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鬼尋替身
何非流道:「輪到我以『山』字開頭相接了。嗯,我就接一首無名氏的《無題》吧:山上樓台湖上船,清風明月共流連。羽書莫報邊庭事,新得娥眉正少年。」
阮小葦道:「我也接一首無名氏的《無題》:年年彈指一揮間,間不容髮勝玉簪!簪花小楷書離恨,恨不九泉也往還!」
下面輪到李雨曼接了,李雨曼微一凝思,然後幽幽吟道:「還是月娥帶三星,一片真心天寫成。月帶三星星繞月,天涯海尾永相從。」
麻羽搔了搔頭,問道:「這首詩是誰作的?詩題又是什麼?」
李雨曼道:「這也是無名氏所作的一首《無題》詩。」
麻羽道:「除了柳教授外,你們怎麼都接的是無名氏的詩?而這幾首詩我又一首也沒聽說過?不對,不對,我看這幾首詩都是你們因為接不上來而瞎編杜撰的!」
何非流道:「我們接龍的是不是真的唐詩,我們無法證實,你也無法證偽,但不管怎樣,我們這龍都算接上了。嗯,下面輪到吟雪你以『從』字相接了。」說著目光瞧向梅吟雪。
梅吟雪臉上一紅,在何麻二人說話之際,她腦中快速搜索所有熟記的唐詩,竟無一首是以從字開頭的,想要杜撰,卻又沒有急才,這時見眾人目光都已向她瞧來,不禁大為窘迫,只道:「從……從……從……」從了半天,竟是連第二個字也無法接出。
何非流見她極為難堪,便道:「唐詩之中,以從字開頭的不多,我也只記得一首,是杜荀鶴的《小松》:『自小刺頭深草里,而今漸覺出蓬蒿。時人不識凌雲木,直待凌雲始道高!』吟雪,你就以『高』字再接吧。」
可是梅吟雪難堪之下,腦中一片空白,這個『高』字也無法接出,還是只道:「高……高……高……」
就在這時,忽聽一個陰陰惻惻而又哀哀瑟瑟的聲音凄凄幽幽地吟道:「高髻雲鬟宮樣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閑事,斷盡蘇州刺史腸!」
眾人齊都一驚,聽這聲音是女音,但卻絕不是柳含煙、梅吟雪、阮小葦、李雨曼四女任何一人的聲音,而聲音也發自屋外。
何非流目光閃動,說道:「這是劉禹錫的一首詩,卻不知是誰在外面接我們的唐詩之龍!」提高聲音,大聲問道:「是哪位?是哪位在吟詩接龍?請現身相見!」
話音甫落,便聽那女音接道:「芳草復芳草,斷腸還斷腸!自然堪下淚,何必更殘陽?我就是劉禹錫詩中斷人腸的杜韋娘啊!」
這回眾人聽得清楚,那女音發自屋外窗畔,可此時夜色已深,屋內雖然燈火通明,但窗外卻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無法看見。
何非流奇道:「杜韋娘?杜韋娘乃是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之人,你怎麼會是她?你究竟是誰?」
只聽那女音道:「我就是唐朝的那個杜韋娘,只是我已死了一千多年,成了女鬼,早就不是人了。千百年來,我一直在尋找替身,只有找到替身替我做鬼,我才能轉世托生,再為人類。可是我找了很久很久,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不過現在我終於找到了,因為最合適不過的替身,就在你們八人之中。你們今晚必須要有一人替我做鬼,使我可以轉世托生!」
眾人聽了這真的彷彿來自陰間的話語,都覺背心寒氣直冒。
過了片刻,麻羽眨眨眼睛,嘿嘿一笑,說道:「你要找替身我們這裡可沒有,但要是找老公的話,我倒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你可以現身出來看看,我們這裡有一個叫做何非流的人,不僅風流瀟洒、美女通殺,而且詩詞歌賦無不精通,和你這個也會吟詩掉文的女鬼堪稱絕配。」他心中驚疑不定,不知窗外說話的是真鬼假鬼,便故意說笑激她現身。
那自稱杜韋娘的怒道:「你這人最可惡,我的替身就是你了,我一定要讓你替我做鬼!」
麻羽笑道:「替你做鬼那也不妨,不過你必須現身出來,讓我看看你的鬼模樣。你要真是一個漂亮得要命的女鬼,我便心甘情願地做你的替身,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但你若是個醜八怪,那可恕我敬謝不敏。」
只聽杜韋娘陰惻惻地道:「好,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模樣,只是看了之後,你可不要後悔!」隨著話音,窗戶突然無風自開,一顆頭顱從窗外探了進來。
眾人一見這顆頭顱,無不毛髮倒豎,柳含煙等四女一齊跌坐於地,幾乎暈去。原來這顆頭顱竟是個白骨嶙峋的骷髏頭,凹目齜牙,極其猙獰恐怖,驟然出現在深夜斗室之中,當真是嚇得死人!
方大陸驚駭最甚,因為他所躺卧的沙發就在窗下,那顆骷髏頭一探進屋來,正好出現在他頭上,立時嚇得他亡魂皆冒,媽呀一聲大叫,猛地從沙發上跳起,將坐在旁邊的阮小山撞翻,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那骷髏頭髮出一聲凄厲尖笑,頭下又探出半個身子,隨即一隻纖纖素手迅速無比地伸了進來,一把抓起沙發上方大陸原本枕在頭下的錢包,又迅速無比地縮了回去,然後頭身便一齊在窗外隱沒。
方大陸雖然駭倒在地,但錢包被那骷髏抓走卻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哎喲」一聲,叫道:「好你個女鬼,故弄玄虛,卻是來入室搶劫!快把錢包還給我!」
他一共帶了十萬現金,沿途加上今天又置買應用之物大約花了四萬多,錢包里還有五萬大多,一下子都被那自稱杜韋娘的骷髏搶了去,他如何不急?也忘了害怕了,立即翻身跳起,探身鑽窗,便要出去追那杜韋娘。
哪知他身軀太過胖大,窗戶相對較狹,他只鑽出一個頭去,雙肩便被夾住,一時無法脫身,反而擋住了別人跳窗追出。
何非流反應何等快捷,早已拉開房門追了出去。可是由於他是自門前再繞追到窗后,其時杜韋娘已跑到了客棧院門口,就算他跑得再快,也無法追上了。
何非流心念閃動,立即從地上拾起一粒石子,甩手疾擲而出,啪地一聲,正打在杜韋娘的右腿膝彎,杜韋娘立時腿一軟,撲倒在院門口。
何非流飛掠而前,兩個起落,便到了她身畔,大聲喝道:「你到底是誰?竟敢裝神弄鬼,入室搶劫?」俯身探臂,伸手來扳她肩頭。
杜韋娘本是趴撲在地的,這時突然翻轉身來,左手抓著錢包,右手猛地叉開五指,直插何非流咽喉。
何非流哪能讓她插上,左手蓬的一聲,便將她右腕脈門扣住,讓她全身酸麻,動彈不得,跟著右手疾伸,一下抓在她的骷髏頭上。這一抓之下,骷髏頭竟整個被抓了下來,原來杜韋娘戴的是一個骷髏面具。
何非流早已料到杜韋娘的骷髏頭必是戴的面具,是以並不吃驚,可是當他一看杜韋娘面具後面的真實面貌時,反而驚得呆了!
其時秋月高懸,銀輝匝地,月光之下,但見這杜韋娘穿著一身黑衣,只有十七八歲的年紀,腰如細柳,貌若幽蘭,竟是一個美得不能再美的少女!要不是她剛才搗了一番鬼,月夜之中,真讓人懷疑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