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楚毅現狀
楚毅說的也是實情,那間公司最開始的啟動資金是我老爸出的,最初幾年的經營也我一半的心血。當年鬧離婚時,我心灰意識,沒爭取一分錢的經濟帳,我爸也沒在意,說那些錢倒也不算多,不在我麵前提這件傷心事。
其實,直到現在那家公司裏應該還有一部分我的股份,這些年我沒提,楚毅也沒說。
如果不是因為他犯了這件事,恐怕他就一直這樣下去了。
想到這裏,我又是心酸又是心寒,但同時也有隱隱的不甘。
楚毅看到我表情變化,馬上說:“原來我什麽都不說,是因為我對公司能夠全盤把控,現在不一樣了。我再不安排好這些事,將來後悔都不知道去哪兒哭。”
何連成看著我問:“他說的都是真的?”
“對,實情。”我歎了一口氣,“當初分開的時候,我真的沒想過錢的問題。”
女人就是這樣,真正做到“很多很多愛”沒有的時候選擇“很多很多的錢”並不容易。基本上一灰心,連這人的錢都覺得是髒的。
也可能是我比較矯情吧。
“你先看看合同,考慮一下吧。”楚毅把趙偉擬的那些合同放在我麵前說,“不過要快,現在我很多情況不方便說。”他說著還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房間牆壁上的攝像頭。
我正準備細問到底是什麽事,桌子底下的手被何連成捏了一下,他問:“現在公司是個什麽情況?你手上到有多少控股權?”
楚毅沒說,指了指那堆資料說:“都在這裏麵呢,我之所以敢委托給樂怡,一是因為她是我兒子們的媽媽,二是因為他身邊有你照看,不會出大事。”
何連成居然會在聽完楚毅的理由以後點了點頭說:“樂怡會認真考慮,但是接手你的公司,我們並不太願意,隻不過你想把公司留給孩子,我能理解。”
一場見麵,如同會談一樣。
楚毅倒沒多計較何連成的語氣,認真點頭說:“謝謝。”
說完他又問了元元和童童的情況,最後道:“他們也不用經常過來,畢竟我這個樣子也不算光彩,讓孩子們出去覺得抬不起頭,丟臉的都是我……”
說到此處,聲音逐漸低了下去。
我心裏挺酸的,女人可能就是這麽矛盾的動物。在最開始知道他造成了我父母的車禍,是我媽媽死亡的直接凶手以後,我恨不得當時就殺了他。但是,看到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又如此落魄以後,我又覺得心裏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看著我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拜托了。”
說完把那堆資料往我麵前推了推說:“以後沒事兒就不用過來了,被你看到我這麽落魄的樣子,我也不好受。”
我應了一聲,去接那堆資料時,卻不小心看到他手腕處青紫一片,一驚忙問:“你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
就在我要伸手掀起他的衣袖時,何連成順勢拿起資料,按住我的手說:“磕磕碰碰難免的,女人就愛大驚小怪。”
他說完又對楚毅說:“多保重,你手裏錢也不少,該花就花,別在這個時候省了。”
這句話說得如同耳語,聲音極低。
我覺得何連成表現很奇怪,到了外麵礙於趙偉律師還在,我就沒多問。
我們三人在回城的路上找了一個安靜的茶館,對著資料的內容詳細談了。趙偉說他是從四年前開始給楚毅做私人律師的,很多公司都不知道的事,是他幫忙運作的。楚毅通過自己的渠道捎信兒給他,讓他把這些授權轉讓之類的合同弄好。他還說,他對我很了解,知道我是楚毅的前妻,並且給他生了兩個孩子。
說到最後,趙偉總結性地說:“你可能不了解男人對於兒子的那種感情,所有的爸爸都想給孩子留下更多。我經手的這種案子也不算少,大部分企業家都是把產業留給兒子,希望男孩子把產業發揚光大。留給女孩的一般都是固定產或者基金現金之類,父母不願意女兒太過勞累。”
我笑著搖頭說:“也未必吧,郭家那麽大的家產,不是傳給了郭明明嘛。”
趙偉也應該是帝都律師圈裏的知名人物,對於這些家族都比較了解,他笑笑說:“十個裏邊也未必能有一個郭明明那樣的才女,心胸肚量見識手段,一樣也不能少,才接得下那麽大的產業啊。你看白家,現在就亂了套。”說到這裏他忽然又問,“白家最近四處在說你們毀約?”
問完以後,他馬上擺手說:“帝都的風雲變幻太快了,我也就是這麽一聽。”
何連成大概是想聽一下外麵的情況,很平和地問:“你覺得呢?我們是毀約了嗎?”
何家與白家的合作破產以後,各種傳言都有。隻不過何連成怕我多想,從來不在我麵前提起罷了。
不過,我想也想得出來,外麵的風言風語一定不少。
“你們兩家都是經商的,聽誰的不聽誰的,在我們外在看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罷了。不過,這一局你們看似風評受到影響,實際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秤的,你們從來沒說過白家一句壞話,現在滿天的流言都在說你家的不是,大家反而不相信了。”趙偉說。
何連成這才笑了笑說:“清者自清,大家的都看著呢。”說著,給趙偉倒了一杯茶,趙偉也笑了笑說:“可不是呢。”
聊到這裏,趙偉看著何連成重提起楚毅的委托說:“楚先生這邊委托的事情不算太難,論經營規模他沒有何家大,林樂怡小姐要是接來以後,對何家不會有不好的影響,而且他指明是要給兩個孩子的。這於情於理,都算是合理要求吧。”
“我們要是接下來,又要滿天流言飛了。”何連成笑道,“會不會有人說我們故意打壓楚毅,霸占人家家產呢。”
趙偉忙擺手:“做生意要考慮這麽多,就什麽都甭做了。”
說到這裏,正事已經差不多說完,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在茶館門口分開了。
何連成在車上問我怎麽樣的,我有點猶豫了。
見到楚毅之前,我是想著如何拒絕他的,但是他一提起孩子,我又不得多考慮一些。
如果我真的把楚毅的所有財產都推出去,再過二十年以後,元元童童和寬寬之間的差距我用什麽去彌補。
現在孩子一天比一天大,這些都是需要考慮的。
“對了,剛才你為什麽不讓我在那裏說話?”他的問題我沒想出答案,卻突然想起在探望楚毅的時候,何連成兩次阻攔我說話。
“裏麵不像你想得那麽簡單,楚毅的狀態不對,最近肯定沒少吃苦頭,甚至下一次你要再見他,都未必見得著。”何連成邊開車邊說。
“是挨打嗎?”我小心地問。
關於裏麵,我也多少聽過一些傳聞,隻是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大家傳出來的。
“要僅僅是挨打,那就簡單了。”何連成說,“楚毅在裏麵,外麵除非有幾個親信幫他打點。但是他這個人,我估計維不下太忠心的人,他疑心太大。說不定剛開始有人照看他,後來被人策反了。”
我想想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萬一有人不計成本的去砸一件事,總能砸出個結果來。
“如果我沒猜錯,你說過的楚毅的那些表兄,都不是什麽善茬子。”何連成說。
被他這麽一點破,我也忽然明白了楚毅現在的狀態。
不過那些人也真夠不知足了,楚毅給他們的工資已經很高了。一個一個剛從學校畢業出來,楚毅就給安排到自己公司的重要職位上。現在楚毅出了這樣的事,不但沒人幫忙打點,讓他好受點,反而暗中使壞。讓楚毅在這種時候,不得不想起了我。
我真不知道造成這種局麵,是楚毅的悲哀呢,還是他咎由自取。
“你盡快考慮吧,要是覺得不忍心讓元元和童童的東西落到他人手裏,我支持你接下這個。”何連成說。
我認真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我還要再想想。”
現在是下午三點多,出城方向的車已經開始堵了,我們進城方向車輛很少,一路暢通。沒用多長時間就到了三環,何連成看了一眼表問:“今天來得及,咱們一起去接孩子?”
“行,咱倆很少一起去接孩子呢。”我應了下來。
接到了元元童童又去接寬寬,說來也奇怪幼兒園的放學時間比小學還要晚。
寬寬是和恬悅一起出來的,看到劉天家接送的人以後才鬆開了恬悅的手,一溜煙的跑過來,拉著我的手說:“媽媽,我想請恬悅去吃甜點。”
我看了看何連成,他拍了一下寬寬的腦袋說:“去和兩個哥哥商量,你們三個意見一致了,咱們就去。”
寬寬有心想先商量,回頭看到恬悅馬上要上車了,又先跑了過去,居然直接先下邀請了。恬悅和那個接她的司機說了幾句什麽,那個司機就拿出手機撥了個號過去,恬悅拿過來對那邊說話。
寬寬此時又跑了回來和哥哥們商量,等他們三個商量出結果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劉天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