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沈末之迷一樣的女人
她臉色微微一變,笑道:“也是,和你做朋友太不劃算,遲早有一天能被你算計得身家全無。”
我笑了,她和林樂怡是兩個都是我比較欣賞的女人,隻不過兩個是不同的類型。林樂怡是比她聰明,知道什麽時候堅強什麽時候柔弱,而她不一樣。郭明明一個人麵前是什麽樣子,就會一貫保持這個特性下去。比如說她和我在一起的不合拍,有許多時間那些不合拍,是她自己刻意製造出來的。
我拉了小鈴鐺,茶侍過來我低聲囑咐了兩句。
郭明明等到茶侍走出去,才問:“這個還挺有意思的,要是在這樣的茶室,你弄個對講機,一下就沒意境了。”
“茶葉給你預備好了,帶回去給叔叔喝,要是叔叔有興致,可以帶過來喝茶,畢竟這邊我用的可是正宗的山泉水。”我說。
她笑得起眉眼彎彎的說:“好呀,謝謝啦。忽然有一種拿人家手短的感覺。”
在這一刻,如果她不提我幾乎忘記了自己找她的初衷。
不過郭明明擅長談判,不管是於私還是於公。現在她勾起了我的興致,反而又絕口不提,自己悠然自得地品起茶來。
那份淡定,真心學不來。
女商人做到郭明明這個地步,需要非一般的功力。
既然公事不好談,我想了想決定聊私事,問道:“昨天晚上是醜媳婦見公婆嗎?”
她沒想到我這麽直接,臉一紅微微點頭說:“也不算,隻是見個麵而已。”
說話間神態有一點不易覺察的羞澀,我心裏有點發酸,問:“你們真的確定關係了?你覺得劉天合適你嗎?”
她抬頭望著窗外,不讓我看到她的表情,淡淡地說:“劉天是一個好人,我覺得挺適合我的。我這個人,不可能給家庭付出太多,他正好也不需要,不是嗎?”
我一下就說不出話了,她太有自知之明,我沒有勸的餘地。
或許陰差陽錯,他們兩個真是合適的一對。
窗外陽光一點一點挪動著光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前的樹影橫斜,說不出來的寥落味道,那些綠淡的濃的都覺得有些寂寞的味道了。
原來,境由心生是對的,原來我百看不厭,引以為傲的、自以為是的小心思在這一刻不值一提。
看著眼前的她,想著林樂怡,忽然覺得女人還是笨一點更容易幸福。
過了好大一會兒,一壺茶已經喝盡了,小爐上的水咕嘟嘟的冒著泡,水燒老了,沒法沏龍井這樣的茶了。
提起壺倒進一旁的隱形水渠裏,然後再接一壺泉水,默不作聲的放在火上。
“你和林樂怡是發小兒?”郭明明突然問。
我搖頭,她笑道:“哦,也不應該是,你的年齡能給她做叔叔了。”
我臉一紅,忽然覺得這樣裝嫩有點沒節操,但是她這話也有點過分,於是不甘地澄清說:“我比她也就大十歲左右,讓你說得死老恐怖的。”
郭明明哈哈一笑:“男人果然不顯老呀,看著和我們年齡相差不過一兩歲。”
談話終於輕鬆起來,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說:“注意保養能把青春定格。”
果然這句話和這個動作又讓她一陣取笑。
“這麽在意自己外表的老男人,我是頭一次見到。不過,竟然沒覺得你性格很娘,也是挺奇怪的。”郭明明說。
她嘴裏的“老男人”三個字讓我又有點鬱悶,說實話,不刻意提年齡,我都忘記了自己的年齡。想想,一個老男人向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丫頭求幫助,臉不是一般的燙。
我假裝低頭倒茶,掩飾住臉上的異常。
她此時放下杯子,摸了一下肚子說:“喝得有點餓了,要不出去走走找個吃飯地方?”
我請人喝茶,頭一回把客人喝餓的。不過,能直接說出自己餓了的女強人,也有心思單純的一麵。
此時進城有點堵車,一路走走停停終於在四環邊上堵死了。
她看著西斜的太陽,忽然對我說:“我知道從前麵那條胡同進去,有一家不錯的米線館,你要是不介意,去嚐嚐?”
看著路標上大麵積的紅燈,我點了點頭車子往前挪了幾十米以後,我們拐進了胡同裏。
這一片是西山軍區的家屬樓,所謂的小胡同其實一點也不小,兩旁的樹木高大蔥翠,街道幹淨得不像在帝都。
七拐八拐以後,我們到了一家門臉兒水在的飯館前,上麵寫著很簡單的幾個了,牛肉米線。
她拉開車門下去,推開門回頭向我笑道:“你要是覺得不喜歡,可以看著我吃。”
我搖頭,跟進去。
小館的衛生狀況並不好,桌子上還有些油膩,筷子都是一次性的,店裏人很多,等了十分鍾才有座位。
她買了兩碗回來,要求我在原地占座兒。
我多久沒在這樣的環境裏吃這樣的飯了,不過等到她端回來牛肉米線,我的食欲被勾了出來,確實色香味俱全,隻是餐具有點寒磣。
她迅速吃完了一碗米線,用紙巾抹幹淨嘴角對我說:“你說的那件事,我想好了,可以幫你,不過有條件。”
聽到她終於提到這件事,我鬆了一口氣。
我是一個喜歡把賺錢和朋友分開的人,隻要是朋友我就不願意談合作和利益的事。對郭明明,原本沒有這種感情,但是今天下午我有點怪怪的,嘴巴就像被要抹上膠一樣,很多話說不出口。
“什麽條件?”我問。
“無名居的卡給我辦十張,我要送客戶。”郭明明說。
我原本以為她會提出要股份之類的事,沒想到隻是幾張卡。我有點不敢相信,疑惑地看著她問:“就這個?”
“怎麽了,嫌少還是嫌多,要不你把無名居送給我?”郭明明笑了笑,“我隻提別人不為難的條件,畢竟不是真的和你在做生意。”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謝謝你的好茶,還有陪我來這裏吃飯。”
我們回到城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在她家門口她輕巧的跳下車子,向我揮手,手裏拎著茶葉盒子。
看著她轉身進家門,我心裏怪怪的。
我回去以後,先給她寄去了十五張會員卡,也沒提其它的。
但是她的辦事效率很高,答應我的事很快就辦到了,不知從哪兒弄來了楚毅在出售公司過程中所做的資產轉移,媒體開始一邊倒,事情終於朝對我有利的一麵發展了。
又過了一個月收購的事塵埃落定,終止收購的理由是楚毅公司做假帳以及轉移優良資產。
我忽然間對郭明明好奇起來,她在我麵前表現出來的小女兒情態與在所做的這些事完全不成正比。
原本我以為我了解她,通過調查到的那資料,知道她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女強人。但是認識以後,反而覺得她越來越神秘,身上有許多東西我根本看不懂。
楚毅給我打了電話,要求見麵,我痛快的答應了。
西餐廳我很久沒來,人少又安靜,重要的是沒有煎炒烹炸食特的香味,優雅的音樂,禮貌的侍者,還有高冷的價格。
男人間到了這個時候,談話很直接。
他開門見山地問:“我查過你的背景,實在找不出來你要收購我這家小公司的目的何在。”
“這個社會有什麽找不到原因的事,我為了錢。”我說。
他搖頭說:“你的無名居剛剛穩定,你沒那麽多的資金做這件事。而且我知道你和林樂怡關係不一般,所以不得不把這兩年事往一起想。如果你真的是為了她,不妨直說,咱們都省點精力。”
楚毅是個聰明人,我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
“很簡單,放棄孩子的撫養權,離林樂怡遠一點,過好你自己的生活,要是實在想找一個繼承人的話,你們可以去試管一個或者去福利院領一個,總比這樣糾纏著好。她不會把孩子給你的,這一點你很清楚。何況現在林樂怡身後不止有何家,還有一個我,勉強也能幫她一點忙。”我也不想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目的。
楚毅明顯沒想到我會這麽直接的就承認下來,想了一下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幫她?”
他的眼神讓我覺得有點惡心,馬上抬手止製了他的胡思亂想:“我對她沒一點那種想法,完全是欠了人情要還債,你最好也別多想。我受人之托,要照顧林樂怡一輩子的。”
楚毅皺起了眉:“一個托付真的有這麽重要?”
我一笑:“有些事你這樣的人不會懂,能舍妻拋子,之後發現現世報生不了孩子了,再來找前妻要孩子的人,怎麽會懂這個?!”
想罵楚毅一頓給林叔叔解解氣。這個想法由來以久,今天終於實現了。
別人都說我說話刻薄不積陰德,我承認。對於熟悉的人,我偶爾刻薄是一針見血,不想拐著彎和委婉地解釋一件事;對於陌生人或者敵對的人,我的刻薄就是真刻薄了。
楚毅的臉色白了白:“你隻是一個站在林樂怡那邊的局外人,沒資格評價我們兩人的事。”
“楚毅,你相信報應嗎?”我看著他,“就是通常情況下,老人講的那種,做了壞事有報應那種報應。”
他的臉更白了。
楚毅是個商人,又是個沒有任何家底在短時間裏迅速崛起的商人,我相信他的發家並沒那麽簡單。刻意的算計了林家以後,他必定也有許多見不得人的手段。這樣罵他,有點誅心。不過,我最喜歡誅心,特別是對這種人。
“如果你是做為林樂怡的說客來的,那就不妨直接談吧。我可以放棄公司,但是不能放棄孩子,這是我的底線。”楚毅說。
“即使破產也再所不惜?”我問。
他點頭說:“嗯,是的。不管從前我做過什麽,對孩子我是真心的。”
楚毅的油鹽不進讓我很的挫敗感,有點被逼上梁山的感覺,隻能冷冷笑道:“好吧,那就真的沒得談了。”
他一笑:“真不知道林樂怡有什麽好的,你們一個一個都為了她做這麽多。”
看著眼前的男人,我無言以對。這些話如果被林樂怡聽到會是什麽感想,在她的整個青春期,全部的美好都給了這個男人,最後卻被他在背後如此評論。
“原本我對你們的過去是不感興趣的,今天聽到這句話,忽然想問一下,你對林樂怡有過真感情嗎?”我問。
他一怔,忽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猶豫了一下說:“有,當初追她的時候,不顧一切和她結婚的時候,是真的愛著她的。”
我看著他的嘴臉,心裏怒氣橫生,拿起眼前的湯碗倒在他頭上:“你不顧一切和她結婚?當初你如果不是圖林家的家產,能和她結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