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深可見骨的傷痛
何夏暖聽到傅皓琛的話，終於破涕為笑。
「那我相信你了。」何夏暖抱著傅皓琛，膩在傅皓琛的懷裡，剛剛哭過的聲音還帶著鼻音，黏黏膩膩的說道。
「嗯。你早就應該相信我的。」傅皓琛好似有些惱怒的說道，其實聲音中的柔和誰都能聽得出。
何夏暖這才真正的笑起來，「皓琛，你真好。」
「走，我帶你上去休息吧。」傅皓琛說著，拉起了何夏暖的手，牽著何夏暖一步一步的走上了樓。
但是在大門口的洛恩曦，卻是僵硬的一動不動。
終於結束了。傅皓琛從何夏暖的房間走出來，關上門，而後下樓，眉梢帶著掩飾不了的疲倦。
每次應付何夏暖的可能發病，都會消耗傅皓琛極大地心神。
不但要哄著，還要去編造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事情。
這種編造讓傅皓琛身心俱疲。
謊言總不是單獨存在的。一個謊言的出現，往往要伴隨著無數個謊言來使這個謊言繼續下去。
傅皓琛很頭痛，因為他發現他現在在何夏暖面前編造的事越來越離譜了。
甚至有的時候，他說出的話，都會令自己心驚。
傅皓琛很累，但是不得不這麼做。
這樣的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傅皓琛下了樓，目光轉向了客廳中的一地狼藉，微微嘆了口氣。
地上全是撕碎的照片，都是他和洛恩曦美好的回憶。
他們兩個那麼快樂，那麼真摯的感情，現在居然被何夏暖破壞成這樣。
而後傅皓琛有些生氣的想著，撕了有什麼用？反正他還有照片留底。
大不了以後再去洗一次好了。傅皓琛現在只是真心的期望何夏暖能夠早些徹底好起來，這樣的日子，他真是一天都不想再過下去了。
傅皓琛再嘆一口，想要去那衛生工具先將地上清理一下。
還好恩曦不知道去哪了，要不然看到這一切，估計心中又會不好受。傅皓琛心中暗暗慶幸。
然而傅皓琛剛剛往餐廳的方向走了兩步，就看到了站在房門口的洛恩曦。
洛恩曦倚靠在門邊，面上的表情十分的平靜，但是臉上的淚水還在不停地向下流淌著。
傅皓琛僵住了。
洛恩曦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但是那目光中的悲傷卻令他心驚。
傅皓琛恍然明白，洛恩曦應該是剛才就回來了。
那麼他和何夏暖之間的對話，洛恩曦肯定聽到了不少。
傅皓琛立刻心急起來。不管洛恩曦聽到了多少，剛剛的那些話那一句都足夠讓她心裡很難受了。
傅皓琛趕緊快步上前，試圖拉住洛恩曦的手，「恩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洛恩曦沒什麼抵抗，任憑傅皓琛抓住她的手。
但是傅皓琛焦急的表情看在洛恩曦的眼裡，卻是有一種被抓包之後緊張不已的錯覺。
這讓洛恩曦的心中更難受了。
「……傅皓琛。」洛恩曦強忍著哽咽顫抖的開口。
「嗯，我在。」傅皓琛看著洛恩曦，微微皺起眉頭，還不等洛恩曦說什麼，就先自己說道，「恩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洛恩曦看著傅皓琛著急的表情，心中的悲傷更甚，她因為不想在傅皓琛面前露出懦弱而緊緊鎖在眼眶裡的淚水，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流了出來。
傅皓琛看到洛恩曦的表情問道，「你都聽到了什麼？」
洛恩曦咬住嘴唇，半晌說了一句，「我早就回來了……」
所以，傅皓琛和何夏暖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但是洛恩曦是多麼的希望她沒有回來，多麼的希望她還是走在去買菜的路上，心中還懷揣著一個美麗的夢？
「恩曦，你不會誤會了吧？」傅皓琛明顯聽出洛恩曦語氣中的不對勁了。如果只是傷心的話，應該不至於會哭的這麼厲害。
洛恩曦，該不會誤會他剛剛對何夏暖說的那一些話了吧？
可是，他一直都只是為了何夏暖的病情而在哄她，這個洛恩曦應該是知道的啊！
可是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
「誤會什麼？誤會你對她的感情嗎？」洛恩曦開口，聲音輕輕的嘶啞。
「我對她有什麼感情？」傅皓琛當即回到。說完之後自己也是一愣。
他很自然的就說出了這句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原來他對何夏暖是真的沒有感情了。也許一開始，就不曾有過。曾經和何夏暖在一起，可能只是他在人生低谷期做出的一個錯誤的決定。
現在洛恩曦卻提起他對何夏暖的感情，這讓傅皓琛有些微微不解，什麼感情？同情嗎？
但是洛恩曦面對著傅皓琛的反問，卻是慘淡的笑了出來。
傅皓琛的話，在洛恩曦聽來，就像是一個將自己的情婦藏在衣櫃里，卻在裝著若無其事的跟自己的妻子談話的丈夫。
其實他們的感情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只不過傅皓琛以前根本不屑於對她隱瞞這些事，但是現在，因為孩子，傅皓琛有所顧忌了而已。
洛恩曦這麼想著，心中更是滿是凄涼，她慢慢的開口道，「什麼感情？就是讓你一直挂念了她四年的那種感情。」
洛恩曦不知道的是，讓傅皓琛對何夏暖念念不忘四年的濃烈感情，其實叫做「愧疚」。
只不過連傅皓琛都是剛剛才看清他的這種感情，被傅皓琛因為何夏暖而傷害了這麼多次的洛恩曦，又怎麼可能能懂呢？
傅皓琛一聽到洛恩曦這麼說，立刻有些僵住了。
他想要開口對洛恩曦解釋這一切，可是他傷害了洛恩曦四年，傷害，又怎麼會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呢？
有些事過去太久，就解釋不清楚了。
最終，千言萬語都只能化作一聲嘆息。
傅皓琛知道，何夏暖是洛恩曦心中的一根刺。
這刺只會隨著時間的過去越來越深。
最後傅皓琛只能無奈的說上一句，「恩曦，不要鬧了，相信我，好嗎？」
相信我對你的感情，相信我的真心，相信我正在做的事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很多很多的話，最後匯聚成了一句「相信我」。
但是這句話，洛恩曦卻覺得微微有些嘲諷。
「你讓我相信你什麼？」洛恩曦問道，還不等傅皓琛作答，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你剛剛也是這麼對何夏暖說的，那我到底應該相信哪個你呢？」
她究竟應該相信哪個傅皓琛。
一個對她說愛她，而另一個卻告訴別的女人，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這一刻，洛恩曦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去分辨了。
和傅皓琛玩著這種感情遊戲，贏了，獲得一切，輸了，一無所有。
是不是這個遊戲從一開始，就不應該開始？
可這一切是何時開始的，又會在何時結束。
傅皓琛，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解釋呢。
「恩曦，你怎麼突然這樣了！」傅皓琛很不能理解，他和洛恩曦不是說的好好地嗎？在何夏暖面前做做戲，等何夏暖的病徹底養好，在合適的時機，把一切都說明白。
現在為什麼又要這樣不相信他？
傅皓琛不理解的是，他和洛恩曦之間的脆弱的感情基礎，經不起這樣的演戲。
演員有的時候入戲太深，就再也出不來了。
洛恩曦已經分辨不清傅皓琛什麼時候是真心，什麼時候又在演戲。
其實就連傅皓琛自己，也快要分辨不清了吧？
洛恩曦不想理會傅皓琛的質問，她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很累了，我想上去休息。」
傅皓琛有些著急，「恩曦！你怎麼了！你不相信我嗎？」他著急的拉住洛恩曦的手。
「……我相信你。」洛恩曦看著傅皓琛，目光十分的悲傷，「但就是因為相信你，我才會這麼的痛苦。」
傅皓琛說的每一句話，在洛恩曦看來，都是一句堅定地誓言。
所以在看著傅皓琛對何夏暖說出那些纏綿的情話和難辨真假的承諾時，洛恩曦才會這麼的痛苦。
洛恩曦說完，痛苦的閉了閉眼，而後便不再看傅皓琛，慢慢的往屋裡走。
經過客廳時，洛恩曦看著客廳地上的一地狼藉，認出了地上的碎紙是她和傅皓琛出遊時兩個人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笑的是那麼的開心，甚至那種幸福滿溢的感覺，現在還有些殘存在洛恩曦的心裡。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變成了一堆廢紙躺在地上，無人問津。
洛恩曦不知道前面何夏暖撕碎照片的事，現在她看著這滿地的碎屑，不禁想到，這是不是傅皓琛專門撕來哄何夏暖開心的呢？
今天，傅皓琛可以為了何夏暖撕碎這些照片，撕碎他們兩人之間所有的美好回憶。
明天，如果何夏暖說想要她的命，是不是傅皓琛也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然後帶著她的屍體到何夏暖面前，只為逗何夏暖開心？
洛恩曦手腳冰涼，但是她沒有辦法將這些想法從腦海中趕出去。
她知道她這樣想只是在傷害自己，但是她沒有辦法不去想。
那種疼痛太過真實，太過殘忍。讓她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