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死亡之堡
就這樣又過了約莫兩個多時辰,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到了薄暮之際。
眾人都是又累又餓,又冷又怕,卻又無可奈何,索性便什麼也不想了,放鬆緊繃的神經,躺倒在地,閉目而睡,沒過多久,便都不知不覺地進入了夢鄉。
這晚上陰雲密布,無星無月,到了午夜時分,天色更是有如打翻了墨瓶一樣,伸手不見五指,黑得駭人。突然之間,一聲惶駭至極的尖叫震動林樾,撕裂了黑暗的夜空,林間荒草似乎都被嚇得伏倒在了地上!
眾人都一驚而醒,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立即紛紛翻身跳起,游目四顧。可是四下里黑漆漆的一片,連對面之人也無法看見,哪裡還瞧得見其它什麼,不由得都是震駭莫名。
便在這時,又一聲尖叫響起,叫聲極為凄厲驚恐。
這次眾人雖然還是只聞其聲,不見其影,但卻聽出尖叫聲是發自半空之中。
他們剛自一怔,半空中接連又傳來兩下叫聲,不過不再是驚恐的尖叫,而是變成了痛楚的慘叫,並且似乎是發自半空中更高更遠處,但驚叫聲和慘叫聲顯然都是一人所發無疑。
眾人又驚又駭,都是心顫神搖,再側耳細聽,那慘叫聲又在更高更遠處響了兩下,便戛然而止,一時之間,四下里又變得萬籟俱寂,似乎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
四周黑如翻墨,眾人什麼也看不見,只能聽見各自的心臟怦怦狂跳之聲,這份恐駭當真難以形容,誰也說不出話來。
過了半晌,何非流忽然想起自己懷裡還揣著一支氣火機,立即打著,但氣火機火光很弱,只能照亮周圍丈許之地,更看不到半空中高遠之處,但卻瞧見眾人不知何時都已圍攏到了一起,一張張臉上都帶著驚恐萬狀的表情,當下說道:「大家快撿拾一些枯枝衰草,燃起一個火堆,既能照亮取暖,也能防範莫測之險!」
眾人驚魂略定,立即在何非流舉著氣火機照耀之下,撿拾島上的枯枝衰草。
此刻雖然只是十月天時,草樹都還青綠,但長年累月中,自然沉積了不少枯枝衰草,所以不上片刻,眾人便撿拾了數米高的一堆,其中還夾雜著落滿松脂的斷木,極易燃燒。
何非流將枯枝草木點燃,眾人都圍攏在熊熊火焰周圍,身體漸漸溫暖起來,心中的恐駭也逐漸消散了一些。
江采萍忽然啊的一聲,叫道:「少了一個人!」
原來她上島之後,曾經暗暗清點過人數,當時加上她和何非流、沈幽蘭、麻羽,一共還有三十二人,但她剛才又清點了一下人數,卻只剩下了三十一人。
沈幽蘭叫道:「啊,少了的那個人,肯定就是半空中慘叫的人了,他顯然已遭不測!莫非是湖裡那個嗜血水怪趁著夜色潛上島來,把那人抓走吃掉了?可是那人為什麼會在半空中慘叫呢?難道那個水怪還會飛,把他抓到了半空之中?」
麻羽驚道:「什麼,水怪還會飛?如果它真的會飛的話,那……那可太可怕了,我們待在島上也不安全,它隨時都會飛出來把我們抓走吃掉啊!」
何非流沉吟道:「直到此刻,我們還不知道湖裡的水怪究竟是什麼,它是否會飛,自然也無法判斷,但不管它是否會飛,都極其要命,我們必須時刻小心戒備,以防它突然襲擊。」
江采萍也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想,也未必就是湖裡水怪把那人抓走的。這個小島太過陰森恐怖,我總覺得好像比湖內更加危險萬分!我們來到島上,因為太過疲累,也沒有到處察看,以確定是否安全。那些樹冠相連、遮天蔽日的松樹頂上,還有一人多高的荒草之中,都可以藏身,說不定都暗藏什麼兇殘怪物呢,就是島上的怪物把那人抓走了也未可知!」
眾人紛紛點頭,都覺得江采萍說的更有可能,再想想湖裡的嗜血水怪已經足夠要命,如果島上再有兇殘怪物的話,那可真是隨時隨地都在危險之中,更加沒有半點活路了。
一時之間,眾人盡都嗒然若喪,雖然坐在炙熱的火堆跟前,心頭卻是寒冷如冰。
過了片刻,何非流看了看眾人,沉聲說道:「人們都是因為未知,才倍感恐懼,而我們也正是因為一直不知道時刻威脅我們生命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才震怖異常,但或許實際上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可怕呢。其實,有些事情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你要往恐怖里想,那就真的恐怖得不得了,這個時候,我們千萬不能自己嚇自己。我們現在的處境,雖然不容樂觀,卻也未必就必死無疑。嗯,我來給大家講一個『死亡之堡』的故事吧,聽完這個故事,大家可能就會勇敢地面對一切了!因為一切危險劫難,都是可以通過勇敢和智慧來戰勝的。」
聽何非流說要講故事,大家都想在故事中暫忘憂懼,當即拍手叫好。
何非流環視一下眾人,清了清嗓子,然後緩緩說道:「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發生在印度塔爾沙漠西部一個古老的小鎮。這個小鎮平日里祥和寧靜,若不是鎮子東端有座令人毛骨悚然的古堡,真的就像世外桃源一樣。
「那座古堡並無什麼特別之處,石砌四壁,圓木封頂,地面鋪著整齊的長條石塊,門窗嚴密。它之所以令人毛骨悚然,就在於幾乎能將所有深夜進入堡內的人畜置於死地,而屍體上卻不見任何傷痕血跡。對此,政府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古堡大門口貼上一張告示:過往人畜切忌在此留宿。
「可是這一天,還是有兩個青年男女不顧政府的警示,深夜走進了這個古堡。原來這兩人傾心相愛,但卻分屬於對立的家族,因而遭到了所有人的譴責和反對,於是便鋌而走險,選擇到這個恐怖危險的古堡里幽會。
「夜色漸深,小夥子靠在古堡的角落裡,甜蜜地等待著心上人到來。可是當姑娘踏進古堡的一瞬間,卻看到了讓她魂飛膽裂的一幕:小夥子正在被殘殺,瞬間橫屍堡內!
「第二天,當人們來抬走小夥子冰涼的屍體時,發現那個姑娘雙目獃滯,語無倫次,已經精神失常了。這個現在唯一還活著的目擊者,卻已永遠無法說出她所看到的真相,死神以另一種形式封住了她的嘴。
「法醫翻來覆去地檢查小夥子的屍體,卻怎麼也找不出死因;警察將古堡掘地三尺,也一無所獲。於是,當地人便都開始稱呼這座恐怖的古堡為『死亡之堡』。
「就在當天晚上,三名槍法奇準的警察被安排守在死亡之堡里,執行人與魔的較量。可是第二天,印度塔爾地區警察局便永遠失去了這三名忠於職守的警察,他們未能揭開恐怖真相,反而一起匯入了古堡之謎!
「小鎮上的人們,再次感受到死神黑色的翅膀在頭頂上盤旋,而政府除了重新張貼不得留宿的告示外,還發布了一項懸賞令:凡能偵破古堡疑案捕獲元兇者,獎賞一萬盧比。
「這年秋天,著名的英國探險家喬治率領他那支所向無敵的探險隊,向死亡之堡遠征而來。但來到小鎮之後,探險隊便已人飢馬乏,糧食顆粒無剩,金銀貨幣也行將耗盡,於是喬治寫了一封信,寄給遠在英國劍橋大學的好友,告訴他自己急需一筆生活和繼續探險的費用。
「在總是給前來破解古堡之謎的勇士提供一頓可以日後付賬晚餐的蘇赫大叔的酒店裡,喬治一口氣把懸賞一萬盧比的政府布告讀了十二遍。作為探險家,喬治當然不會貿然行事,以致白白送死,所以在進入古堡探險揭秘之前,他帶領探險隊對古堡作了細緻入微的勘察和精心周到的準備。
「他們把古堡四周五十米範圍以內的細沙抹平,以便記錄可能留下的痕迹;把窗子下的沙地翻鬆,以確保緊急關頭,隊員越窗而下時足夠安全;檢查每個隊員的槍支彈藥,以保證關鍵時刻不出機械故障。
「喬治分析,如果堡頂和牆壁足夠牢固的話,門窗是殺手唯一的出入口,所以他依此計算好了射擊角度。最後,他還沒忘記從鎮上牽來一條狗作為輔助,因為他明白,狗比最敏銳的人還要敏銳。
「按照慣例,蘇赫大叔給探險隊提供了一頓第二天付款的豐盛晚餐。此刻,蘇赫大叔和鎮子上的其他人都相信,古堡的秘密就要真相大白了。而喬治在那封寄往劍橋大學的信中,也加上了印度塔爾沙漠死亡之堡的故事,並告訴他的好友,喬治這一名字,將取代死亡之堡而矗立在小鎮人們的心裡,並且隨著明天太陽的升起,他還將得到一萬盧比的獎賞。
「可是當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人們推開古堡厚重的大門,卻發現探險家喬治和他的夥伴們都倚牆而坐,凝固著昨晚的姿態,再也無法站立起來了!這個充滿神奇與神秘的世界,已永遠失去了一位傑出的探險家和一支優秀的探險隊。
「數月之後,蘇赫大叔的小酒店裡,來了一個乞丐模樣的瘦老頭,還隨身帶著一隻猴子。瘦老頭自稱是來揭開古堡之謎的,在蘇赫大叔的酒店裡吃完飯,他便認真地表示,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他會來付飯錢。
「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幾個年輕人便抬著木板,來到古堡,準備把他們料想必死的瘦老頭送到停屍房裡。便在這時,一個瘦小乾癟的身影幽靈般出現在古堡的窗口。幾個年輕人嚇得拔腿想跑,但那『幽靈』卻發聲喊道:『小夥子們,別怕,是我!』
「幾個年輕人驚呆了,他們發現,『幽靈』竟是那個乾屍般的瘦老頭,他居然還活著!只見瘦老頭一甩手,把幾個鳥狀的東西從窗口扔了下來,那是幾隻已經死去的紅色蝙蝠。
「原來,在古堡頂上的圓木層里,生活著一群晝伏夜出的吸血紅蝙蝠,這些吸血紅蝙蝠的口器上,都長有一根極細極硬的長針,它們能在人畜來不及反應的一剎那,將長針刺進人畜的大腦,並分泌出一種麻醉劑,致人畜昏迷,然後吸食其腦髓。本來這種紅蝙蝠像世界各地的吸血紅蝙蝠一樣,只是靠吸食動物血液來維持生命,但生活在塔爾古堡的它們竟發生了變異,干起了吸食人畜腦髓的罪惡勾當。
「瘦老頭先在古堡裡布好一張大網,然後把猴子拴在網下,自己則躲進鐵箱子里,通過鐵箱上的小孔觀察外面的情況,並控制操作繩。到了晚上,那群紅蝙蝠從圓木縫裡鑽出時,驚動了敏銳的猴子,當紅蝙蝠一撲向猴子,瘦老頭立即扯動操作繩,使大網落下,作惡多端的一群紅蝙蝠便被一網打盡。
「那麼這個乞丐般的瘦老頭是誰呢?還記得探險家喬治遇難前寄出的那封信吧?瘦老頭就是那位收信人,也就是探險家喬治的好友、英國劍橋大學一位著名的生物學家。他從事紅蝙蝠研究長達二十多年,不僅有著豐富淵博的知識,還有過人的勇敢和智慧,並通過這樣過人的勇敢和智慧,既為好友報了仇,同時也為民眾除了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