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病危
“親愛的,爸爸病緊了。”何連成在電話裏焦急地說,“咱們得馬上回醫院。”
我聽完第一句話就站了起來,史蘭看出我神色變化,馬上輕聲問:“怎麽了?”
“連成的老爸病突然緊了,他沒說詳細情況,不過現在我們得去趟醫院,你這邊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說。
她馬上站了起來,幫我收拾隨手放在茶幾上的鑰匙之類,然後拿起包放到我手裏說:“我這邊你哪天來都行,先去看老人吧,估計是心理受到重大刺激,一時想不開了。”
“其實還是年輕時太過操勞了。”我說。
史蘭點了點頭:“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別跟我客氣。”
“怎麽會,你好好休息。”我見她送到了門口還要往外走,忙攔住了她。
她也沒執意送我,畢竟房間裏還有個小寶貝,站在門口和我揮手告別。
我一下電梯就看到了何連成帶著三個孩子在等我,見我第一句就是說:“醫生剛打的電話,我也來不及急問了,先趕過去。”
“我開車。”我馬上說。
在這種時候,我畢竟比他要冷靜一些。
一路上無話,來到醫院,何連成下車幾乎沒停一秒撥腿就往上麵跑,等我帶著三個小的趕到時,他已經到了一會兒。
何則林正在搶救,值班的護士正在和何連成說著什麽,我走近了聽到她在說:“病情是突然急轉直下的,我們的護士是十五分鍾查一次房,上次查的時候何老先生一切正常,護士才走了不到八九分鍾,值班總台就接到了急救鈴聲,然後就發現何老先生心髒病犯了,一分鍾沒敢耽誤,直接就開始搶救了。”
“中間有人來過嗎?”何連成忽然問。
護士想了一個說:“這個我們要查一下訪客登記。”
“謝謝,幫我查一下。”何連成臉色深沉地說。
“好的。”護士說完,馬上就離開去查訪客登記。
他看到我歎了一口氣說:“這麽頻繁犯心髒病,我真的很擔心。”說著他焦急地看著房門上的紅燈。
“要不要通知白露?”我忽然想到了這一點。
他想了想,搖頭說:“白家或許想讓我們別再聯係了才好,算了,不通知了吧。”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想,但是覺得還是要尊重他的決定。
就在這個時候,護士跑著回來了說:“何先生,我查到了,就在我們查完房以後,有一個叫白露的小姐來探望何老先生了。”
何連成一聽這話,眼睛都瞪圓了:“沒查錯嗎?”
“沒有,日期是對的,上麵還有她的本人簽字,是叫白露啊。”護士有些不解地說。
“好的,謝謝了!”何連成說。
我一下明白了他變臉的原因,白露來了以後何則林犯病,然後在搶救現場,居然沒她的影子,她是來做什麽的?
“我爸要是好的就罷,要是沒好……”何連成臉色陰得不成樣子。
我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敢說,隻能靜等時間一點一點地去。
今天時間格外長,我都等得心急了,更別提何連成。
等了不知多久,搶救室的門終於開了,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何連成馬上跑了上去問:“醫生,怎麽樣?”
“搶救回來了,但是情況不容樂觀。”醫生說。
我的心一下揪了起來,然後醫生的領子被何連成揪了起來:“什麽叫情況不容樂觀,不是搶救回來了嗎?”
“何先生,您先別急。”醫生忙說。
我知道何連成是關心則亂,把拉住他,讓剛才累了半天的醫生鬆口氣。
“這一次雖然搶救回來了,但是病人的其它器官已經嚴重老化了,這一次伴隨著腎衰竭,估計用不了多久了,一兩個月吧。”醫生說。
醫生滿頭都是汗,氣都沒喘勻呢,就又被何連成逼到了牆上:“有其它辦法嗎?他是我爸,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這樣挨罪。”
“我理解您,何先生。”醫生說。
何連成吼完這一句以後,陡然失力,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了。
醫生示意護士把手術資料拿了出來,給我看。
我正在看的時候,何連成湊了過來,陰著臉看完了所有的資料,然後簽下了字。
何則林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我和何連成被擋在了外麵。何連成隔著玻璃看了幾分鍾,然後轉身就走。
我追過去問:“連成,你別這樣。”
他勉強向我笑了一下:“我沒事,我出去打個電話。”
“你打電話做什麽?質問白露?有用嗎?”我問。
“有用。”他直接堵死了我的,然後一邊打電話一邊走了出去。
其實護士在說剛才情況的時候,我已經猜出來白露來探望說不定說了什麽刺激何則林的話,否則不可能會複發得這麽快。
可有些話,我沒辦法說,甚至隻是提醒也顯得跟故意挑撥一樣。
“爺爺怎麽了?”寬寬安靜了這老半天,早就沉不住氣了,拉了拉我的衣服引我注意。
“爺爺病了,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從裏麵出來。”我彎腰抱了一下寬寬說。
元元和童童年齡大一點兒,乖乖地坐在靠牆的椅子上等著,而寬寬則沒那麽自覺了。
我知道,這種場合有點嚇住寶貝們了,忙把元元和童童也叫了過來。這才有時間給曹姨打電話,通知她過來把孩子帶回家。
醫院這種地方,小孩子還是少來的好,總感覺氣場不太對,太過壓抑了。
何連成是和曹姨一起回來的,看到曹姨他才想到了孩子們,很抱歉地對我說:“剛才我有點太著急了。”
“我理解,你先在這兒守著,我把孩子們送回去?”我問。
他點了點頭。
我把孩子們送上車,再三叮囑要聽話,然後折了回去。
何連成坐在椅子上,兩眼無神。
我沒問他打電話的結果如何,卻在晚上直接等到了白霜。
她見到我們的時候,很吃驚地問:“怎麽一下就成了這個樣子?”
何連成沒心思說話,我輕聲把情況說了,她搖了搖頭說:“白露也太任性了,怎麽會在這種時候來刺激何叔叔呢。”
“她說她什麽都沒問,隻是問了一下我老爸身體怎麽樣?”何連成突然插嘴說,“先看看老爸的情況再說吧。”
我忽然明白白霜來的原因是因為白露接了何連成的電話。
何則林的病情在三天以後穩定下來,醫生和我們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轉移到普通病房的那一天,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明顯的笑容。
他看到我們都在,笑著打趣道:“一個一個都這麽緊張做什麽,我都活到這把歲數了,就算是沒從搶救室裏出來,也活得值了。這兒孫滿堂的,我滿意了。”
“爸,別胡說。”何連成打斷了他的話。
“好好,不胡說。”何則林笑了。
我們陪他說了一會兒話,他神色有點困倦,不過還是打起精神把我和何連成趕回了家:“都回去看看孩子,我一個老頭子現在好好的,都守著我像什麽話。還有你,公司扔了這麽幾天,是不是全亂了,明天麻利的去上班,我沒事兒,再住三四天,我就回家,在這兒住得全身都是藥水味兒,怪不舒服的。”
我們確實看著他精神好了,才鬆了一口氣。
“你先回去,這幾天孩子們跟著也受驚了,我和連成再聊一會兒,等一下我趕他回去。”何則林對我笑道。
“行,那有事給我打電話,晚上我送飯過來。”我說。
“不用了,等一下曹姨送來,我陪老爸吃完,然後就回去。”何連成了一臉的淺笑。
這幾天,他老是沉著一張臉,我覺得受他影響,心都快要滴出水來了。
回到家,三個小寶焉焉的三樓的陽光房玩,聽到我的腳步都跑了上來,搶著抱我的大腿,等我在沙發上坐下來,寬寬已經爬到我身上來了。
“爺爺好了嗎?”他問。
“好啦好啦,你們不用擔心啦。”我忙說。
“哦……耶!爸爸和爺爺要回來嘍。”寬寬馬上就歡樂起來。
我看著他的樣子,心想大人要是能夠這麽像他這樣無憂無慮就好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何連成執意要出院,出院那天他在病房看到我們,很神秘地說:“今天晚上,家裏要來個客人,你先讓曹姨準備一下晚飯吧,豐盛一些。”
我和何連成都有點意外,他在醫院連手機都不讓帶,誰來了?訪客那邊何連成嚴格控製,所有的來訪都都必須經過他同意才能進病房的。
“誰呀,這麽神秘!”何連成笑著問。
“你大姨媽。”何則林沒再繼續賣關子,直接說了。
何連成表情怔了怔,有點奇怪地問:“她怎麽找到這裏了?”
“她來檢查身體,特意來看了看我,說和見見你了,我就請她晚上去家裏做客了。”何則林說著還和何連成擠了一下眼睛,“你也別那麽倔,她心裏還是為你好的,這一次可能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直接和你聯係吧。說實話,我看著她身體也確實不如從前了,你呀,別太倔了!”
何連成悶悶應了一聲說:“我知道了,現在就給曹姨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