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又入魔爪
孟婆婆面色一變,厲聲道:「你……你們怎麼知道?怎麼知道你們的父母是被我挖心血祭神女的?」
阿楊咬牙切齒地道:「我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殘殺我們父母的不共戴天仇人!我們認仇為親,忍辱偷生,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手刃你這個老妖婆為父母報仇!我們還知道,卞杉杉的父母也是被你血祭神女殺害的!我們本事低微,殺不了你,以後卞杉杉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報仇雪恨的!老妖婆,你就等死吧!老妖婆,你就等死吧……」
孟婆婆喃喃說道:「養虎遺患,養虎遺患,真是養虎遺患!」說著話,手中龍頭拐杖一揮,啪啪兩聲,分別將還在怒罵不絕的阿楊和阿柳天靈蓋擊碎,然後把兩具屍體向金翅大鵬鳥點了兩點。
金翅大鵬鳥會意,雙爪齊出,一下將阿楊和阿柳的屍體胸腹同時撕開,然後站在兩具屍體中間,左邊一嘴,右邊一口,不上片刻,就把兩具屍體胸腹中的五臟六腑吃了個乾乾淨淨,連體腔里血液也飲食了。
何非流等人雖然都雙腿麻木無法站起,但上身和頭部都還能夠動彈,眼睜睜地看了這血淋淋的一幕,既為阿楊和阿柳兩個花季生命的凋殘感到惋惜悲痛,又對孟婆婆和金翅大鵬鳥的殘忍嗜血說不出的憎惡駭懼,一時都心臟抽搐,誰也說不出話來。
孟婆婆轉頭四顧,自言自語地道:「咦,奇怪,陰奴們怎麼都不見了?沒有陰奴,如何把這六個人抬回石牢,留著血祭神女呢?」
何非流強抑憤駭,冷笑道:「老妖婆,你還想找你那些陰奴為你效命?別做夢了!那些陰奴一個不剩,都被可愛的鬼火蟲化骨成灰,你現在連他們的一塊骨頭渣子也找不著了!此時此刻,整個陰魂鎮里,已經只剩下你這一個老鬼,可以改名為『鬼鎮』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孟婆婆向他怒目而視,隨即也冷笑道:「沒有了陰奴,你以為我就無法將你們弄回石牢了嗎?哼,我有金翅大鵬鳥,天下還有什麼難事?」
說完,她探臂將何非流抓起,放上金翅大鵬鳥的背部,接著又把吳浣紗和麻羽抓起放了上去,然後自己也躍上鳥背,坐在了麻羽身上。
麻羽身在金翅大鵬鳥的背部,本來心驚膽戰,忽然又被孟婆婆坐在了屁股底下,立即轉為說不出的噁心,怒聲道:「老妖婆,你趕緊給我滾下去,否則你一不小心放個響屁,不把我震死也會讓我中毒身亡,那我還如何去血祭神女?」
孟婆婆嘿嘿笑道:「美死你,我豈會對你放屁?否則讓你沾了仙氣,你還不立即得道飛升啊!」口中說話,龍頭拐杖向石牢方向一指。
金翅大鵬鳥會意,立刻大翅一拍,騰空而起,負載著何非流、吳浣紗、麻羽和孟婆婆四個人向石牢飛去。
麻羽聽孟婆婆說不會對他放屁,心下稍寬,被金翅大鵬鳥負著飛在高空,整個陰魂鎮連同山谷盡收眼底,房屋和林木都在飛速後退,實為前所未有的奇遇,不禁有些高興起來,笑道:「哈哈,這金翅大鵬鳥當真是一個好坐騎,簡直就是一架不用燒油的直升飛機啊!」
金翅大鵬鳥飛得好快,麻羽的話音尚未落地,它已經落在地上,落處正是原來囚困眾人的那座石牢跟前。
孟婆婆身子一飄,下了金翅大鵬鳥,將何非流、吳浣紗和麻羽三人一一扔進石牢之內,然後說道:「你們三個乖乖在石牢里待著,我再去把另外三人用金翅大鵬鳥運載過來。本來我的金翅大鵬鳥一次把你們六人都運載過來,也不成問題,但我還是怕你們這些臭肉死沉蠢重,累壞了我的金翅大鵬鳥,所以才分兩次來運載。你們都乘坐了一回我的金翅大鵬鳥,當真可謂三生有幸,雖死無憾了!」
說完,她又騎上金翅大鵬鳥,疾飛而去。
看孟婆婆騎著金翅大鵬鳥飛得不見了蹤影,麻羽便掙扎著想站起身來,可雙腿剛一動彈,就鑽心刺骨地疼痛,只得又頹然躺倒,氣呼呼地罵道:「他奶奶的,孟婆婆這老妖精什麼損招都有,昨天給我們喝加料參湯,讓我們昏迷不醒,今天又給我們扎了一針,讓我們雙腿動彈不得;我們上身雖然還可以動彈,但好像也使不出力道,雙手都軟綿綿的,否則找到老妖婆扎在我們膝彎的梅花針,把它拔出來就沒事了!」
何非流嘆了口氣,說道:「老妖婆已經把梅花針射進我們膝彎肉里,就算我們雙手能使出力氣,也找不到梅花針;梅花針細如牛毛,深入肉里,你一動就鑽穴刺骨,雙腿如何能站得起來?我們要不想雙腿立即殘廢的話,就只能乖乖地躺著,靜以待變了!」
麻羽也嘆了口氣,說道:「唉,也只能如此了!卻不知孟婆婆何時血祭神女,我們還有幾天可活?」
何非流道:「昨天你們喝了參湯,都暈迷過去了,沒有聽到孟婆婆和卞杉杉對話,我可是聽了個一字不落。據孟婆婆說,血祭神女是在三日之後,那麼從昨天算起,血祭神女之日應該就是後天。看來,我們還有明天一天可活,希望在明天一天當中,會有什麼意外的轉機,能讓我們活命逃生。唉,被活活把心臟挖出來的滋味,一定是十分的不好受!」
麻羽勉強笑道:「什麼十分的不好受?那一定是萬分的不好受,不好受至極!」
吳浣紗插口道:「孟婆婆要血祭的神女,到底是什麼人啊?難道就是和楚襄王朝雲暮雨的巫山神女?而又為什麼每年要用十二顆活人心血祭她呢?」
何非流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這也是一直盤旋在我心頭的疑問。」
說話之間,孟婆婆已騎坐金翅大鵬鳥將張慕然、唐碧衣和韓若婷三人也運載回來了。孟婆婆把三人也扔進石牢,將牢門鎖閉,然後便又騎上金翅大鵬鳥,飛馳而去。
誰也不用多說,石牢里的六個人都知道等待他們的是什麼下場,但屢歷奇險之後,也都感覺不到什麼叫害怕了,全都默默無言,靜靜待死。
石牢里沒有窗戶,雖然有兩支一人多高的牛油大蜡照明,但不見天光,無法分清晝夜,大約過了七八個時辰,估計到了午夜時分,困意襲來,眾人不知不覺地都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咣當一聲,牢門打了開來。
眾人都一驚醒轉,閃目一看,只見一個窈窕矯健的少女,正在一個一個地往石牢里拖人。這少女白衣似雪,玉貌如花,正是卞杉杉,想來她是又抓了一些人回來。
卞杉杉一共又拖進石牢六個人來,和何非流等六人正好湊夠了血祭神女的數目。這六個人也有男有女,俱都昏迷不醒,顯然是都喝了孟婆婆加了蛇涎水的參湯。
卞杉杉把這六個人都在石牢里放倒,然後看了看何非流等人,便要轉身出去。
這時何非流忽然冷冷說道:「助紂為虐,為虎作倀!」
卞杉杉雙眉一挑,雙眼盯在何非流臉上,森然道:「你說什麼?」
何非流迎著她目光,依舊冷冷地道:「你說你這麼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本事又好,去干點什麼不行,偏偏滅絕人性地幫孟婆婆那老妖精抓人挖心,血祭什麼神女,這不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是什麼?」
卞杉杉面色鐵青,一字字地說道:「孟婆婆從小把我養大,並授我一身本領,我不幫她老人家做事,豈非忘恩負義?雖然我也知道,抓人來挖心血祭神女傷天害理,但孟婆婆的話就是聖旨,就算讓我去死,我也毫不猶豫,傷天害理就傷天害理,那又算得了什麼?」
何非流突然哈哈一陣大笑,笑畢,又表情鄙夷地轉開了頭,似是連看都不屑再看卞杉杉了。
卞杉杉問道:「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何非流又嘿嘿兩聲,然後說道:「我笑你多少年來,一直認仇為親,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知道嗎?你太後娘娘一樣尊奉的孟婆婆,就是殺害你親生父母的大仇人!可笑你還把她的話當作聖旨,死心塌地為她賣命做事,真是讓人齒冷啊!」
卞杉杉陡然煞氣滿臉,嘶聲道:「你……你說什麼?孟……孟婆婆怎會殺害我的親生父母?而就算……就算她殺害了我親生父母,你又怎會知道?」
何非流道:「是阿楊和阿柳告訴我的,她們的父母和你的父母一樣,當年都是被孟婆婆挖心血祭神女殺害的。只是當年阿楊和阿柳比你大幾歲,記下了父母被害的一幕,而你只有一歲,根本不記事。」
卞杉杉用手戟指何非流,吼道:「你……你胡說,你胡說!」
何非流見她雖然似乎不信地狂吼,但臉上肌肉抽搐,胸膛劇烈起伏,顯見自己的話已經讓她內心震動,驚疑交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