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一章:各方
「皇上,該吃藥了。」莫言按時將弄月給的葯遞給正在伏案批改奏摺的黎湛。
黎湛只披了件外衫,一手掩著嘴咳嗽,一聲一聲,另一隻手提筆在奏摺上批註回復。即使咳得撕心裂肺的,也沒有眨一下眼。
「放著吧。」聽到莫言的話,他也沒抬頭,咳了兩聲放下手,從案台上堆積如山的奏摺中抽出一份,繼續批閱。
莫言沒有動,他見黎湛這樣子,忍不住勸道,「皇上,您已經連著三個時辰沒休息下了,龍體為重,還是歇會兒吧!」莫言覺得皇上應該是為了皇後娘娘才會這樣折磨自己,清早他跟著皇上,看著皇上站在城牆上目送皇後娘娘離去,對於娘娘的不辭而別,皇上沒有說一句,就連娘娘走了,皇上也只是沉默地目送,然後回來就開始批閱奏摺處理公務。
重傷未愈就這樣折騰身子,莫言想他再不明白也該知道皇上這是麻痹自己……
黎湛抬頭淡淡地看了眼莫言,而後伸出左手,道,「葯拿來,你下去吧。朕將這些批閱完就休息。」
莫言將藥瓶和清水遞給黎湛,見他服下后便恭敬地退下。臨走前看了眼堆積成山的奏摺,暗嘆,這最起碼也要到下半夜才能批改完。皇上決定的事情,他也沒辦法,無奈莫言還是出去守著。
室內燈火通明,高大挺直的身影始終沒有懈怠。
咸福宮。
「丁丁姐姐,這花瓶放哪?」內殿中,一小宮女拿著手中的青釉白底花瓶,小心翼翼走到立在殿中的丁丁身旁,問。
丁丁雙眼失神不知在想些什麼,聽到小宮女的聲音,她愣了下,而後指著紫檀木案台,「那吧。」
小宮女歪著腦袋看了眼丁丁,有些猶豫還是開口提醒到,「可是那案台是娘娘放置紫琉璃香爐用的……香爐被噹噹姐姐拿去換香薰了。」
丁丁這才眨了幾下眼,面上有一絲恍惚,而後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眼角,隨意指了一個櫃檯,「我忙忘了,放那吧。」
小宮女擔憂地問了下,「丁丁姐姐,你是不是沒休息好?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的……」一向不出錯的丁丁,今天先是將雲錦和蜀錦分錯了,然後又是給月蘭花多澆了水差點將嬌貴的月蘭淹死,現在就連娘娘一向用來放香爐的案台都給忘了……
看出小宮女的疑惑和擔憂,丁丁心中一頓煩躁,面上帶了疲憊,「你去忙吧,我有些不舒服,晚點再來檢查下……」
「好……」小宮女聽出丁丁有些不大高興的語氣,忙縮了縮脖子,然後抱著花瓶去忙活了。
丁丁望著殿內忙忙碌碌的眾人,苦澀地笑了笑,這些宮人這麼興緻勃勃地每天打掃布置咸福宮,卻都不知道,那個她們等著回來看這些布置的主子不會回來了……
她宿醉后卻驚醒,心中預感不好,便火急火燎地穿了衣服鞋子趕到娘娘的卧室,卻發現床上沒了人影,她心驚之下就奔著宮道去追,好不容易看到馬車,她惶恐地喊著娘娘,然而馬車並沒有停下,娘娘也未曾掀開車簾看她一眼。
竟連最後一眼都不給她!唯一一個知道娘娘去意的她卻要守著這個秘密,每天強顏歡笑地應對這一宮不明真相的宮人,打點一切……娘娘啊娘娘,你這麼信任丁丁,卻怎麼連走都不見一面?
丁丁苦笑,最後步伐落寞地走回自己的屋裡,關上門躺上床,蒙頭睡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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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浩浩蕩蕩的護送隊伍正在不急不慢地前行著,為首的周軼騎著馬迎著炎日,黝黑的面上帶了汗水,這時一名侍女跑到前頭,對周軼喊道,「周將軍,周將軍!」
周軼勒緊韁繩,馬兒抬起兩隻前腳,嘶鳴一聲停下。周軼俊朗的臉上帶了一絲氣惱,「何事要惶急!」隊伍當中並沒有黎國的女子,這名侍女不用看也知道是納蘭清身邊伺候的,周軼對納蘭清沒什麼好印象,連帶著這侍女也被無辜地當做了「麻煩」。
侍女雖是鑰國人,沒有男子為尊的概念,但看到周軼這凶神惡煞的模樣也不由得發憷,其後答,「公主說長途奔波有些累了,讓您前頭找個地方暫停歇息一下。」
周軼額頭青筋暴起,身後的官兵見他停下也都停下等他號令。周軼隱忍了下,而後對著侍女道,「她只是坐馬車有什麼可累的!」
侍女被他這直接的不禮給嚇了一跳,而後便是不樂意地皺起眉沉聲道,「將軍說的什麼話,公主是千金之軀,覺得累了就停下休息有什麼不對?何況,公主也是為了將士們好,您自己看看,將士們趕了一日的路已經疲憊不成樣子了,將軍難道沒有惻隱之心……」
侍女一番話噼里啪啦像數豆子一般的落下來,周軼瞪大了眼先是對一個侍女就敢這麼大膽趕到訝異和惱怒,而後就是無奈地制止,「停,閉嘴!」然後氣急敗壞地對著身後的將士們高聲命令道,「全軍聽令,前行五里後有個涼亭,全軍停下原地休息!」
將士們面上一喜,雖然跟著周軼行了一日路不算什麼,但能夠休息會還是好的,當即高聲回道,「是!」
周軼看向一臉得意的侍女,眼一冷,「你叫什麼名字?」他算是記住了!納蘭清這個女人,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婢,一個侍女就這麼伶牙俐齒、顛倒黑白的!
侍女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禮,報上名字,「奴婢梅香。」然後就往納蘭清的馬車跑回去。
周軼狠狠地回頭瞪著馬車好一會兒,不知是不是納蘭清感受到了他的惱怒,剛好掀開車簾,對上他一雙噴火的眸子無聲地揚起了微笑,眸子熠熠生輝。張了張嘴巴,用口型說了幾個字,周軼想了想,認出來了——
我是故意的。
氣得周軼狠狠一甩鞭子,馬兒吃痛當即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