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慘酷血戰
卞杉杉痛得「哎喲」一聲大叫,向後疾退,不防腳下踏在一個喝了參湯昏迷不醒的男子身上,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孟婆婆不給她喘息之暇,追擊而上,杖中蛇直咬她咽喉要害。
卞杉杉受傷奇重,知道已是生死關頭,情急之下,猛地揮銀絲軟鞭捲起地下那個昏迷不醒的男子,擋在了身前。
孟婆婆杖中蛇收勢不及,一口正咬中這男子咽喉,生生將他喉骨咬碎。這男子便在昏迷中無知無覺地絕氣而斃,屍體復被卞杉杉振臂拋起,由上而下向孟婆婆砸落。
孟婆婆怒不可遏,嘶聲叫道:「小賤人,你用血祭神女的人擋死,這些人已經不夠數,只有拿你湊齊了!」閃過砸到的屍體,更加瘋狂地揮舞杖中蛇向卞杉杉咬擊。
卞杉杉感覺整個頭部都麻木了,知道已無活命之望,當下也豁出去了,狂揮銀絲軟鞭,接連又把另外五個昏迷不醒的人一一卷帶起來,擋擊孟婆婆的無情煞手。
孟婆婆雖然不想殺死這幾個血祭神女之人,無奈她每招都是致命殺手,出手就收不住,霎時之間,這五人便也盡都斃命在了她的杖中蛇和拳腳之下。
今晚就要血祭神女,可是現在石牢中可作祭品的,只剩下卞杉杉和何非流等七人,已不夠必須的十二人之數,而就算再出陰魂鎮去抓也來不及了,血祭神女已然不可能,因此孟婆婆暴怒異常,歇斯底里地嘶吼狂叫,如瘋似魔地向卞杉杉撲擊,也不再留她湊數血祭神女了,只想把她立斃杖下。
卞杉杉受傷奇重,中毒更深,早已血貫瞳仁,比孟婆婆更加瘋狂,突然猛一張口,竟把孟婆婆擊來的杖中蛇蛇頭咬在嘴裡,生生將蛇頭咬碎,然後拼著右胸肋骨齊斷,硬接了孟婆婆一腳,挺身向前,銀絲軟鞭一揮一圈,纏住了孟婆婆肩胸和手臂,狠命勒拽。
孟婆婆見卞杉杉情急拚命,捨死忘生地進招,也大為駭懼,急忙回撤龍頭拐杖,向外崩卸纏身的銀絲軟鞭。
卞杉杉和孟婆婆的殘酷血戰,早把無法插手的何非流等人看得呆了,但何非流畢竟心思機敏,一見孟婆婆上身被卞杉杉的銀絲軟鞭纏住,有了可乘之機,立即醒過神來,右手一揚,就把從自己連同其他五人身上用磁石吸出來的六根梅花針都擲進了孟婆婆後背。
孟婆婆猛覺後背疼痛,似被蚊子叮了幾口,分辨出是中了自己的梅花針,未以為意,誰知忽然「砰」的一聲,後腦又似被石塊打了一下,這下打得很重,痛得她眼前發黑,身子一晃,險些摔倒。
原來卻是何非流擲出六根梅花針之後,又拋出那塊磁石打中了孟婆婆。
乘此機會,卞杉杉隨著勒緊的銀絲軟鞭猛地向前一撲,隔著孟婆婆雙手橫端的龍頭拐杖將她抱住,隨即狠狠一口咬在她臉上,將她鼻子生生咬了下來。
孟婆婆痛不可遏,嗷地一聲慘叫,但卻痛出了一股激勁,猛地把橫端的龍頭拐杖向外一推,推得卞杉杉撒手鬆脫銀絲軟鞭,橫身飛出一丈多遠,摔在地上;與此同時,她調運丹田之氣盡集於背,嗤嗤嗤嗤嗤嗤六聲響,將六根梅花針都崩彈出後背,正好都打在從背後揮拳撲上來的何非流和麻羽身上。
麻羽被一根梅花針射在腰間麻穴,身子一軟,便摔倒在地;其餘五根梅花針都射在何非流胸肋之間,他也覺半身發麻,無法再向前撲,急忙伸手去拔由於崩彈而出的力道較小、並未完全沒入體內的梅花針。
便在這時,孟婆婆轉過身來,飛起一腳,就把何非流踢倒在地,然後落腳踏在他的身上,惡狠狠地道:「臭小子,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臭小子勾引的阿楊、阿柳和卞杉杉,致使她們與我反目成仇,害得我不但沒了……沒了鼻子,還無法再完成血祭神女的神聖使命,你當真是可殺不可留!」
她已經沒了鼻子,言語含混不清,但極度恨怒之情溢於言表,話音一落,就把龍頭拐杖高高舉起,劈頭蓋腦向何非流打了下來。
何非流被孟婆婆踏在腳下,如負山嶽,絲毫動彈不得,如何躲得開這惡狠狠的致命一擊?麻羽雖然倒在他身旁,但自己都站不起來,又怎能幫他擋住龍頭拐杖?而卞杉杉摔在一丈開外,渾身浴血,死活不知,更無法前來相救;吳浣紗、唐碧衣、張慕然和韓若婷四個少女倒是都在近旁,可是盡皆弱不禁風,早被石牢中的慘烈血戰嚇呆了,連步也邁不出來,又怎麼可能衝上來救人?
霎時之間,何非流萬念俱灰,閉目待死。
孟婆婆更不容情,龍頭拐杖攜帶颯然勁風,猛擊而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條人影突然疾撲過來,一下撲在何非流身上,合身緊緊抱住了他,孟婆婆的龍頭拐杖雷霆霹靂一般猛擊下來,正打在這人的後腦之上,打得這人後腦碎裂,只慘痛至極地叫了一聲:「何大哥!」便氣絕而斃。
何非流聽到慘叫之聲,立即睜開眼來,卻見捨身為自己擋住這致命一擊的人,竟是張慕然,不由得心中大慟,也痛楚至極地叫了一聲:「小張導遊!」淚如雨下。
他原以為張慕然只是少女情懷,春心蕩漾,一時為自己風度所迷,顛倒難以自已,並非刻骨深愛,此刻見到張慕然在自己明確表白只愛吳浣紗一人之後,仍然奮不顧身地相救自己,慘死當場,才知她對自己之愛已然深如淵海,不惜犧牲一切,自己怎能不愧無以報,痛斷肝腸!
孟婆婆沒想到會有人捨命相救何非流,也感意外,但只是怔了一怔,便一腳將張慕然的屍身踢開,然後又把龍頭拐杖高高舉起,惡狠狠向何非流砸下。
何非流仍然無法起身,還是不能閃擋,依舊只能束手待斃。
誰知孟婆婆的龍頭拐杖已經擊到中途,卻突然身子一震,雙臂頓住,把龍頭拐杖停在了半空之中。
何非流大為驚奇,不知孟婆婆為何突然住手,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渾身浴血的卞杉杉就站在孟婆婆身後,已把一隻手臂插進了她后心。料來卞杉杉是重傷未死,強凝殘存氣力站起身來,悄沒聲息地掩到孟婆婆身後,痛下了殺手。
孟婆婆心臟都被卞杉杉從后心插進的利指抓碎,已然無法回頭,但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中了卞杉杉的辣手,因為整個石牢之中,也只有卞杉杉能夠用利指穿透人體。
她又痛又駭,知道心臟已碎,肯定是活不成了,當下強凝一股氣力,張口縱聲尖嘯,嘯聲凄厲響亮,宛如遊絲一般從敞開的牢門穿出,飄向空際遠處。
卞杉杉硬接了孟婆婆一腳,右胸肋骨盡斷,肝膽皆碎,兼之還被孟婆婆的杖中蛇咬傷兩次,蛇毒侵腦,已然油盡燈枯,強凝殘存氣力給了孟婆婆致命一擊,再也支撐不住了,身子晃了兩晃,便咕咚摔倒在地。
卞杉杉手臂還插在孟婆婆體內,她一摔倒,也帶得孟婆婆一起倒地。孟婆婆身一倒地,尖嘯之聲立止,人也隨即斷了氣息。
張慕然為救何非流,慘死在孟婆婆的龍頭拐杖之下,跟著卞杉杉又和孟婆婆同歸於盡,石牢中這場血戰當真是變幻慘酷,驚心動魄,吳浣紗、唐碧衣和韓若婷三個少女都嚇傻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急忙拾起何非流打傷孟婆婆後腦掉落在地上的那塊磁石,將何非流和麻羽體內的梅花針都吸了出來,然後將他們扶起。
何非流一能行動,立即把張慕然抱在懷裡,用力搖晃呼喊,發現她確已死去,無法復生,更加悲痛不已,放聲大哭。
張慕然天真無邪,活潑可愛,而且至情至性,為救所愛之人不惜犧牲自己,就慘死在大家面前,麻羽、吳浣紗、唐碧衣和韓若婷也不勝悲惋,唏噓難已。
這時倒在地上的卞杉杉忽然身子一動,勉力將手臂從孟婆婆屍體中拔了出來,然後顫巍巍地伸向何非流,叫道:「葉……葉……葉……」只叫出這三個「葉」字,便急促喘息,語不能繼。
何非流「啊」的一聲,叫道:「卞小姐,你……你還沒死!」急忙收住悲聲,放下張慕然的屍體,上前抓住卞杉杉伸向自己的手,將她扶坐起來。
卞杉杉雖然尚還未死,但也已是奄奄一息。她眼光定定地看著何非流,喘息了幾下,然後吃力地說道:「我……我已殺死孟婆婆,報……報了父母血仇,雖死……也算無憾了!只是……只是我這一生就只愛過你一個人,臨死之前,我……我希望你……你能夠滿足我一個……一個願望!」
何非流忙道:「你說,你說,無論你有什麼願望,我都會滿足的!」
他知道卞杉杉受傷太重,已經油盡燈枯,回天無力,便不再說什麼給她治傷救命的客套話了,而卞杉杉重傷不治,也是為救眾人所致,在情在理,都應該滿足她臨死之前的願望,是以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