問:「在想以前嗎?」
我收住臉上的笑意說:「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現在的蘇湛年對我估計是有恨的吧。」
服務員端著牛排過來,我拿過刀叉輕輕的切著,垂著腦袋聽見齊微生十分疑惑的嗓音問:「星兒,蘇湛年為什麼要恨你?」
我解釋說:「他的妹妹被我爸殺害的,他的父親又因為我……其實那天開車的時候我心裡一團亂麻,我想著能這樣死去……老師,那天我的精神差點崩潰,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對!」
齊微生安撫我說:「你的選擇都是對的,星兒,無論你做了什麼,在我這裡都是對的。」
「但蘇湛年那邊……」
齊微生直接問:「你愛蘇湛年嗎?」
這句話直戳心臟深處,我愛不愛蘇湛年齊微生是知道的,我垂著腦袋握緊手裡的刀叉,笑了笑嘴硬道:「不愛,我恨他。」
比起恨他,我更恨我自己。
恨自己鐵了心的嫁給他,換來三年婚姻的囚牢,對他、對我都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呵。」
一聲熟悉的冷呵,我猛的抬頭看見齊微生背後的蘇湛年,他的身旁跟著他的助理。
我錯愕,蘇湛年是什麼時候在這的?!
我剛剛低頭的時候他還沒在這裡,也就是他剛進餐廳不久,他能聽也只能聽見我和齊微生最後這幾句對話。
就在我胡思亂想時,蘇湛年冷漠的嗓音傳來道:「你承認我爸是你故意殺害的了?」
我剛剛說了什麼?!
「他的父親又因為我,其實那天開車的時候我心裡一團亂麻,我想著能這樣死去……」
我說的是我能這樣的死去多好,那就不用再面對任何的事情,可蘇湛年以為我說的是他爸,我現在百口莫辯,只能求助齊微生。
因為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蘇湛年都是不信的,望著他那張冷漠至廝的臉我心裡一陣恐懼,但仔細一想我現在和他的關係……我沒有必要遷就他的,我和他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除了那張破結婚證。
話雖如此,但我心裡還是忐忑。
我為難的望著齊微生,他閉了閉眼站起身對蘇湛年解釋說:「宋小姐沒有那個意思。」
蘇湛年深邃的眼眸望向齊微生,他一字一句的,像冰坨子砸在地上似的,冷酷無情的提醒道:「齊先生,這是我蘇湛年自己的家事。」
現在齊微生面臨左右不是的地步,我怕他為難,趕緊說:「齊老師,你先離開吧。」
齊微生看了眼我,對我笑笑說:「別怕。」
他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在離開以前對蘇湛年叮囑說:「記住,你現在擁有的人是別人想要卻得不到的,希望蘇先生好自為之。」
齊微生的嗓音很淡,卻給人一種毋庸置疑的堅定感,蘇湛年看也沒看齊微生,而是待他離開以後,他才輕呤的問:「你恨我什麼?」
我疲憊道:「我就是張口胡說的。」
「宋晚,他喊你星兒,你喊他老師……我怎麼不知道你和齊微生的關係有這麼親密?」
蘇湛年的語氣涼涼的,聞言他的助理識趣的離開了,我道:「你別在這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他是我在檢察院的老師?」
我的態度說的上惡劣,不怪我這樣,是他要和我回到以前的關係,所以現在的他對我來說就是一個我需要時刻防備著的敵人。
蘇湛年手掌猛的拍著餐桌,桌上的西餐盤都跳了跳,我驚愕住,聽見他冷聲質問道:「你什麼態度!宋晚,你好好的給老子說人話!」
蘇湛年很氣急敗壞,我鎮定自若的問他,「你想聽什麼人話?你說,我講給你聽!」
「我爸的事我不想再提,以後你也別在他人面前提!不過我警告你,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希望你心裡有個量,等那天捅破了天的時候別怪我不救你,我現在真他媽懶得管你。」
我冷冷的說:「不要你管!」
蘇湛年直接踢了一腳桌子,暴躁道:「滾,別他媽的在這兒坐著煩人,越看你越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