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老人
「老先生！」高衍帶著長歌來到一個院子里，院中有許多的藥草，有一位白髮白髯的老人正在撥弄晒乾的藥草，高衍喚了聲，然後打開籬欄，領著長歌走進去。
老人抬頭，一張布滿皺紋的乾瘦的臉露了出來，那雙眼睛儘管渾濁卻有著銳利的鋒芒，一個非常有智慧的老人，長歌想。
「是你啊，這位是？」老人手下的動作沒有停，看了眼高衍後有些訝異但是很快就恢復如常，然後打量了下長歌，眼睛微微眯了眯，轉瞬便沒有再看她。
高衍對老先生這愛理不理的態度似乎一點都不介意，可能是習慣了，他走到伍老先生身旁，主動幫他將乾的和半乾的藥草整理分類，一邊幫忙一邊說道，「這就是我和你提過的我喜歡的姑娘長歌……」
「大哥。」長歌聞言眉毛輕揚，有些不高興他這樣的介紹，清冷如月的聲音帶著不悅，不過她隨即就看向伍老先生，禮貌地頷首，「伍老先生。」
伍老先生看了眼被反駁也不尷尬還依舊溫和地對長歌笑的高衍，又看了看神色清冷模樣不俗的長歌，不禁挪揄，「自作多情了吧。」
高衍聞言摸了下鼻子，笑，「我不在意。對了，老先生你看我和長歌還沒有用過午膳……」說著他不好意思地乾笑了下。
伍老先生搖搖頭，有些無奈又有些嫌棄地看了眼高衍，「裡頭去吧，粗茶淡飯的，你這位漂亮姑娘不介意就好。」
「不介意不介意，老先生你做的飯菜那可比飄香樓的飯好吃多了！」高衍眼睛一亮，此時的他有些隨性和豪爽，長歌不禁訝異地看著二人這說話的方式。
高衍徑自從老先生身邊走過去，推開竹木門，回頭對長歌招招手，「長歌，快進來啊！」
長歌覺得自己有必要找大哥聊一聊，她這一上午都是暈乎乎的不知道在幹些什麼，更不知道大哥想帶她來幹什麼。散心嗎這難道是……
她嘆氣，腳下沒有動，那老先生這時候卻突然看向她，眼裡的東西晦澀難懂，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年紀輕輕的姑娘家怎麼這麼重的心思！你大哥剛來也是這樣，不過你看他現在……別辜負他一番心意。」說完專心埋頭整理他的藥草，沒有再看長歌。
長歌啞口無言，頓了頓，邁開腳步，還是跟著高衍一起。
伍老先生看了眼她的背影，搖頭嘆了聲，然後低頭便見自己將兩味不同的草藥給混到一起了。手一頓，他無奈地笑了下，乾巴巴的臉上皺紋擠到一塊，比哭還難看，「果然……」
「別看粗茶淡飯的，但是比起那些山珍海味，更有一番人情味。」屋內擺設十分簡單，一張木桌子，上面三個簡單的菜，然後還有兩張竹椅子，一個供奉了一人木牌，是老先生的亡妻的靈位。長歌只粗粗看了眼便收回視線，看著桌上一葷一素一湯。
她極少見到高衍這麼自由自在的樣子，印象里的大哥總是穩重溫柔或是睿智深沉的，他的一舉一動都代表了平陽王府，他的言行舉止都要給她做榜樣。乍一看到這樣的大哥，她也跟著心情好了起來。不開心的事實在太多了，珍惜眼下這難得的一分歡愉也是好的。
「知道了，大哥你今天真啰嗦！」想著長歌清冷的眉眼都添了笑意，她拾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高衍的碗里，「吃吧你。」
高衍一愣，瞪著眼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長歌，似乎有些不相信般，直到長歌白了一眼他，提醒道，「大哥，你看著我就能飽了？」
「你這丫頭……」高衍聽到她戲謔的聲音不禁佯怒道，然後看著自己碗里的紅燒肉，斂下眉，有些欣慰地夾起送進嘴裡，雙眼卻是看著低眉安安靜靜用飯的長歌。
一時之間室內十分安靜祥和，只剩下二人偶爾筷子與碗盤輕微碰觸的細小聲音，而不知伍老先生是弄藥草弄得沒空搭理他們還是不想進來打擾，二人吃飽了都沒見他進來。
「吃好了？」高衍看著長歌用了一碗飯，心情頓時很好，他知道長歌最近的飯量頂多才半碗，這頓倒是用得差不多，就是……「還是太瘦了，怎麼吃那麼少……」
長歌從懷中拿出帕子拭了拭嘴角，聞言沒好氣地搖搖頭，「我這已經很多了……」她又不是注重保持身材的那種人，她可是見識過那些官家小姐為了保持身材，一日三頓也才用一碗飯的。相較於她們，長歌已經不錯了。
話是這個理，高衍卻不以為然，長歌很瘦，他希望將她養的白白胖胖的，無病無災。
「吃完了就給老頭我洗碗去！」伍老先生手裡拿著簸箕進來，看著高衍，字正圓腔道。
高衍忍不住摸摸下巴，無辜地對長歌說道，「看吧，你吃頓飯，大哥還要給人洗碗抵債……」面上一副不滿抱怨的樣子，手上卻已經開始收拾碗筷。
「還是……我來吧。」長歌凝眉，看了眼碗筷，再看了眼高衍，懷疑他會不會洗碗的樣子，伸手就要將碗奪過來。
高衍手一偏避開她伸過來的手，挑眉道，「哪能啊，你這雙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怎麼能讓你來洗？別鬧，我很快就洗好了，之前都是我給老先生洗的碗，別小瞧我！」
無奈地睨了眼高衍，長歌正要開口，拿著簸箕剛出門的伍老先生又伸過頭對長歌說道，「姑娘，別搶，你的活兒在這呢！」說著指了指多得離譜的藥草。
長歌不由瞪大眼，沒有想到這老先生和毒聖子一樣這麼直來直去地使喚他們……她眼皮跳了下，覺得頭有些暈，然後走出門，朝堆積成山的各式藥草按照伍老先生一步一步的訓練加之驚人的天賦，長歌不一會兒就將這些藥草給分類好。
面上的喜色還未升起。長歌卻是突然覺得眼前暈乎乎的，她伸出手去按腦袋，「這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