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歪嘴龍王
“在酒店305包間。”
??電話裏麵傳來妻子的回答，似乎故意避開了我提問改姓的事情。
??“我馬上過去。”
??我怒氣衝衝將電話掛斷，衝著305包間跑去。
??推開包間門，嶽父嶽母和妻子正逗著剛滿月的小家夥，大女兒則是坐在椅子上麵低頭玩著手機。
??推門進來的動靜，除開女兒抬頭高興的叫了聲爸爸，撲著跑了過來。其餘的人，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將五歲的女兒抱起來，我壓住心中的怒氣，語氣很平靜的說道：“我剛才在外麵聽酒店經理說，你們臨時將孩子的姓改了？”
??“是我要改的。”
??嶽母抬起頭，很幹脆的回答了一聲。
??“為什麽？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頭胎不管男女，都姓陳。但若是二胎，不管男女，都跟隨我的姓，姓王。這都是之前說好的，你們現在連通知都不通知我一下，就改了姓，為什麽？”
??我將心頭的火壓住，依舊平靜的問道。
??在入贅的時候，這件事情，嶽父嶽母再三保證過。
??可現在，卻是突然改了姓，這讓我，接受不了。
??“通知你？”嶽母大步走了過來：“真是好笑得勒，我為啥要通知你？還需要通知嗎？你是上門女婿，哪裏有孩子跟上門女婿姓的。”
??“可是我們之前說好的，你們也答應過。你們要是當時不答應，隨你們姓，我無話可說。但臨時改姓，你讓我怎麽做？我爸媽他們，家裏所有的親戚，都知道，二胎隨我姓！你現在突然改了，我怎麽解釋？”
??我的聲音，已經有些大了起來。
??嶽母歪了歪嘴，嗤笑道：“我管你怎麽解釋，上門女婿，就得有上門女婿的覺悟。再說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社會在進步，我們不也得與時俱進，哪有一成不變的道理，以前還不讓生二胎呢！”
??直到此刻，我才算是明白，以前嶽父嶽母為何答應二胎姓王，那是因為當時還沒有開放二胎政策。
??所以就答應下來，反正也實現不了。可誰知道，二胎政策開放了，現在卻是反悔了起來。
??尤其是想到，當時要二胎的那段時間，嶽母當時的那個殷勤，讓我至今都印象深刻。
??那段時間，我不需要做飯，下班回到家，就看見嶽母笑臉相迎，一桌飯菜已經熱騰騰的擺在桌上。
??連平時不喝酒的嶽父，都陪著我喝起了酒。
??我記得酒是進口的虎骨酒，好幾百一瓶，嶽母說我一直上班操勞，身子虛，得補一補。
??我也不是好酒的人，但嶽父嶽母執意陪著，我也隻能跟著喝。
??喝到幾分醉意的時候，嶽母說開放了二胎，讓我跟妻子再要一個。
??說實話，當時我不想要二胎，是因為我每個月的工資，隻有六千塊錢左右。
??妻子一直照顧大女兒，也沒有出去上班。
??生活的壓力太大，根本要不起二胎。
??我當時拒絕了，說我跟妻子還年輕，要二胎也不急在一時，等我工作方麵收入好一些後，再考慮二胎的事情。
??“既然你不想要，我們也不強迫你，畢竟是你夫妻二人的事情。”
??嶽母當時是這樣回答我的。
??這話差點讓我的酒都醒了一半，啥時候嶽母變得如此通情達理了？
??我當時酒意濃，也沒有多想，還保證以後好好工作，爭取多賺些錢。
??可他媽的誰知道，嶽母不是通情達理，而是早就做好了計劃，她們在虎骨酒裏麵，放了藥。
??我不知道嶽父嶽母那一晚是怎麽過的，反正那一晚的我，折騰到了天亮。
??二胎，也隨著那一晚來臨了。
??既來之，則安之，也不可能讓妻子去打掉孩子，再說了，嶽父嶽母也不可能答應。
??隨著妻子懷孕的事實確定，我的待遇繼續回到了從前。
??我也沒有怨言，畢竟一個男人，養家是本分，哪怕這個男人是上門女婿。
??期間，我也詢問過，二胎跟隨誰姓？
??嶽母的回答是隨我，我這才打電話回去，讓我爸給二胎取個名字。
??誰知道現在，來個臨時變卦，換作誰，都接受不了。
??尤其是看到嶽母那歪著的嘴，一度我還以為，嶽母這是中風的早期症狀。
??當時我就想，不應該啊！嶽母還不到五十歲，精神頭也好的不得了，活蹦亂跳的，罵起我來，都不帶踹的，不應該中風啊！
??我確實想的沒錯，這都好幾年過去了，嶽母那歪嘴，根本不是中風的跡象，隻是純粹的對我這個上門女婿的一種鄙視。
??我就奇怪了，最近火起來的歪嘴龍王，都是上門女婿獨有的招牌表情，還陪著一句台詞‘三年期限已滿，龍王回歸。’怎麽到了我這裏，給顛倒了過來。
??好在我已經習慣了，心裏有時候還冒出巴不得嶽母中風了才好。
??雖然這種惡意，讓我有時候也愧疚，可每次看見嶽母那種歪嘴嗤笑的神色，我心中的愧疚，就完全被打散了。
??嶽母現在依舊是歪嘴嗤笑的神色，看起來，似乎吃定我了。
??我也承認，我的確懦弱，以前的我，再怎麽被嶽母鄙視，再怎麽被罵，都是陪著笑臉，說著好話，將一切的過錯，都算在自己頭上。
??可今天不同，今天除開我之外，我爸媽，我妹妹，我所有的親戚都來了。
??而且事情已經提前說好了，給孩子取名字的時候，雖然是跟父親電話裏麵溝通，可我也聽見了，父親當時哽咽的聲音。
??既然二胎不跟隨我姓，那麽就應該早點說，而不是這樣的臨時變卦，將我一個男人的尊嚴，生生在所有親戚朋友麵前摧毀。
??我朝著嶽母走近了進步，提高聲音說道：“我爸媽他們今天過來，參加小慶的滿月酒，坐了一晚上的硬座，下了火車，連早餐都舍不得吃，無非就是讓我不要破費。你也是做父母的，難道就不明白，這種臨時的改姓，會讓我爸媽有多傷心？”
??“你搞笑的勒！”嶽母依舊是那副歪嘴嗤笑的神色：“是我不讓你爸媽吃早餐的嗎？是他們窮！是你這個兒子沒用！活該他們吃不起早餐！”
??我心中的火，徹底被引爆了起來。
??我兩步走上前，抬起手，準備朝著嶽母的臉上抽過去。
??啪的一聲！
??很清脆，很響亮。
??是嶽母的手抽在了我的臉上，她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你翻天了，還敢動手！”
??我被嶽母的一巴掌抽的愣在了原地，心中的火，似乎也被抽的熄滅了。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猶如一個無助的孩子。
??場麵也因為嶽母抽我的一巴掌，安靜了下來。
??安靜的場麵，堅持不了幾秒，女兒就哭了起來，她拉著嶽母的手，哭著說道：“奶奶，不要打爸爸了，爸爸知道錯了。”
??女兒的話，猶如刀一般刺在我心裏，心中熄滅的火焰，似乎再次點燃了起來。
??我再次抬起手。
??包間的房門，卻在此刻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
??我轉過頭，看見父親佝僂的身子站在門口，黝黑的臉龐，此刻如同豬肝一般，一雙眼睛通紅。
??父親通紅的目光朝著嶽母看了一眼。
??估計是父親的神色有些可怕，嶽母歪著的嘴，一些就正常了起來，有些驚懼的往後退了一步。
??父親沒有說話，卻是緩緩的朝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你要幹嘛？我告訴你，這裏不是鄉下，打人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嶽母有些慌張了起來，帶著顫抖的聲音衝我父親說道。
??嶽父是個知識人，聽妻子說，一輩子就沒有跟人打過架，此時陪著笑臉說道：“親家，大家都是文明人，講道理，不動手。”
??父親似乎沒有聽見他們的話，依舊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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