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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錯亂的程新

  我在漆黑的屋子裏靜坐,聽著掛鍾上的秒針嘀嗒響。


  雖然扣下了電話,關閉了手機,心裏卻在想:他剛才在哪兒?為什麽那麽亂?那種語氣聽起來不太正常,喝酒了嗎?是不是醉了?又像那天一樣醉倒在馬路旁?

  想到這裏,我有點坐不住了。馬上站起來往外麵看,灰蒙蒙的地麵上像是有一層落雪。


  我心裏一驚,打開窗子探頭出去一看,果然下雪了,而且雪很大。


  匆忙起身在屋子轉了一圈兒,最後還是沒能管住自己的腿,站起來往外麵走去,臨走之前去孩子房間檢查了一下,高低床上的元元和童童睡得正好。


  走到院子裏,手機屏幕已經亮了起來,我也顧不上這個時候能不能打擾到別人,直接給沈末打了電話,他在那頭睡得迷迷糊糊,含糊地問:“怎麽了?”


  “你那裏應該還有我家大門的鑰匙,現在能不能來幫我看一看孩子,有急事要外出。”我壓低聲音匆忙說完。


  雪已經下了有一陣子,踩著已經有咯吱咯吱的聲音,寒意從鞋底傳上來,冷極了。


  “怎麽了?”他的聲音已經清明起來,很理智地問我。


  “簡單說一下,程新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了那些話,我掛了電話以後才發現下大雪,他好像喝得大醉,我怕他醉死,所以出去找他。”我簡單說了一下過程。


  “你去哪兒找他?北京這麽大,你腦子進水了吧!”沈末恨鐵不成鋼的說,“他對你什麽感覺,現在基本已經忘光了,想起一點片枝末葉,你就屁顛顛地跑過去,你到底是賤呢,還是賤呢?”沈末聲音高了起來。


  “我試了自己的決心,沒法任由他在外麵醉死或者凍死,你罵我沒關係,來幫我看孩子就行了。”我說完已經來到大門口,輕手輕腳鎖好大門,然後來到大街上。


  這時已經是後半夜,雪下得四周寂靜一片,路燈因著雪光的反射,顯得比往日要亮一些。


  我想了想,確實沒有一個準確的目的,打他的手機回去,那邊已經關機了。


  心一橫,我直接沿著胡同走了出去。後海這片酒吧,是他原來常來的地方,我一家一家找過去,總能問到他的下落。


  走出胡同口,再拐兩個彎就到了酒吧街,這裏已經隱約有點熱鬧的氣氛了,至少彩燈在路口各種已經亮了起來。


  我深吸了一口氣,一頭紮進三千繁華裏。


  這裏永遠是年輕人的天下,不管天氣如何,都不能阻止他們在外麵尋歡作樂,揮霍青春的熱情。


  這一帶的酒吧還算比較有公德的,玻璃大門緊閉,隔音良好,走在門口隻能聽到隱約的音樂聲,一推開門,撲麵而來的就是震天的熱鬧。


  在靠近吧台的位置一家一家找過去,沒有看到程新的影子。


  從天堂出來,我站在路邊冷靜了一下,這一通急走,滿身的汗熱得難受。吹一下夾著雪花的冷風,我覺得好了很多。


  看看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手機屏幕上有三個未接電話,可能是剛才在裏麵聲音太大,沒有聽到的。我打開來看,竟然會是劉天打來了。

  我剛準備回過去,劉天的電話再次進來,我迅速接通。


  “你在哪兒?”他在那頭張口就問。


  “天堂門口。”我說,心裏同時也有點奇怪,半夜找我,他能有什麽事兒?

  “程新給我打電話了,他喝得爛醉,我找到他的時候正在路邊的雪窩裏,現在我在一世一世的三層小包,房號309,你快過來。”劉天簡短說著。


  我知道一生一世的位置,那是一家走文藝路線的酒吧,沒有震天的音樂,場內駐唱是一個田園風的民謠歌手,每天安靜得和茶館一樣。


  我不及多想直接趕了過去,在胡同深處,一棵百年大樹下找到了那個酒吧。


  上了三樓,找到309,推開門看到劉天夾著一根煙坐在沙發上,他對麵的沙發上坐著雙眼通紅的程新,看樣子他似乎清醒了一點兒。


  劉天看到我,掐滅了手裏的煙說:“還醉著呢,一會兒說自己是程新,一會兒說自己是何連成,滿嘴的胡言亂語。”


  我剛才著急找到他,現在看到他心裏那種擔心的情緒一下就沒了。


  “你都知道了?”我在劉天身邊坐下。


  “你那邊的所有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隻是有些幫不上忙。”劉天給我倒了一杯水問,“關於他,你怎麽想?”


  “你現在是誰?”我看向程新問。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疑惑地說:“樂怡?”


  劉天見我沒回答他,繼續說:“他居然給我打了電話,奇怪了,剛才鬧得太瘋呢,不像何連成的做法,你們確定沒弄錯?”


  “一個人失去了從前的所有記憶,性格有變也是正常的。正因為這樣,我一直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想順其自然吧,有時又有點不能完全放開。”我看到程新真的基本上沒理智,才和劉天說話。


  程新在沙發上呆了一會兒,不知道突然想起什麽了,突然站了起來紅著眼睛來到我跟前問:“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他滿嘴酒氣,眼睛通紅,整個人都是不正常狀態,唯獨這句話有點正常。


  我重複了剛才的問題:“你是誰?有什麽資格問我這句話?”


  他原來堅定的眼神一下慌了,自語著問:“我是誰?我是程新呀。”而後一下抱住頭,痛苦地坐在沙發上,嘴裏不停地問,“我是誰?程新是誰?”


  劉天拉了一下我的手說:“別用這樣的話,在他神智不清的時候刺激他,容易精神錯亂的。”


  我沒理會劉天,倒了一杯白水遞給程新,塞到他手裏說:“喝了水醒醒酒,等一下我是叫你的秘書來接你,還是讓你的家人來接你?”


  “不用!”他猛然抬頭,堅決拒絕。


  “那你想幹什麽?”我不再提身份的事,劉天說得有道理。我雖然沒想好自己要怎麽辦,但是他能正常的生活是我所願的。


  “樂怡,對不起……”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

  原諒我心理素質沒有那麽強大,被一個麵目陌生的人拉著手,一臉深情的說著道歉的話,我做不到心如止水,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我往後退了一點。


  他再逼近,幾乎是態度強硬地死死拉住我的手說:“你不愛我了,你現在愛的是劉天,對吧!”


  “你醉了!”我大聲說了一句,想甩開他,卻發現他太過用力,甩了兩下都沒甩開。


  他一步一步逼過來,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躲,酒氣撲麵而來,簡直讓我忍不住一陣犯惡心。


  “說,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他又問。


  如果真的是何連成說這句話,我會有感動,會有內疚。可是程新,抱歉,我真的沒那樣的感覺了。


  劉天從側邊一把拉開他,把他連擁帶抱扔回到沙發上,而後擔心地問我:“你沒事吧?”


  我揉了揉紅腫的手腕搖了搖頭說:“沒事。”


  “我讓他的人來接他。”劉天說,“我找找他秘書的電話。”


  “我不要回去。”一直躺在沙發上的程新,居然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麽。


  劉天也無語了,拉著我走到門外麵,把門關好問:“他現在的記憶很不穩定,如果最近沒有合理治療,要麽就是完全變成程新,要麽就是精神失常,回憶起從前的機率很低的。”


  “這些我也知道,可是我沒立場幫他治療。”我失力的靠著牆壁說。


  “打電話給何則林是不是更合適?”劉天問。


  我眼前一亮,終於找到了最合適的方法。何則林很快就來了,看到灰頭土臉的我和劉天,道謝。上樓他就看到了爛醉如泥的程新,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關於治療,我和他商量過,他是獨立的力,不願意接受我也沒辦法,總不能綁了他去。”


  走到樓下的時候,何則林帶來的人把程新弄進了車子裏,我們三人站在風雪當中。現在已經淩晨三點半,四周的天還是漆黑一片。


  何則林花白的頭發在夜裏看來很讓人心酸,我忽然心軟了。


  一個老人到了這把歲數,還在為兒子奔波,大半夜來酒吧接爛醉的兒子回家。


  “樂怡,我會盡快說服他回家來住,不管是用家產做誘惑還是用其它的什麽,我都要讓他改回何連成的身份。如果你還記掛著和他的舊情份,到時能不能搬過來一起住。我相信給他一個完全熟悉的環境,會有利於他的治療。”何則林看著我,說得很明白。


  我不知該怎麽回答,在見到程新的那張臉之前,我是滿心掛念的,但是看到爛醉的程新以後,我那種感覺真的沒了。


  “你不用著急,我說服他回來還需要一段時間。”何則林攏了攏大衣說,“我先回去了,他需要洗胃,這樣神智錯亂著對他傷害很大。”


  看著車尾燈不見了,我鬆了一口氣,回頭想和劉天說再見。


  一回頭卻看到他正盯著遠處何則林的車子出神,大概是意識到我在看他,馬上笑著掩飾了一下臉上的落寞說:“我送你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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