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劉天之菜鳥
當她看向何連成的時候,眼睛裏我從來沒見過的柔情和依賴。
一個女人,用這種眼神看眼前的男人,用著最本能的表現她對這個男人的愛意。我心裏酸溜溜的想,如果一開始遇到她的時候我是健全的人,現在站在她身邊嗬護她的男人,是不是我?或許我與林樂怡之間,錯過的不隻是時間。
在二審結果出來以後,她徹底失聲,楚毅卻還在說著要接孩子的事。我找熟人找來他的電話,想約他談一談。
他準時來了,看到我早早就在等他很不解地坐了下來,問:“你也是為了前妻找我的?”
“何連成找過你了?”我直接問。
他一笑,無奈地點頭:“真沒想到,現在的她和在學校裏差不多,永遠被一群男人圍在中間,公主一樣。”
“直接說吧,我想問一下如果讓你放棄孩子的撫養權,需要付出什麽?”我問他。
楚毅在圈子裏算是後起之秀,我也查過他的背景和後台,從南市到帝都發展,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生意做得有聲有色。家裏沒什麽背景,起家的第一桶金子來自於林樂怡的父親。
“你們在帝都是多少年的經營了,相信我的來曆和情況不用我介紹,你們也清楚。如果不為孩子,我絕對不會為難她。再怎麽說,我們也有過一段婚姻,我還是希望她能幸福的。關於她的工作,我也關注過,甚至想過給她一些錢,或者把這些年公司該給她的分紅給了她,但是她不要,特別堅定的拒絕了我。林樂怡這麽做,無非是讓我自己受到良心的譴責。可,對孩子,我是真心的。他們是我楚毅唯一的繼承人。”楚毅說。
他說得沒錯,這些情況我都了解,今天來的目的也很簡單,直接和他談條件。
“除了孩子以外,其它的條件你都可以提,你可能不知道失去孩子對她的打擊有多大。”我看著楚毅,“哦,對了,我想你現在有了新的家庭,對她也沒感覺了,說這些沒用。那就是直接提條件吧,生意或者其它,隻要我能辦到。”
楚毅笑了起來:“林公主現在又有了兩個忠實的護衛,但是我想說的是,我隻想要孩子,其它的條件免談。我可以給她錢,給她公司,給她股份,隻要她肯把孩子的撫養權給我。”
我聽到這裏怒了,馬上厲聲道:“那你有關注過她的生活嗎?你知道一個女人為了把孩子養大,需要付出什麽嗎?”
“劉天,我知道你對她的暗戀,但是某些方麵你真沒法和何連成比。就連談判,你也不是他的對手。那人做起事來,真的是不按常理出牌。實話和你說,何連成找我談過了,開出了我不得不答應的條件,交換就是放棄孩子的撫養權。我沒完全同意,但他逼得我不得不同意。”楚毅看著我說,“我勸你不要和他爭了,你爭不過她。樂怡喜歡的是那個類型,不是你這種溫和型。”
我被他說得臉都變色了,到底還是定力不夠,穩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平靜,問:“也就是說,你同意了?”
“我說了,我不得不同意。”他說完把跟前的咖啡喝掉,對我說,“謝謝你請我出來,如果電話裏說明白是這件事,其實不用浪費這個時間。很多事何連成做在你前麵了。”
我一個人在那間咖啡廳坐了一個下午。
原來,我輸的不隻是時間和機會,還有更多其它的東西。在聽到楚毅直接拒絕了我的話以後,我當時是想一拳打過去了,但是所謂的理智讓我管住了自己的拳頭。
現在,他帶著無可奈何,把何連成早就和他談過的事和我說了,我全身都是無力感。
原來,我欠缺的不隻一點點。
摸出手機,想給樂怡打個電話,告訴她這一切,讓她放心孩子的事已經被何連成解決了。可是,試了幾次還是放下手機。
何連成應該早就告訴她了吧。
在這個世界上,我就像一個多餘的人一樣,做著多餘的事,操著多餘的心。
我都不知道自己現在做的這一切有什麽意義,想了半天也心裏還是亂成了一團麻。
當人一團亂麻的時候,時間過得出乎意料的快。
某一天,開完會以後彭佳德留了下來,關好會議室的門,帶著幾分八卦的笑問:“最近你很消停嘛,是徹底放棄了,還是要轉移目標了?”
我瞪了他一眼,現在他在我麵前越來越膽大,什麽話都敢說。
“別不服氣,你現在的狀況就是鑽了牛角尖兒了,現在這社會,別的不小女孩找,漂亮的姑娘可是大把的。”他說到這裏,衝我擠了一下眼睛說,“實話和你說,剛開始林樂怡和何連成在一起的時候,我對她還有意思。不說別的,一手舞技也夠驚人的。”彭佳德把這席話說得擠眉弄眼兒。
我看著心煩,抓起手邊的材料就扔了過去,他一偏頭躲開,然後資料散了一地。
他彎腰把文件一張一張撿了起來,放在我麵前,對我說:“要是你肯聽勸,就出去走走,換個環境,換個心情。說真的,我都懷疑你現在具有了雕像的潛質了,每天往辦公室一座,不苟言笑的樣子,真的有點嚇人。”
說完他拉開門就走,在最後又轉過頭對我說:“建議你旅遊去,旅遊當中可是會有豔遇的。說不定再遇到一個林樂怡第二,這世上不僅漂亮姑娘多,長得相似的姑娘也多。”
我聽到這裏心裏一動。
因為得過自閉症的原因,我看過很多心理醫生,自己也快成了半個醫生。彭佳德說得很對,我這樣窩在公司或家裏,把自己的生活圈弄成兩點一線,確實沒什麽意義,或許哪一天再重新走進自閉的小怪圈兒。
那種感覺太難受,我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那就聽他的,出去走走吧。
樂怡那邊,不管她愛的是誰,幸福就好吧。有時候,不得不放棄的無力,讓人崩潰得真想撞牆。
我不想跟團,不想出國,在網上無意閑逛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驢友的網站,都是徒步的愛好者自發建立的。
打動我的是首頁上的一組照片,天空碧藍得像用水洗過一樣,草很綠,齊腰深,有一道很寬的彩虹橫跨著兩個山峰。在綠色的草地裏,有幾頂顏色鮮豔的帳篷。
這是一組照片,每一張的背景都是欲雨或雨後的天空,那些穿著衝鋒衣的小人兒在照片上螞蟻一樣。
死灰了很久的心忽然生出了向往,就去這裏吧。
我在網上注冊了一個號,在那個帖子後麵留言,問清楚這是哪個山,在什麽地方,最近有沒有人一起去爬山。
很快就有人給了我答複,說是下周就有一個,心裏一喜我就報了名。報名的時候,那邊的領隊非常負責任地問我有沒有徒步的經驗,我心虛的撒了謊,說自己有經驗。心裏同時在想,不就是爬山嘛,我一個大男人還能怕累不成。
報名成功以後,去戶外商店把該帶的東西都買了一套。
真沒想到,戶外用品居然這麽貴,還不是最好的一套下來居然要兩萬多塊錢。買的時候,想著這些裝備到底是不是必須的。
到了集合地點,我自己打車過去,同行的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有幾個特別活躍的跑前跑後的張羅著事兒,還有幾個人在看地圖,最後確定和規劃路線。
我是他們嘴裏的菜鳥,就沒多說話,在一旁靜靜等著出發。
先坐大巴到了山腳下,此時天色才剛剛亮,東邊的天空有著我很少見的魚肚白。
我以為就要開始爬山了,沒想到領隊接了個電話說了一句:“大家再等半個小時,還有一隊人沒到。”
二十多分鍾以後,另一隊自駕的人趕了過來,第一輛車子有點眼熟,那是一輛白色的寶馬。
車子停好,從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玫紅色衝鋒衣的美女,個高兒腿長,摘下墨鏡有一雙明亮的眼睛。
我認識她,是郭明明。
真沒想到,在商場上雷厲風行的她,居然也是戶外愛好者。
她顯然與領隊很熟,上前打了招呼,然後打開後備箱,把自己的裝備背上。
大家都到齊了以後,我們一行二十多人就開始爬山了。我想像中的輕鬆隻持續了不到一個小時,差不多四十分鍾以後,我就覺得累得喘不上氣了。菜鳥和老鳥之間體能上的差異一樣就顯現出來。我很快就落到了隊伍最後麵。
郭明明從前麵跑了過來,對我說:“怎麽樣?堅持得住嗎?”
我抬頭看他,溫和一笑,她此時認出我了,啊了一聲說:“是你呀。”
我們見過,都在帝都做生意,多少都是麵熟的人。
“是啊,沒想到你喜歡這個。”我說。
她看著我連喘帶笑,馬上說:“注意調整一下呼吸,是頭一次吧?”
被一個女人一眼看穿自己的體能,多少有點尷尬,我笑了笑說:“沒事,我還能堅持得住,你不用擔心。”
她跟我走在一起說:“放心吧,有我在,能讓你登頂的。這隻是海撥兩千多米的山,又不是雪山,百分之八十的行程都是有路的。”
聽她說話,我就知道她是經常來了,問:“你喜歡徒步?”
“嗯,周末隻要不出差不加班,我都會跟著那些驢友來戶外貼近一下自然,隻有這樣才能更好的去上班,接近自然能讓我放輕鬆。”郭明明看著我,笑得眼睛彎彎的。
這樣的聊天很輕鬆,我聽著她的囑咐慢慢調整自己的節奏,慢慢跟上了大家的速度。
太陽在此時出來了,東邊的天空都被染紅了。
因為是在山裏,我們看不到太陽的全貌,隻能看到一個山峰後麵紅光一片,整個山峰就像是在著火一樣,說不出來的壯觀。
大家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此時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都站在當地看著東邊,看著霞光從紅變成金色,看著天地間一點一點徹底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