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四章:皇姐
納蘭清居高臨下地俯瞰弄月,良久,她掀了掀紅唇,「姐姐?可惜她並不知道有我這麼個妹妹……」
她的話讓弄月面色微變,她用力抿了抿嘴角,而後聲音裡帶著少見的懇求道,「師妹……主子她是無辜的,她一切都毫不知情,現在因為上一輩的恩恩怨怨她飽受蠱毒之苦,我求你,你去勸勸師父,讓她將解藥給主子!」
「母皇?」納蘭清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苦笑地搖頭,而後看著弄月,語氣里這會有了無可奈何之意,「你以為我不想?但母皇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她做的決定,誰都改變不了……更何況,母皇根本沒有解藥……」
說到最後,納蘭清無力地嘆了聲,眼神也帶了一絲哀傷。她知道自己有個姐姐的時候並沒有因為這個姐姐的存在感到威脅,相反,她很高興。從小她只有皇兄一個手足,然而皇兄身子虛弱,很少出門,她總是一個人玩耍。後來母皇帶回弄月,教她們武功,她有了玩伴挺開心。但是,還沒相處久點,弄月就被母皇送去學習醫術和毒術,然後她納蘭清又變成一個人。
母皇後宮三千,總是沉迷於酒色,不然就是醉心於政務權力,根本不管她,父君是丞相,極少住在宮中,偶爾進宮還想著法子與母皇相處,更不會多關注她這個女兒了。
自古無情帝王家,說的也許就是這個。得知皇姐尚在人世,並且與自己並驅為四國雙姝,是個名滿天下驚才艷艷的奇女子。她知道后更加想要見一見自己的親姐姐。
然而母皇卻告訴她,不能相認。
她不解,為何失散多年的長公主流落在外,母皇卻不管不問?她不清楚那位鳳君的身份和發生了什麼,皇兄也諱莫如深從不透露當年長姐失散的內幕。無奈當年皇姐不見時,她還沒出生,於是這件事成了她心底一個解不開的謎。
後來黎國新皇登基,皇姐功不可沒,被黎國皇帝封為皇后,成為黎國的國母。她驚,她們鑰國的長公主怎可屈尊去做那什麼黎國的皇后?!可是母皇依舊不許她插手,與長姐相認。
等到納蘭清再次得知長姐消息時,卻是她已經死了的噩耗。
只是她從未知道自己的母皇對親生女兒也能這般狠心,所謂皇姐的死,不過是母皇與黎國平陽王的一場陰謀……
她時常聽人說黎國平陽王高定邦如何忠肝義膽,如何受人愛戴,卻不想最後還是因為過不了美人關而叛國,甘心做母皇的「俘虜」。她不懂,父君是這樣,高定邦也是,他們一個個眼裡心裡似乎都只有母皇,對親生女兒和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卻可以那樣無情。
似乎從知道母皇對皇姐的所作所為後,她對這個皇姐才是真的心疼了……她想,她們都一樣,被父親拋棄,被母皇利用……只不過母皇對皇兄也是,冷淡無比,算起來自己還真的是她唯一待見的孩子。
「你先留在皇姐身邊,劉家堡是否有同心蠱解藥,我也不知,你仔細打探,一旦確認了解藥真的在劉家堡,立刻通知我。」納蘭清眼睛一眯,裡頭帶了堅決之色,就算是血洗他劉家堡,她也要替皇姐找到解藥。
弄月不清楚納蘭清對高長歌這種微妙的姐妹情,在她看來,高長歌與納蘭清同母異父,自小就分離,形同陌人,談姐妹情未免太牽強,更何況是在無情的帝王家。但是聽納蘭清的意思是要幫主子,弄月面上立即浮現一抹希望之色。
「這個我自會竭盡全力去查,師父……女皇那邊還希望公主多多通融……」她撇開了私情,用恭敬的語氣道。
納蘭清抬手將面紗重新覆上,「這是自然。你多加小心,不要將我與你的事告訴她。」說完她張開雙臂,從飄香樓一側通往偏僻的小巷子的窗戶處飛身離去。
……
「小心劉英,那人武功深不可測,你別硬碰硬!」這廂,周軼趁著混亂之際抓緊時間叮囑長歌。
長歌凝眉,「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只是你,怎麼會在這?」
周軼面上不自然地彆扭了下,他原本是待在驛館的,但是納蘭清那個女人把他帶到飄香樓說是請他吃飯賠罪,結果他看到女扮男裝的長歌和一名陌生男子上了樓,他便一直心不在焉地想著怎麼去見一面長歌。恰巧長歌在的雅間出了亂子,他就趁著納蘭清出去的空檔趕過來……
自然是不會說他是同納蘭清出來吃飯的,周軼怕長歌誤會,便省去納蘭清一茬,道,「出來有事恰巧看到你來了,就過來提醒你。」
「周軼,你幫我一個忙——」長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正色道。
周軼不疑有他,「你說。」
長歌回過身背朝著周軼,聲音有些低沉,「我懷疑解藥在上官炎或那個神秘的蠱師手上,後者更有可能,但現在我想讓你幫我想辦法探探上官炎的口風……」
她心裡一直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自從來了鑰國,她覺得自己彷彿是按照別人設計好的一步一步走進一個圈套里,然而她也說不出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還有就是,對鑰國,她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和……抗拒。
「周賢弟你在哪?」
「沒問題……我先走了,你多保重,還有——保護好自己!」劉少朗的聲音讓二人面上同時閃過一絲警惕戒備,周軼拍了拍長歌的肩,語重心長地叮囑一番后,閃身出了房間。
長歌過了會才出來房間,一出去就險些和劉少朗撞個滿懷,長歌堪堪用手肘擋了下,避免了肌膚接觸,只是手肘碰到了劉少朗的胸膛。
兩人皆是一愣,劉少朗更是莫名地耳根都紅了,方才那一瞬的近距離接觸,他聞到了周笙身上淡淡的清香,不是香薰的味道,他想這應該是周笙天生就有的味道——好聞得很……
「你沒事吧!」他尷尬地伸拳掩嘴咳了下,而後關切地問道,長歌微微搖搖頭,劉少朗不放心地眼睛上下看了看,見真的沒什麼傷之類的,才鬆了口氣。
「那人已經被我廢了武功扔出飄香樓了,今日你受了驚嚇,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改天為兄再好生款待周賢弟你。」劉少朗身上沾染了血跡,是那大漢的血,他覺得衣服臟污了不舒服,而且出了亂子也沒了吃飯的心情,便起了回去的意思。
長歌自然是點頭,「好。」
「對了阿月去哪了?」撫音找到了長歌便乖乖跟在長歌身後,劉少朗眼尖發現長歌身邊那個美艷的婢女不見,便問。
長歌微不可聞地蹙了下眉,撫音正要說什麼,只聽門外傳來弄月嬌軟的聲音——
「公子,嚇死阿月了,放才竟一回頭就和你走散了!」一襲紅衣微微有些狼狽的弄月神色自若地走到長歌身旁。
劉少朗不做多言,下樓結了賬,一行人便回了劉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