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承認他是我老師
齊微生是我的金主,他要見我沒有拒絕的必要,所以問了他地點就趕往他那邊。
他約在城外的一家私人會所里見面,我開車過去的途中見到一條不寬的河流,但這條河流阻斷了我的行程,我打電話給齊微生說了這個情況,五分鐘后河面上泛起了一條船,白霧朦朧的,跟個仙境似的!
我心裡雖腹誹齊微生選的什麼偏遠地方,但還是認命般的規規矩矩的上了那條船。
此刻快到中午的時間,但這邊的雲霧還沒有散開,遠處的山峰黛色竟讓我心裡覺得一陣寧靜。
我問划船的人,「大概還要多久才到?」
他答說:「十五分鐘。」
我望著河對岸半山腰的莊園很好奇的問:「那個地方平時都接待什麼樣的人?」
雖然那莊園距離我還很遠,但我目光所及之處能看見那裡的繁華和精緻,那個莊園我個人認為是齊微生名下的產業。
「不接待人。」划船的人說:「那兒是齊先生的私人住宅,平時也就齊先生一個人住。」
我愣住,齊微生剛剛給我說那是私人會所並且還把定位發給了我,結果待我快到的時候才曉得這裡是他的私人住所。
他怎麼突然讓我來這兒?!
我問:「齊先生經常在這裡住嗎?」
划船的人解釋說:「這兒距離市中心不算遠,所以齊先生一周有四天都是住在這兒的,除非是公務特別忙碌的時候才會住在市裡。」
我突然想起,齊微生不僅僅是齊氏集團的懂事長,他還是市檢察院里的總檢。
「他經常去檢察院嗎?」
我這樣問是好奇他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時間,既能兼顧檢察院又能兼顧集團運作。
划船的人答道:「齊先生是公務人員,他一周有五天的時間都是正常上下班。」
我想起電影宣傳的這段時間他的確很少出現,況且從電影開拍到上映好幾個月的時間,我見他面的次數好像也只有寥寥幾次!
他的主業是在檢察院工作,而董事長算可有可無,他的事業重心在政府那邊。
齊微生能年紀輕輕的就在政府里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拋開他家裡的背景以外更有他自己的實力,其實我倒不覺得驚訝,因為能被我爸看中的人定是人中龍鳳!
而且定是老奸巨猾的,呃……我這麼說也不對,但心思絕對縝密、密不透風!
我下了船往山上走,莊園基本上是園林設計,路過小橋流水、路過雕塑閣樓、路過一座又一座的湖泊景色才見到坐在庭院里的齊微生,他的面前還煮著一壺茶。
一壺茶、兩盞茶杯。
說起來也好笑,一個經常沉迷於案件分析、講究科學依據、見慣生死較量的男人住的地方竟是……退回到很久遠的封建社會,齊微生的骨子裡可能很傳統、固執!
齊微生看見我眸光泛起微微波瀾說:「坐。」
我過去坐在他的對面,齊微生給我倒了一杯茶,我目光定定的打量著他,他穿了一件薄款的毛衣以及一條休閑的棉質長褲。
我剛看了眼手機里的氣候提示,今兒個的溫度只有8攝氏度,他就不冷么?
況且又是在山上!
我看到齊微生我就覺得冷,我突然很能理解蘇湛年每次說我時的心情了。
我先開口問:「找我什麼事?」
他張唇說:「我妹的事,很抱歉。」
我曉得他要說這個事,但我還是堅持最開始的想法說:「我說過,齊先生沒有錯。」
冤有頭債有主,齊微希犯的錯我是怎麼也算不到齊微生的身上去的,再說聽蘇湛年的意思是齊微生一直在我身後挺我。
就連我出演這部電影的女一號都是他親自選定的,而且力排眾議的留下了我。
況且那個時候身為我丈夫的蘇湛年還反對,他連蘇湛年的反對都能夠強制的壓下。
說實話,我很感激他。
我不僅僅感激他這點,倘若我記憶完好無損的話,他應該就是我的齊隊、是我在檢察院的領導兼老師,他對我的恩惠應該是……我無法想象,我到底忘記了什麼!
我更怕齊微生對我提起這事!
我承認,我很懦弱。
「我了解你,星兒。」齊微生頓了頓,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說:「你是個有仇報仇的人。」
我冷著臉問:「你嘛意思?」
他抬頭眼睛望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倘若我猜的不錯,你會報復微希。」
「呵,你別以為你總了解我似的。」
不曉得為嘛,我總覺得齊微希能夠輕而易舉的能把我看穿,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就像現在,他分明什麼也沒有做,我總覺得自己怕他似的;總覺得他曉得我許多事;總覺得他能輕而易舉的把我擊潰!
我怕齊微生,哪怕他溫文爾雅!
哪怕在我的定義里他是我的齊隊,但我打心底就怕他,這種感覺似是天生的!
他沒在乎我的語氣,而是平靜的說:「星兒,你的父親是我的老師,而我是你的老師。」
我趕緊道:「你不是……」
他嗓音輕輕的打斷我說:「按照你多疑的性格你應該問過你師兄我是誰,所以你應該曉得我是以什麼樣的身份存在於你的過往的!星兒,你不可否認的是,我是你入檢察院的老師,而你對此沒有絲毫的記憶,難道你就不想曉得曾經發生了什麼嗎?」
齊微生這個男人總是能說到人心最深處,的確,我很想曉得曾經的真相是什麼!
但想歸想,我又怕!
我是個很懦弱的人,我怕我破繭抽絲抽出蘇湛年的事,我怕宋家的事真是他一手推動的;我怕他八年前對我真的只是一場演戲;我怕我爸讓蘇湛年失憶的理由是那般的不堪!
我怕的東西太多,但我曉得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我終究會直迎面對這些的!
我承認道:「你是我老師。」
聞言齊微生鬆了一口氣笑道:「星兒,只要你承認了我的存在,什麼事都好解決。」
我不解的看向他,「嗯?」
「我是不屬於你的記憶里的,是你的曾經,只要你承認了我的存在說明你有心面對曾經的一切。」他頓了頓說:「我會幫助你。」
「我現在只想確定一件事。」
他嚴肅的問:「什麼事?」
我握緊了手中的茶杯,猶豫不決道:「你是我的老師,你應該曉得蘇湛年和我的關係。」
他點頭示意我說下去。
天上不曉得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我頂著絲絲的涼意問:「蘇湛年他以前愛我嗎?」
「他對你很好。」
齊微生說,「他對你很好。」
他沒有說他愛不愛我,只是說他對我很好,我失望的閉了閉眼睛心裡感到很絕望。
齊微生忽而又說:「你們是情侶,他愛不愛你只有他自己曉得,他又怎麼會告訴我呢?但星兒,我相信蘇湛年是你的良配。」
良配……這是很高的評價。
我笑說:「謝謝你。我爸說他對我好,但他對我卻……老師,我很想恢復記憶;很想曉得曾經發生了什麼;也很想他記得我。」
可我又怕他他記得以前、記得我,我怕他記起他不愛我的事;又怕他記得他的未婚妻謝怡然的事;更怕他怪我爸奪走了他的記憶;怕他覺得我爸毀了他八年的生活軌跡!
我如此的自相矛盾,我覺得我快瘋了,我的精神已經承受不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但我還是要承受,我得好好的活著;我得找到真相;我得給自己一個交代!
「星兒,我曉得蘇湛年失憶的事,但我至今卻疑惑你是為什麼會突然失憶的,而且忘記的事恰好是那最關鍵的一年以及我。」
我聽出苗頭問:「我只忘了你?」
「嗯,我曉得的就只有我。」齊微生的唇角忽而微微上揚,反問道:「忘了也好。」
忘了也好,聽著像釋然。
我和他曾經難不成還有什麼糾纏?!
我想問他但又不好意思問出口!
齊微生默了一會兒說:「我曉得你以前的很多事,但現在還不到時機告訴你。」
我問他,「什麼才算是時機?」
「等蘇湛年的記憶慢慢覺醒。」
我驚訝的問道:「他最近會?」
齊微生搖搖頭解釋說:「他沒有記起以前,但是他開始懷疑了,讓人到檢察院調你的資料,更讓人打聽八年前的事。他現在心裡也是滿心疑惑,或許記得了什麼也說不準!」
或許記得了什麼也說不準?!
我那個公寓的密碼,蘇湛年能準確無誤的輸入並且很迷茫的告訴我說他也不曉得為嘛,反正他腦海里有一個衝動就輸入了。
我摁住心裡的忐忑說:「我很奇怪,我即期盼他記得,但又期盼他不記得。老師,我和他中間還有很遠很遠的一段距離。」
「他始終會記得。」
齊微生眼眸深邃的說:「有些事忘了也便忘了,但有些愛卻是一輩子都抹殺不了的!哪怕經過數年時間的打磨,那最初的愛戀包括那人都會回歸的,所以我從來都不著急。」
所以我從來都不著急……齊微生的這句話似在暗示我什麼,但我實在想不通,我心裡一團亂麻,我想趕緊的離開這個地方。
我剛起身想告辭離開,齊微生忽而開口說:「我妹的事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所以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止你,況且我也希望那丫頭能吃一次大虧長個教訓以後能老實點。」
「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