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衝突（上）

  次日，黎湛醒來，枕邊已經沒有馥笙的身影。下意識蹙眉，看了眼天色，掀開錦被，再看了眼染了一抹殷紅的床單，眉舒展開來。不知心裡應作何感想，只覺許久未曾貪享這美人鄉，昨夜竟孟浪了，不自持。但也少有的安睡一夜，竟在妃嬪醒來後方醒過來。


  「來人——」搖了搖頭，起身，恢復慣有的冷然淡漠，黎湛唇輕啟喚了聲。


  早就侯著了的小宇子聞聲立馬進來，臉上帶著喜色，身後魚貫而出一群宮婢，開始收拾兩位主子「好事」的錦帕。「皇上。」


  黎湛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幾個紅著臉將帶血的帕子放到托盤上的宮婢，而後看著小宇子，「宛妃人呢？小宇子你替朕更衣。」


  小宇子示意這些宮婢出去，皇上不喜歡宮女近身，沐浴更衣這事一般都是他小宇子親力親為的。「回皇上，娘娘一大早就去慈寧宮請安了。」


  黎湛任由小宇子幫自己穿衣束帶，聽言心下一松，妃嬪第一次侍寢的，按照規矩，第二日清晨是要去太后和皇后那請安聽訓誡的。然而，長歌在時黎湛不願寵幸妃嬪，偶爾也只是在常喜宮寵幸了雪姬幾次，但他不願妃嬪去打擾長歌清閑，更多的是不想長歌心存芥蒂，於是這去皇后請安聽訓誡的事就都落在太後身上。現在後位空虛，更是自然而然由太后全權擔任。


  「傳朕旨意，賞宛妃玉貔貅一對，南海粉珍珠配飾一對，天蠶絲輕紗軟煙羅十匹，蜀緞翠玉織錦鞋一雙……嗯，你看著還有哪些宛妃喜歡，都賞了吧。」黎湛薄唇一張一合，身後正給他系腰帶的小宇子卻是越聽越手抖。


  天，這玉貔貅可是上好的藍田玉，南海粉珍珠也是寶物，天蠶絲軟煙羅是番邦進獻的宮裡總共也就二十匹，皇上竟然一下子給了宛妃娘娘一半！而那蜀緞翠玉織錦鞋更是珍貴難得，江南百餘頂尖綉娘用銀絲將米粒大的翠玉織進蜀緞鞋面……做工極其考究繁複，至今宮裡只得過兩雙，第一雙用的是金絲線，比這雙還要貴重難得，但是卻是高皇后在世時，皇上親自去江南尋得的。現如今，這宛妃娘娘竟也能得匹敵皇後娘娘在世時的織錦鞋，這簡直是盛寵！


  感覺小宇子的怔愣，黎湛挑了下眉，「怎麼了……」


  「沒，沒什麼，奴才這就去辦！」回過神，小宇子將腰帶系好，朗聲回答。


  可不是……宮中一下子又炸開了，宛妃娘娘侍寢第二日皇上就賞賜了諸多貴重東西，可不羨煞一群人！宮人們都下意識多關注咸福宮的動向，畢竟後宮第一寵妃，能討得這位娘娘歡心，那可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妹妹可真是有福氣的！」馥笙從慈寧宮出來，行至御花園，見湖中荷花開了，不由駐足。絮兒站在身後眉眼間皆是笑意，主子得寵，做奴婢的也開心。但是她卻沒發現馥笙眼裡那濃稠的寂寥蕭瑟。


  哪知冤家路窄，這就碰上了迎面而來的雪姬、引玉還有郭碧兒。三人各具千秋，站在一起倒也是一道風景，卻遠不及婷婷而立一身仙氣靈氣的清麗明艷的馥笙。她只是著了一件對襟碎花妃色長裙，長發挽起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盈盈弱弱，我見猶憐。


  郭碧兒率先出聲，語氣里充滿妒忌。雪姬白裙飄飄溫婉動人，不仔細看並不知她眼底閃動的怨懟嫉妒，引玉則因為鬧鬼一事，即使嫉恨馥笙的得寵卻也不敢直視她那張臉，稍微對上心下就怖懼不已。


  「奴婢拜見幾位娘娘……」絮兒知道郭碧兒的跋扈性子，心中暗道不妙。


  「免禮。」雪姬溫和地笑了笑，眸光蕩漾。


  「怎麼，妹妹這是一點都不將本宮放在眼裡了？！」郭碧兒見馥笙除了在她第一句話出口之後象徵性地看了眼來人，視線便再未落在她們身上，不由地來了氣。


  馥笙雙手垂在身側，清麗絕俗的小臉多了幾分蛻變之後的女子的嫵媚。整個人褪去少女的青澀稚嫩，像是張開翅膀的蝴蝶，美得令人心驚！而這嫵媚之色從何而來，在場的那是咬碎了銀牙也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


  皇上，也太偏心！

  「我不想和貴人鬧，不過貴人莫忘了，按位分，你可是要向我行禮的。」馥笙雙目回神，心中那股煩躁暴戾騰起，她也就懶得和郭碧兒裝，索性教訓下！


  未料到馥笙會這般說，郭碧兒氣得臉色一青，衝上去揚起手就作勢一巴掌，「周馥笙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