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白露從哪知道的消息
這幾天,我與劉天接觸不多,卻能覺察到他越加沉穩,周身氣場都讓人覺得非常安定,與何連成不太一樣。
他坐在那裏靜靜倒花,靜如重山。
我忽然間覺得,所有人都說他是一時衝動才自己出去單挑了一攤,做與劉家祖產不同的業產是謠傳,這樣的人似乎不會衝動。
他端起精細的薄骨瓷茶杯抿了一口問:“你那塊地的圖紙你看過嗎?”
我一愣,馬上回答:“沒看過,我手裏隻有這幾棟樓的資料。”
“資料裏肯定有圖紙,有時間你看一下就知道。”劉天停了一下,認真地看了我一眼,“你對何連成父子兩個還真放心。”
“這塊地都是意外得來了,跟天上掉了餡餅差不多,我當時也沒多想,不想要覺得對不起老爸,糊裏糊塗就收下了。”我說。
他嗬嗬一笑說:“那就說明你骨子裏,還是相信他的。”
我想了一下,點了點頭,有點落寞地說:“或許吧。”
說完,我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他瞞著我何蕭這件事,心情低落了下來。
劉天低頭給茶杯續水,沒看到我此時的表情,繼續緩緩說:“當時我怕你吃虧,特意從相關部門找出了這塊兒地的圖紙看了看。”
說到此處,他抬頭一笑:“你別嫌我多管閑事就行。”
“哪能,感謝你都來不及。”我笑道。
劉天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他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說:“這塊兒地的形狀不太好看,八爪魚一樣。在這個開發區剛開始開發時,這一塊地是位置比較偏的,就把周圍別人用不到的全部劃到了一起,歸成一塊賣。和別人拿到的地不一樣。”
我看了看手機上那張圖紙,地圖上地邊界很明細,用黑色粗線標了出來。
這是一塊很不規劃的地,與平常所看到的橫平豎直的規劃圖很不一樣。劉天指了指邊緣說:“這些地方,當年開發的時候都沒蓋房子,現在還屬於你。所以你有所有權,也有使用權。”
我點了點頭,沒看明白這塊不規則的地形與新區開發有什麽直接關係。
“這是曆史遺留問題,當年政府給批下的開發區就這麽大,現在不一樣了。”他說著用手在外麵又畫了一個圈兒說,“這是現在的開發區大小,你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你隻要拿死這塊地,咱們就有辦法盈利了吧。”
隨著他的手一劃,我眼前一亮。
因為這塊跟狗咬了一樣的地形,周圍的幾塊正在招標的地簡直就是雞肋,必須把我那些不規整的部分加在裏麵,才能湊成一整塊能用的地。感覺就是一整張用來拚圖的世界地圖,中間被我挖走了一隻八爪魚,然後周邊全變成了四不像。
“上次幫你是無意,今天就看到柳成蔭了。”劉天敲了一下桌子,把手機收了起來,你需要做的就是捂緊手裏這幾塊用不上的邊角料兒,我想辦法從他們手裏把地低價收回來。中間肯定有一場拉鋸戰,你得心誌堅定一點。將來利益咱們五五分成。“
“現在市價每平米多少錢?”我問。
“拿地價都是這個數。”他豎了個手指頭,我倒吸了一口氣,然後在心裏打起了小算盤,看自己能從中獲利多少。不算還好,一算我都覺得有點太出乎意料了,反問道:“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沒見過你這樣的生意人,怕錢多呀?那少分給你一成?”劉天笑道。
“別別……我就隨口說說,誰怕錢咬手啊。不過,利潤分成你說了算,畢竟我付出的少,你付出的多。”我說。
“但是你很重要。”劉天說到這兒問,“決定和我合作了嗎?”
“當然,送上門的錢為什麽不掙。”我舉起茶杯與他碰了一下。
兩人相視一笑,算是定下了這個協議。
事實證明,劉天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過了沒幾天何連成下班以後直接對我說:“有人來找我,談你那塊地合作的事。”
“那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開發區那幾棟寫字樓。”何連成說,“對方說你有一些自己也用不上的地方,想高價收走。”
我這才想到這和劉天說的是同一件事,想了一下問:“對方是什麽人?你覺得可以合作?”
“出價很高,我有點心動,正在調查對方公司的背景。”何連成說。
“你先查查是不是跟賈語含家有關係吧。”我說。
何連成一怔:“為什麽這麽問?”
“我聽到的,不確切的消息,賈語含家裏對那塊地誓在必得。”我說。
何連成皺起眉,想了一下:“我疏乎了,真沒想到他們會這麽打主意。”
“這有什麽想不到的,我和你現在是一體的,主意打到我頭上一點也不意外。”我說。
當時和劉天商議好的,事情隻能我們兩個人知道,因為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少。另外,我心裏對於何連成瞞我何蕭下落這件事有點耿耿於懷,下意識地不想告訴他。
女人都是小心眼,如果她對你異常大度,隻能說明你在她心裏沒你想的那麽重要。
何蕭的事,我們都沒再提過,甚至對於整件事情的進展,我也不再關注。但隱約中,我能感覺到何家逐漸占了上風。因為何連成的精神明顯放鬆了一下,何則林也多了一些笑模樣。
三天以後,何連成直接告訴我那件關於地的事他查過了,意向方確定與賈語含家有關係,末了問我:“你是怎麽覺察出來的?”
我笑了笑說:“瞎猜的。”
他不相信,揉了一下我的頭說:“有事瞞著我啊。”
“沒有。”我馬上否認。
他正準備追問時,電話響了,我多看了一眼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有點奇怪。
何連成對我做了個手勢,然後站起來接電話。
聽了幾句以後,他忽然冷了語氣問:“你怎麽會有我的電話?”
直覺告訴我電話那端是個女人,而且是我不認識的。
何連成說了幾句以後,站起來走到距離我很遠的地方,我再也聽不表他在講什麽,但是聽他的語氣,很不好。
過了兩三分鍾,他掛了電話對我說:“白露不知道從哪兒知道的消息,非說何蕭和我在一起,我得去和爸爸商量一下。”
我也一驚,白露知道了,那是不是說明白家知道了。
何連成看出我的擔心,對我說:“我覺得現在的白露不會告訴別人何蕭的下落,畢竟她對何蕭還是有真感情的。”
我沒說什麽,看著他匆忙走上樓梯。
過了一會兒,孩子們在自己的房間寫完作業,一路歡笑著跑了下來,我去廚房裏端出來剛切好的水果,對他們幾個說:“來,先吃點水果,等一下吃飯。”
孩子們圍了過來,嘰嘰喳喳地說著今天在學校裏的趣事。比如說誰拿了誰的鉛筆了,誰的表現好老師獎勵了一杯酸奶之類。
家裏有了孩子的歡笑,一下就有了生氣。
元元有點興致不高,我把他拉到懷裏問:“今天在學校裏,有什麽有意思的事兒嗎?要不要講給媽媽聽?”
元元低頭想了一會兒抬頭問:“媽媽,好幾個月沒見爸爸了,我們能去看看嗎?”
“寶寶想爸爸了?”我假裝無事,用平靜的語氣問。
“老師讓我下周五在班會上發言。”元元低聲說。
我一聽就知道是和作業有關,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問:“讓你講什麽呢?”
“講我的爸爸媽媽。”元元說完抬頭看著我說,“我要怎麽說爸爸呢?”
我心裏一下就難受了,在他們上學前我就想到過這種情況,卻沒想到來得這麽快。對別的孩子來說很簡單的事,說一說爸爸媽媽的工作和生活,在他這裏卻很難。
他能怎麽說,說爸爸進監獄了?還是說爸媽離婚,媽媽現在和其他的叔叔又結婚了?
從來沒想過,我們以為很簡單的事,在孩子眼裏這麽難。
我想了一會兒,對他說:“你是個下個周末發言,咱們這個周末去看爸爸,回來以後媽媽幫你整理一下發言都講什麽,好不好?”
元元聽到問題能夠解決,神情稍稍開朗了一點,抬頭正準備說什麽,我們就聽到了外麵的門鈴聲響。
曹姨走過去打開門,說了一句:“白小姐,您怎麽來了?”
“我是來找何連成先生的。”白露甜美的聲音響起。
我聽到來了客人,拍了拍元元的後背說:“等一下媽媽再和你說,好不好?”
他懂事的點了點頭。
我站起來迎到門口把白露讓了進來,同時給曹姨遞了個眼色,讓她上樓去通知何連成父子。
白露在客廳坐下來,一眼就看到了正圍在一起玩鬧的三個孩子,眼圈瞬時就紅了。
我理解她現在的感覺,觸景生情。於是對三個孩子說:“能不能到外邊玩一會兒?媽媽和姐姐有話要說。”
“好。”元元最大帶頭應了下來,帶著弟弟們離開。
白露看著孩子們的背影,滿是羨慕地說:“你真幸福,我要是沒出事,現在孩子都快出生了。”
“以後還會有的,保養好身體。”事已至此,我能說什麽,隻能挑些好聽的話說了。
“我今天來就是想見何蕭一麵。”白露開門見山。
“我不太懂你在說什麽?我們也在找何蕭呢。”我說。
白露搖了搖頭說:“我知道,現在能把何蕭藏起來的,也隻有他的親生父親了。”
正在這個時候,何連成從樓上下來,對白露說:“你怎麽突然就來了?”
白露有些拘謹地站了起來說:“我就是來看看,能不能見到何蕭,我已經很久沒見他了。我不會告訴別人,他在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