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原來長得像個花花公子(為紫霄打賞鑽石加第一更)
“我和你們一起去的?”他猜測著。
我吸了吸鼻子,讓自己緬懷過去的感動消失,然後接過他手裏的門票,翻到背麵看了看日期說:“那天我和前夫打兩個孩子撫養權的官司,敗訴,所以心情特別不好,那時兩個孩子還小,雖不十分懂事,卻也知道大概是要和媽媽分開了。向我提了一個小要求,和爸爸去玩一次遊樂場。我當時極恨楚毅,和他沒半分多餘的話要說,連成恰巧在我身邊,帶著孩子們去玩了大半天,都挺盡興的。我第一次知道,看著有點不太靠譜兒的連成,對孩子那麽有耐心。”
我慢慢說著,那天的一切在腦海裏複活,程麗娜尖刻的嘴,楚毅的蠻不講理,連成的雪中送炭……
“還有其它的嗎?”我說完以後,他問。
我想說什麽,想了想忽然覺得難以啟齒,畢竟是屬於自己的最美好的回憶,原來是屬於我和他的,現在他忘記了,這成了我一個人的秘密。
“還有,隻是屬於個人隱私了。”我低聲說。
其實我並沒有對程新有隱瞞,隻是有些話看著他的眼睛,我說不出來。他哦了一聲,露出明了的表情,緩了一會兒又說:“對不起。”
屋子裏燈光溫和,我們有點相顧無言的感覺。
我看了看箱子,準備在裏麵翻出何連成為數不多的照片給他看,卻沒想到他突然按住我的手開口送:“我有夢到過在一個小房子,和你在一起……這是不是真的?”
最後一句猶豫中帶著試探問出來,我手一頓點頭說:“那樣的場景挺多的,原來我住在東四環一個小房子裏,你……連成那時經常過去找我。”
“是不是有一枚戒指?”他說。
我們兩個同時去翻箱子,幾乎同時兩隻手一起抓向了那個布滿灰塵的戒指盒,在他的手指碰到我的那一刻,他忽然縮了回去,我手一頓拿起那個戒指盒,吹幹淨上麵的浮灰,猶豫著打開。
鑽戒這個東西,在這種時間才體現出來閃耀來。縱然在箱子裏放了這麽長時間,在燈光下還是晃得眼疼。
“對對,就是這個。”程新說,“我有記得這個樣子。”
我看向他溫柔一笑,把戒指遞了過去說:“連成當年送的,好像是當時的典藏版,我戴上去不足一周,倒是惹得身邊的妹子們嫉妒的不行。”
他伸手來接,指尖碰觸指尖,一切忽然就像凝止了一樣,我望著他,手上傳來了熟悉的溫度,他也回望著我,一枚戒指橫在中間。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猛然收回手,戒指咣當一下掉在地上,他連忙掩飾著低頭,撿起戒指看了看說:“我最初想起來的就是它,然後才有一些不能被我理解的片斷出現。”他說到這兒停了好一會兒,就像是鼓足了勇氣一樣繼續說,“其實在我剛開始有一些模糊的片斷時,我心裏是驚慌的。那些片斷真實到我以為自己真的經曆過,太過逼真……”他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情緒稍微穩定了才又對我說:“我不知道去問誰,對於我自己的生長經曆我清楚得不得了,知道自己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情。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讓我又覺得自己身體還住著另外一個人,過著另外的世界,就像是,就像是……”他斟酌了一下繼續說,“就像是一個平行世界的自己,突然把某些事的記憶灌進了自己的大腦裏。我清晰的人生軌道,出現了一些不可控的事情。你能理解這種感受嗎?”
我不能理解他的這些,我沒經曆過這些。
但是我在聽了他這些話以後,突然理解他為什麽在初遇我時表現的是那樣厭惡,一個出現在夢裏的人,一段他認為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仔細想想他的這段經曆,就像一個人遇到了靈異事件一樣。
“後來,越來越多的接觸,我的片斷性的記憶也越多,直到後來記憶裏出現了寬寬,沒多久我就在你的辦公室遇到了寬寬,我當時幾乎就崩潰了。但是身體又不由自主的想親近他,這種身體不受控製的感覺幾乎讓我發狂。我逃離了你,逃離了你的公司。甚至在最後,項目公布出來不與你合作的時候,我心裏有一絲的輕鬆。可是,這種輕鬆是短暫的,後來我幾乎不受控製的想罵自己,怎麽可以在你的公司經受那種打擊的時候,抽走了最大的,幾乎可以說是救命來用的業務呢。”他越說越多,盯著手上的戒指,目光毫無焦點地說著。
“偶然的機會我喝多了,發現喝醉以後很輕鬆,幾乎能忘記一切。我真的不記得喝醉以後自己想的是什麽,做的是什麽,隻有一個感覺喝醉的時候那些回憶很輕鬆,很讓我留連。甚至到了最後,我竟然有了酒癮,幾天不喝就渾身難受。你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很忌諱喝酒的,喝酒能影響神經,影響正常的判斷力。”他繼續說,手指用盡力捏著那枚戒指。
我隱約覺得他的狀態不對,試探性地碰了一下他的胳膊問:“不急,慢慢說!”
“別碰我!”他猛地抬起頭,眼睛凶狠得讓人害怕,裏麵布滿了紅血絲,用一種特別古怪的眼神盯著我。
“你怎麽了?”我被他猛然一甩,身子往後倒仰了一下,所幸後麵就是床,我沒能跌倒在地上。
他幾乎是在這一瞬間清醒了過來,看著我的樣子很驚訝,然後問:“你怎麽了?”
我幾乎被他嚇住,愣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問:“你剛才幹了什麽,你知道嗎?”
他無辜的茫然地搖了搖頭:“剛才不是一直在看東西嗎?”他看著我,大約是弄明白了我的臉色,問,“我剛才做什麽了?”
“也沒什麽,就是眼神有點嚇人。”我沒詳細說,怕他生出更多的心理陰影。
他苦笑了一下:“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白天經常恍神,回過神剛才那幾秒鍾一點記憶都沒有。”
我心裏一驚,難道真的人格分裂了?
“這種情況有多久了?”我問。
他想了想:“差不多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我在心裏算了算,也就是說從寬寬被綁架以後,他才出現這種情況的。可現在又不能真的判定他人格分裂了,我安慰道:“可能最近太累了,馬上就是春節假期,不管怎麽樣你也能休息一段時間,或許就好了。”
他點了點頭,一臉似信非似的樣子。
在箱子裏的第二個盒子裏找到了一張何連成的照片,那是我們帶孩子去植物園的熱帶雨林裏拍的,遮天蔽日的綠色植物葉子肥大,他抱著寬寬,身邊站著元元和童童,照相的人是我。一道瘦長的影子也入了境,寬寬望著鏡頭笑下風眉不見眼。
程新盯著手裏的照片,看了半天,還給我說:“其實還是原來的臉好看一些。”說到這裏,他若有所思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他現在雖與原來有不同,但輪廓還在。主要是因為看何連成時間久了,順眼了,再看他總覺得處處別扭。
其實憑心而論,程新的五管還算英氣。
但人總有先入為主的觀念,我今天晚上仔細看了他的臉,忽然覺得相似的地方很多,原來死不承認,看他死不順眼的,覺得一點也不好看的原因是:我討厭一張輪廓相似的臉上,長著與原來不一樣的五官。其實還是我自己的心理在做鬼。
“原來的我,這個樣子?”他笑了笑了看向我,溫和地說,“好像原來比較有花花公子的潛質。”
“不是,連成不是那樣的人。”我條件反射一樣反駁。
他沒料到我反應這麽強烈,訕訕地笑著說:“我隻是說長了一副好樣子。”他說完有點不知死活地繼續刺激我道,“其實男人長那麽好看也沒用,平白多好多桃花,也夠麻煩的。”
他評價起何連成的長相,就像一個無關的路人,甚至語氣裏還帶著微微吃醋的意思。
我可不願意聽這些,何連成是好是壞,與他又沒有關係!本來準備把這句話說出口,忽然在話出口之前自己在心裏抽了自己一巴掌——他怎麽會沒關係,他就是現在的何連成,隻不過換了記憶和樣子而已。
想到這裏,我一肚子的悶氣沒地方發,頓時萎靡了起來,把他拿出來的東西一樣一樣往箱子裏放:“不早了呢,你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
他沒料到我直接下了逐客令,自己不太好意思地站起來和我道晚安,最後臨出門又說了一句:“我隻是隨口說說,你別太介意。”
“我有什麽好介意的,你評價來評價去,也都是原來的自己。”我坦然道。
他出門,我一下關緊了門,關得力氣大了點,嘭的一聲響。
我能猜出來門外的他是什麽臉色,自己默默把箱子放回去,握住那枚戒指有點難過起來,眼睛裏就像揉進了沙子,哭又哭不出來,不哭以憋得眼睛生疼。
胸悶了一會兒也覺得沒意思,收拾了一下情緒,我準備去看看孩子們睡得怎麽樣。才一打開門,就看到在門上貼了一張便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