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頭條新聞
何連成搖了搖頭說:“我沒有答應,也不可能答應,隻是在想該給爸爸一個怎麽樣的答複。”
我鬆了一口氣,最怕何連成念在血緣關係上突然心軟。我與何蕭之間除了新仇舊恨,並無其它交情。細想起來,如果一切回到最初我去翰華上班的時候,假如何蕭沒有後來所做的一切,我與他或許能成為朋友,我喜歡和聰明的人做朋友,但不喜歡和心思不正又聰明的人做朋友。
“我原來不理解爸爸對何蕭的態度,自從有了寬寬以後,我的心忽然柔軟下來,有點理解老爸了。但是在我自己的天平上,卻是一頭是自己的親爸爸,一頭是自己的親兒子。我不想讓任何一頭的人失望,也不想傷害誰。可是……”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我明白他的為難,但是我沒辦法做出讓步。
兩人都停下話,空氣裏就剩下尷尬。
他過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要把我往他懷裏拉,我下意識的後退,躲開了他的手。
他一怔,忽然搖了搖頭說:“樂怡,我盡量不讓你失望,容我再想想怎麽解決。”
我固執地看著他說:“兩全齊美的辦法,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想到的,甚至很多事情不能兩全齊美。我理解你對何叔叔的擔心,但是我也讓你多想一下寬寬,他是你兒子。”
說完這些我轉頭離開了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間。
我不是再給何連成施加壓力,我隻是想讓他知道我明確的想法,涉及到孩子,涉及到寬寬,我絕對不會讓步,不管對方是誰。即使他想不起來以前,一直以程新的身份活下去,我也會用自己的手段為寬寬討回公道,隻是所需要的時間可能更長。
回到房間,我翻出上一次奶粉的檢測報告,捏著手裏看了一遍,心裏更加緊張,何蕭敢對寬寬下手,背後不僅僅用了這一個手段,隻不過被我發現的僅此一個。如果不是我,不是何則林處處看護寬寬,或許現在的結果是我不能接受的。所以,這個人我絕對不會原諒。
這個周末原本是高高興興的,因為在餐廳偶遇何蕭,一切美好都被打斷。周六兩個孩子說想去打球,我大網上訂好場地,帶著三個孩子一起去了。臨出家門的時候何則林看到我,似乎有話要說,但是最終一句話沒說,隻是問了一句:“出去?”
“是,帶孩子們打球去,叔叔要不要一起去?”我說。
寬寬也跑過去拉著何則林,想讓他陪著,他擺了擺手說:“爺爺不去了,爺爺等一下還要去公司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說完,又對我說,“我讓司機送你們吧。”
我本來想拒絕,但想到那麽做太生硬,笑著應了下來說了句謝謝。
下午回來,家裏隻有曹姨一個人,她準備好晚餐以後告訴我說何連成和何則林都不回來了,公司有事。
當天晚上他們回得很晚,第二天一大早我還沒起床就走了。我在想或許這是父子間的博弈,不知道誰先低頭,或許說誰先讓誰滿意。
周一早我還沒得到何連成的答複,就先送孩子上學,然後我直接去了公司。現在是早上九點,我在樓下報亭買了一份當天的財經時報,想翻看一下關於翰華的最新進展。
何連成上周末告訴我說這周翰華就能傳出破產的消息,我相信這樣的新聞一定能上頭條,時刻關注著任何動態。
翻到第二版,我眼睛就抓到了“翰華”兩個字,但是卻並非像我想像的那樣。這不是關於破產的壞消息,反而是關於注資的新消息。
我心裏的無名火一下就躥了出來,扔下報紙就給何連成打電話,連續打了五通電話,都被他掛斷。
他還從來沒掛過我的電話,這一次是怎麽了?不敢接,還是有其它的事情?或許是他正在忙這件事!
扔下電話重新去看報紙,越看越窩火。
翰華擬今天上午十點與藍岸集團簽定戰略合作協議,藍岸擬對翰華注資二十五億。
我原來好歹在翰華工作過一段時間,這二十多億的資金對現在的翰華意味著什麽,我大概也能猜出來。
我正在用力翻著報紙,想著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為什麽明明是已經上了絕路的翰華,卻突然之間起死回生了?想到這裏,馬上打開電腦去查藍岸投資的背景,一查之下差點把腸子悔死!藍岸是白家的產業,而何蕭身邊就有一個白家的愛女白露,昨天晚上我們還見過麵!
正在這時何連成的電話打了進來,他在那邊沉聲道:“新聞我看到了,這麽重大的消息,不可能事先沒有一點信息傳出來,所以現在真假還有待商榷。”
“怎麽可能是假的?這麽大的新聞,而且還是這種報紙!”我不相信。
“過了幾天出來辟謠,也是有可能的。這麽大的動作,不可能不動聲色的就完成。”何連成一口咬定,“我現在已經找人去查這假事的真偽了,你別著急,我這段時間所做的一切,要是被這樣悄沒聲息的化解了,那我的智商一定是退化了。”
“好吧,再看看。”我到現在也沒辦法,隻得暫時相信他,靜觀其變。
放下何連成的電話,我也沒心思做事情。何蕭真像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每次我們想動手的時候,他都有後招。
現在想來,西餐廳的偶遇就有點像是故意的挑釁,怎麽會有那麽巧的事,正巧在同一個餐廳吃飯,在何連成告訴我這周翰華就要走投無路的時候,他與我們偶遇了?
下午一點半,何連成打來電話,一聽他深沉的聲音我就知道事情大概不好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一開口就說:“樂怡,那件事八成是真的,但是周末緊急如開董事會決定的,我有點措手不及了!”
“那現在怎麽辦?”我沉默了一下問。
這是最壞的結果了,為什麽每次都會這樣,就差一點的時候,突然就失敗了!
“我也不知道,我要再想想,晚上回去再說。”何連成沉聲說。
“好吧,咱們都想想。”我也掛了電話。、
出了這種事情,照常理來說,我應該先安慰他,可是安慰的話我說不出口,因為我心裏現在更氣的是他為什麽提前沒想到這一點。如果是這樣處處被何蕭壓製的話,那我們所有的努力又有什麽意義。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點自私,可我涉及到孩子,我沒辦法不自私。
下班以後,我準備直接去接孩子,才走出辦公大樓,就看到何連成的車子停在樓門口,他一直站在車門口,看到我出來主動迎了過來。
“一起接孩子吧?”他說。
我點了點頭,心裏雖有些不樂意,也知道他現在能這樣的狀態已經是用了最大的自製力,一路無話。
我們接上了兩個車子以後,車子裏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回到家,何則林正在客廳等我們,看到我們兩個帶著孩子一起進來,問:“一起下的班?”
“嗯。”何連成應了一句。
他看了看時間,對我們說:“今天你們回來得早,我正好有事想和你們兩個商量,等一下到我書房來一趟?”
他用的是詢問的語氣,我看了看何連成,他點頭應了下來說:“好的,爸。”
我也跟著點了點頭。
到了書房,何則林先示意我們兩個坐下。
此時天色未晚,傍晚的夕陽透過玻璃窗照進來,一屋子金色的暖意。
書房落前窗前米色的真皮沙發上,星星點點玻璃反射的太陽光,看著讓人覺得莫名心暖。
隻是,接下來何則林說出來的話,就沒那麽暖心了。
“今天的報紙我看到了,也讓秘書去藍岸證實了,這件事是真的。”他直接看著我們兩個說,“前幾天我和連成談地,想讓他放何蕭一馬。我想這事他應該和你說過吧,樂怡?”他轉頭問我。
我點了點頭說:“是的,連成有和我說起這事,但是我不同意。”
不想讓何連成在何則林麵前擔所有的責任,我明確地說出自己當時的反應。
“我知道,你不同意你也能理解。”何則林沒和我計較我的態度如何,而是重新點了一下桌子上的報紙說,“今天這事,既然是他自己找到了的辦法,解他翰華的燃眉之急,你們能不能就此收手。連成接手何氏以後,沒有對他有過任何手軟。我說得對吧?”何則林又轉頭去問何連成。
何連成歎了一口氣說:“爸,我知道您是怎麽想的,你讓我想想再答複您,行嗎?”
我則是直接站了起來,走出書房。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失禮,可是我如果繼續在房間待下去,我怕我出言頂撞會更失禮。
我走到樓梯的時候,何連成追了過來,他叫住我說:“樂怡,你別怪我爸。”
“那我怪誰?我自己?還是你?孩子的事就這樣不提不問了麽?中間還有那麽多的事不明原因,我們就此放手,以後你能保證他不再來算計你?”我猛然回頭問他,每一句都不給自己留後路。
我和他,幾乎沒有發生過這麽刺激的衝突,這是第一次,是為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