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跟頭（上）
「臣妾恭迎皇上！」馥笙換下宮裝，簡單地在裡衣外頭披了件水綠色薄紗，臉上也未施粉黛，頭髮只拿一根粉色髮帶系著，披散地垂在兩肩。馥笙的發質不是一般地好，烏黑油亮，又長又直，柔柔順順地披散著，黎湛每每床上攬著她時，便喜歡把玩她的長發。
清水出芙蓉，大概說得就是黎湛眼前乖巧地福身行禮的馥笙吧。見著如此美人，若是常人定是什麼煩惱都忘腦後了。但不包括黎湛，他雖喜歡馥笙的容貌，卻不是貪戀美色的昏君，在他心裡，馥笙是長歌的影子，也只是影子，當然比不過自己的萬里江山。世上能讓黎湛將江山放置一邊的人，已經不在了。
「免禮，這麼晚了朕還過來，打攪你了。」馥笙起身從絮兒手中接過茶杯，遞給黎湛，後者自然地接過然後徑自坐下。語氣冷然但是已經算是好的了，身後的小宇子不禁感嘆，皇上方才那會兒可是雷霆大怒，摔了幾個杯子了。也虧得他小宇子揣摩聖心有道，提議來咸福宮放鬆放鬆，皇上果然進了咸福宮，冷冽的寒氣都減了不少。
揭開青瓷茶蓋，清香怡人的茶香撲面而來，黎湛眉頭不由舒展，仰頭品嘗了幾口。馥笙美目波光流轉，見黎湛面色總算舒緩了，這才開口，「怎麼會，臣妾剛沐浴完，正打算抱小白去花園裡散下步呢！」
黎湛看了眼馥笙的裝扮，眉尖輕擰，這才想起小白這號人物。
「剛沐浴穿得單薄怎可去園裡吹風。」黎湛越瞧越覺著馥笙身子骨忒柔弱了些，在床上也是，稍微用些力就嬌喊，害得他不得不輕輕柔柔的，生怕弄傷了這嬌氣的人兒。
被冷落了許久的小白大人這會子聽到美若天仙的主人提到它，靈性地動了動耳朵，「嗚」地撒嬌一聲撒著小短腿撲到馥笙腳邊。水汪汪的一對紫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好不惹人憐。
饒是裝出天真爛漫的馥笙心底那個冷若冰霜的高長歌，也抵不住這靈性可愛的小傢伙撒嬌賣萌的模樣，蹲下身子，輕輕地將小白抱進懷裡，鳳眸里都是笑意，嫌棄地揉了揉小白圓鼓鼓的肚子，「讓你貪吃，又長肥了！」
小白眯起眼享受身上香噴噴的主人的撫摸，對主人嫌棄它長胖這件事，小白大人表示，作為一隻萌寵，它真的只需要對主人賣萌撒嬌，保持身材不在它的任務範圍內。
黎湛原本煩躁的心情到了這會兒也差不多散了，玉一般的人兒一顰一笑都是極美的，抱著通體雪白可愛的小狐狸，彷彿是誤入凡間的精靈，纖塵不染。
「這小東西整日里怕是只知道吃。」不知不覺一杯花茶喝完，絮兒眼尖，機靈地又給添了一杯。
黎湛的眸子在熱氣的暈染下帶著醉人的氤氳水汽，「你倒是喜愛花茶，不過你這兒的菊花茶清冽爽口，不甜膩也不苦口，入口清香，而後才是微苦之感。」
誰不知皇上一向對茶挑剔得很，這番誇讚著實不易，小宇子不由得欽佩地看了眼淺笑嫣然的馥笙。宛妃娘娘，越來越懂得抓住皇上的心了。
「皇上喜歡就好，這是臣妾自製的菊花茶，有清火潤肺的功效，臣妾這兒還有兩罐子，待會兒啊讓絮兒拿來給小宇子帶回去。」馥笙拍拍小白的腦袋，小狐狸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重了不少，抱了會她就覺得手酸，便將它交給了立在不遠處的丁丁當當。
黎湛輕笑，「旁人只怕會說，既然朕喜歡，就常來喝喝。你倒好，這麼實誠。」話雖如此，但是黎湛的語氣里滿滿都是對馥笙的滿意。
「皇上，要不同臣妾去花園逛逛？」馥笙看了下天色，想著這個時辰出去，不僅能夠避開侍寢……還能試試黎湛的口風，畢竟他剛來那會的臉色著實不好看，周軼這是惹怒了他。
黎湛當然不疑有他，不過馥笙不知道黎湛今晚還真不是來臨幸她的，不過是動怒之後想排解下心情罷了。當然樂意陪她逛了。
「主子，風涼，披上吧。」噹噹從內室拿了一件奶白色披風，馥笙點頭，噹噹這才給她披上，系好帶子。
於是黎湛和馥笙只帶著小宇子跟絮兒，便去花園逛逛了。
初夏的風雖然涼卻吹得人無比舒爽，夜色迷醉，黎湛遷就著馥笙的步子，慢慢在花園裡逛。
池塘的夏荷開了，微微綻放的花苞，淡淡的清香隨著微風送進鼻息間，帶著泥土的芬芳，讓人心曠神怡。燈火映照下的荷花苞亭亭直立，宛似水中仙子。
「這是睡蓮。」往前走，看到一處白色蓮花微微垂著花苞，像是睡著的美人。黎湛見了，微微一愣，之前倒是沒留意咸福宮的花園，這會才發現池塘里種植了睡蓮。
馥笙微微一笑，「是啊，臣妾很是喜歡這睡蓮，晚間有空就會過來瞧瞧開得怎麼樣。」因為黎湛並不介意她走在他前面，馥笙便自主當了領路人，帶著黎湛將花園逛一逛。
小宇子和絮兒都保持著離兩位主子不遠不近的距離，聽不大清兩人的細語，又能聽得見他們的吩咐。也就是說，他們要是想說悄悄話，都不必擔心會被兩人聽見，不得不說小宇子和絮兒都是機靈聰慧的。小宇子不用說，這絮兒自從感覺弄月威脅到自己在娘娘跟前的地位，整個人都開始擔心這擔心那了，於是收起以往的大大咧咧馬虎性子，更認真用心服侍馥笙。這倒是歪打正著使得這丫頭像突然開竅似的機靈起來，馥笙都挑不出她有哪做的不好了。
見後面兩人離得不近，馥笙這才轉了下眼睛，問出自己今晚真正關心的事情，「皇上這會可是氣消了？能和臣妾講講為何動氣了嗎？」
黎湛腳步一頓，對上馥笙關切的眼神，這才想起來咸福宮前的怒火，想到周軼那檔子事，臉色又禁不住鐵青，拉下臉，沉聲，「你不會想聽的，都是前朝的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