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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線生機

  何非流忽道:「且慢動手!請你說說,你給我們的是怎樣一個活命機會?」


  雪山鬼媼目光凝注在他臉上,說道:「看來還是你這個年輕人識時務,知道同死無益,能活一人,總比一人也活不成的好。」


  說到這裡,她又看向其他幾人,接著說道:「剛才你們闖進廟來,我之所以不即向你們動手,是因為這裡人跡罕至,頗為寂寞,想聽你們閑聊幾句,以解悶氣。你們的故事和笑話講的都很有趣,卻不知可有人有作詩的才能?我一直認為,無論生存還是死亡,都應該浪漫而有詩意。遙想三國時期,魏文帝曹丕欲殺因才華出眾而威脅其帝位的弟弟曹植,當廷發難。幸虧曹子建才高八斗,七步成詩,才得免一死。你們當然無人會有陳王之才,所以我放寬限制,不要求七步,只要你們有人在廟中走上十步,可以作出一首詩來,我便絕不傷他毫髮,任他離去。當然,世易時移,我也不要求你們必須作古體詩,新詩亦可。」


  麻羽聞言,不無揶揄地向何非流道:「小河流,看來你可以活命了,對你來說,作首歪詩可是小菜一碟。」心想機會只有一個,我就算有能力抓住,也要放棄,陪朋友們死在一起。


  何非流不理麻羽,淡淡說道:「作詩容易,卻不知是要命題作文,還是隨意發揮?」


  雪山鬼媼道:「當然要命題作文,若是隨意發揮,豈不是人人都可以胡謅上幾句了?」


  何非流道:「那麼便請命題!」


  雪山鬼媼微一凝思,然後仰首望空,悠悠說道:「西方有位叫做柏拉圖的哲人,曾把人定義為無羽之兩足動物,可偏偏就有人拿來一隻拔光了毛羽的雞問他:『這是人么?』看來人是最難定義的,也最不是東西。而在數千年前的古埃及,有一個後來化身為獅身人面像的女妖,曾出過一個這樣的謎語:『早晨四條腿走路,中午兩條腿走路,晚上三條腿走路,這是何物?』謎底就是朝三暮四而又不三不四的人類。由此可見,在妖的心目中,人才是妖,妖才是人,而現實之中,也真往往人妖莫辨,就比如我,比如獅身人面像。我生平最崇拜的,就是化身為獅身人面像的女妖斯芬克斯,現在你們就以獅身人面像為題,來作一首詩吧,表述一下你們對這個女妖的認知。」


  何非流沒想到雪山鬼媼竟是埃及獅身人面像的知音識者,頗感詫異,怔了一下,隨即說道:「好,我便以獅身人面像為題,來作一首詩,只是無需走上十步,走五步即可。」說完,便即向前走出,走到第五步上,朗聲吟道:


  「是誰的模樣,掩蓋了埃及艷后的容光?

  是誰的謎語,難倒了上帝捏造的偶像?


  是你么?可就是你這個獅身人面的恐怖王?


  都說命運就像黑手黨,總是讓人失意和憂傷!

  莫非你曾把心靈獻給高貴的女王,女王卻把它扔在一旁?

  莫非你曾把夢想獻給偉大的君主,君主卻無視它的光芒?


  於是你才知道真理都是謊,於是你才大作吃人的文章!

  啊,獅身人面像,為何要這樣?


  聽聽烏鴉的歌唱,舉世負我又何妨?

  啊,獅身人面像,何必要這樣?


  看看歲月的滄桑,浮生不過夢一場!」


  獅身人面像是一座著名建築,和金字塔同為古埃及文明最具代表性的遺迹,也歷來就是神秘莫測的象徵。何非流早聽聞過獅身人面像原是女妖斯芬克斯化身的傳說,並對這個傳說很著迷,曾經為其悲歌一曲,寄淚抒情,詞句近於新詩,於是此刻便當即興的創作吟了出來。


  本來他張口即可吟出這首詩,但怕雪山鬼媼懷疑是舊成之作,還是裝模作樣地向前邁了五個方步,同時也是為了靠近雪山鬼媼,待她一旦依諾放了自己,撤去纏住自己身體的怪蛇,便出其不意,驟然發難,拼著與其同歸於盡,來救麻羽等人性命。他之所以想抓住這個活命機會,意實在此。


  雪山鬼媼聽他吟罷,悵然久之,才喃喃說道:「舉世負我又何妨?浮生不過夢一場!舉世負我又何妨?浮生不過夢一場!這豈不太也悲涼了么?」


  她回想數十年前,自己盈盈十八,容光絕世,哪知遇人不淑,被始亂終棄,之後便自毀容貌,憤世嫉俗,殘殺他人,當真是一人負我,我便負盡天下之人!可是這種日子真的就像噩夢連篇,又何曾有過一絲快樂?

  何非流沉聲道:「雪山鬼媼,我未走上七步,詩已作出,現在你應該信守諾言,放開我了吧?」暗想:「只要長蛇離身,我便立即對你致命一擊!」


  雪山鬼媼聞言,回過神來,緩緩說道:「你放心,我言出必踐,一定會饒放你的。我沒有想到,你作的這首詩竟能如此愴情傷懷,令我想起了許多往事。唉,可惜陌上花開蝴蝶飛,江山猶是昔人非,一切美好事物都已屬於昨天了!嗯,今天我就索性做一回善人,不但放了你,還可以再饒過一個你所愛的人。」


  她語聲一頓,向柳含煙等人掃了一眼,續道:「你身後那五人之中,有四個是如花似玉的美女,一定有你的戀人在內吧?另一個饒放之人,現在就由你來選擇,選擇你最愛之人。不過你無論選擇何人,你們兩人都要互相表明心跡,證明兩情相悅,之死靡他,而言詞必須出於真心,發自肺腑,否則要讓我聽出只是隨口敷衍,虛情假意,那我便不但不再多饒一人,連你也不放過了。當然,如果你怕被另一人連累,也可以不選擇讓我再饒一人。不過你纏身的靈蛇暫時卻不能鬆開,以免我摘取其他人身上器官時,你前來搗亂。」


  何非流沒想到事情又起變化,雪山鬼媼似是看出了自己心意,雖然答應放人,卻不立即撤去靈蛇。靈蛇盤體,別說去制敵救人,便是稍有異動,也會立即膏於蛇吻,這可真是讓人一籌莫展了!而雪山鬼媼雖然又說可以再放一人,應算意外之喜,可同時也給自己出了一個極大的難題。柳含煙、梅吟雪、阮小葦、李雨曼、麻羽五人,和自己雖有親疏厚薄之分,但當此情勢之下,自己無論選擇任何一人,其他四人都會受到致命傷害,這可教人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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