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垂死
屋內點著好聞的安神香，讓長歌躁動的心平穩下來。她面色還有些病弱，唇色也發白，但是精神很好，看樣子是真的沒事了。
高衍體貼地給她拿了軟枕墊在背後，讓她靠坐在床上，溫柔地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而長歌可能是剛醒不久，還很虛弱，眼眸也沒什麼疏離之氣，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高衍，高衍與她對視，唇邊的笑意加深，竟覺得這樣的長歌有些可愛。
「叫我進來有什麼事？」高衍的嗓音應該是長歌聽過最好聽的男聲了，輕輕柔柔的，像是一汪清泉，輕輕流淌在心間，長歌不由彎了彎嘴角。
她啟唇，「哥，我又夢到一些小時候的事了……記起來原來我是被父王從一個有些模糊的山澗撿回來的，是他請了很多大夫，救活了我，而我頭受到撞擊，所以醒來忘了所有的事……」
聽她語氣輕鬆地說著這些事，高衍幽幽嘆了聲，抬手撫了撫她的秀髮，柔聲道，「是啊，父王將一身是血髒兮兮的你抱回來時我嚇了一跳，然後看著被侍女清洗乾淨的你，又驚訝不已——驚嘆世上居然有這麼好看的小妹妹。」
「呵呵，所以因為我長得漂亮，哥哥才對我這麼好？」長歌今日突然柔和下來，眼中也沒了清冷，像是一個乖巧的妹妹般與兄長聊天。她聞言有些懷念有些感慨，歪著頭戲謔地問了句。
高衍不料她這麼問，好笑地點了點她的鼻子，「你這丫頭……剛開始是覺得有這麼一個好看的妹妹挺好的，父王總是很少在王府，因為你的到來，父王開始回府用膳，應酬也少了。起初我有些嫉妒你，後來，看著你天真爛漫的樣子，你仰著脖子喊我『哥哥』的樣子，我就想啊，其實，一個人也寂寞，有個妹妹陪著我真好……你忘了所有事，但因為年紀小，父王說你是我們王府的小郡主，將府里的下人重新換了一批，所以除了我和父王，所有人都以為你是王妃難產生下送到莊子上養身體的小郡主……」
似是想起了年幼時的光景，高衍不由會心笑了。長歌耐心聽他說著，而後突然面色微變，「哥，我想見父王一面。我想問問……關於我生父的事……」她昨晚還夢到了月鐸，那段在鑰國皇宮，即使被拘禁，他依舊無微不至地照顧她的日子。這次，甚至連月鐸的臉她都隱隱約約記起來幾分，很好看的，一如他溫柔的耐心的聲音一般，溫潤，比哥哥還要溫柔的樣子……
高衍面色微僵，而後看著她，眷戀著這片刻的溫存，「好，我會想辦法。」
「謝謝你，哥。」高衍幫她掖了掖被子，起身就要離開，長歌卻突然拉住他袖子的一角，聲音很輕很輕，卻足夠叫人聽清。
高衍既苦澀又甜蜜地看了眼拉著自己袖子一角的小手，咽了咽，輕輕將白皙的小手拂開，安撫地拍了怕她的手背，然後將它放進被子里，無聲地彎了彎嘴角。「好好休息。」
他輕手輕腳地將門帶上，而原本柔和的長歌卻垂下眸子，感受了下體內源源不斷的真氣，突然面色沉了下去。
夏桀一臉心事重重地回來時，墨睇正在研究劉家堡的地圖和奇門八卦。見他回來一聲不吭，不由訝異地看了看，而後咳了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然後他就後悔了，因為夏桀突然哀嚎，「墨睇你主動關心我我很開心，可我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和你玩……」
墨睇額頭青筋跳了跳，嘴角抽搐了下，忍住翻白眼這樣的動作，深吸氣，「好好說話……」
夏桀這人就是這樣，你好好和他說話他蹬鼻子上臉，非要和他硬著來才肯放乖點，真是——賤！墨睇默默想。
果然夏桀就乖乖說了，「你知道嗎，不言快死了！」
墨睇手一抖，地圖就掉了下去，他撿起來，皺眉呵斥道，「別開這種玩笑！」
「我沒有！」夏桀眼眶有些紅，一個大男人想哭也是有些丟人，但他一想到自己剛才從毒聖子那看到的聽到的就心裡悶得慌，他聲音有些哽咽，「你是沒看到，他臉色難看地和死人沒兩樣，毒老前輩那麼厲害的高手都說了束手無策，我親耳聽到他和弄月說可以準備棺材了……」
墨睇聞言驚駭不已，他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傷勢有這麼重了？」
夏桀猛點頭，「豈止啊，毒老前輩說如果命大的話還能多活個幾日，若是沒那個運氣，就醒不來了！」
「那……閣主知道嗎？」墨睇想，到底是為了救閣主傷的，閣主這人雖然冷了點，卻也是重情重義之人，不免有些擔心。
夏桀搖頭，「應該還不知道吧——兩位堂主對閣主那保護欲你也是看到了……」
聞言，墨睇嘆氣，放下手中的地圖，「明日我與你一道去看看吧。」畢竟相識一場。夏桀無奈地點頭，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了。
毒聖子替床上的不言施完針，後者突然睜開眼，將毒聖子嚇了一跳。他拍拍胸口，跳腳道。「你這小子，老夫還以為你是迴光返照……呢……」
想起不言現在的傷勢，他堪堪住了嘴，再看不言只是雙眼無神地看著頭頂的紗帳，像是沒有聽到般。
毒聖子嘆道，「老夫也不問你這家的刀疤是何用意，至於你人皮面具下的容貌，老夫也不感興趣……看你接近那丫頭，也沒有什麼惡意，還險些為了她喪命——你說你是何苦！」
原本一聲不吭的不言聞聲卻是眼睛眨了眨，神色微動，他艱難地支起身子，只是這一動，就跌回床上，還是毒聖子扶了一把，他才坐穩。他抓住毒聖子的袖子，第一次聲音沒有往日的僵硬和木然，而是帶了懇求，「老前輩，晚輩拜託你，不要告訴她……」
毒聖子聞言瞪了眼他，沒好氣地站起身，「知道知道，老夫都說了對你的身份不感興趣，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死了還想著那丫頭，我說她有那麼重要？」
「恩，很重要。」不言垂下頭，聲音低了下去，說完就一陣劇烈地咳嗽，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一陣子才緩過來，道，「咳咳咳……老前輩，麻煩你給我拿下紙和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