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勁爆消息
兩個小寶在房間裏已經聽到了沈末的聲音,馬上麻利的起床。
沈末每次過來,都會帶來好吃的好玩的,這些東西對孩子來說,是極大的誘惑,再加上這兩年以來他不間斷的對我們母子的照顧,也讓小寶們覺得沈末是最親近的人之一。
等我帶著三個小東西洗漱完畢,沈末連果汁都榨好了,正在往玻璃杯裏倒。
“都起來啦?”他回頭看看我們問。
“沈叔叔好。”元元和童童乖巧的叫著,自己去拿果汁,拉凳子椅子上,在餐桌前坐好。
一頓早餐吃得毫無懸念,吃過飯我把三個小東西打發到院子裏玩,給沈末重新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麵前。
他坐下來收起一臉的輕鬆,看著我。
“你有事要和我說?”我問。
“是,隻是在進門之前我還在猶豫,是讓你這樣繼續下去好,還是去尋找過去,刨根問底的好。”沈末猶豫地說著。
“是關於何連成的?”我聲音微微有點抖。
“不算是。”他長歎了一聲,像是把心裏甘些猶豫都呼了出來,然後他站了起來,快步走到門廳櫃邊,拿起他隨手放下的包,打開,抽出厚厚的一摞資料拿過來。
“啪!”的一聲那堆資料被放到我麵前,沈末在對麵往椅子上一靠說,“看看吧,或許對你有幫助。”
我帶著猶豫,又有期待打開了資料。
第一頁是病曆,是一個受了極重外傷的人的病曆,我越看越驚心,那些病症我太熟悉。在這兩年當中,我幾乎把那本病曆背了下來。每一次我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去看那份從何蕭手裏複印出來的病曆,認真的記每一個字,到了後來不用看,隻要閉上眼睛就能想到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第一個醫學上的專業術語……
半個小時以後,我看完了病曆,整個人不可抑製地發起抖來,愣愣地看著沈末。他看到我情緒的變化,隔著桌子伸過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說:“查到這些,也挺不容易的,所以在那邊耽誤的時間比較多。”
“這是在哪個醫院?”我問。
“梅奧診所,一家在那邊比較好的私立醫院。”沈末說,“你繼續看,如果你覺得真的需要一試,我帶你去見這個人。”
我繼續看下去,病曆之後是一家整形醫院的手術記錄,第一頁是一張照片,一張臉看不出男女,唯獨眼睛我熟悉異常,如果我沒看花眼,那是何連成的眼睛……不過,細看卻又不像,那眼睛裏的眼神讓我覺得陌生,裏麵隻有冰涼和空虛,什麽都看不出來。
“資料顯示,這個人是亞裔,一共去了三家不同的醫院,才全愈出院的。而且每次住院的名字都不一樣,如果不是我以這個為附加條件,答應和那邊的合作,憑你和我,是搞不到這些東西的。”沈末說到這裏突然停下來,認真的盯著我的眼睛說,“所以,我當初的推斷是正確的,何連成沒死!”
沈末的這句話無疑是一張炸雷,翻滾著從我頭頂炸過去,滿耳都是轟轟轟的聲音,我吃驚地看著他,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何連成沒死。這句話我想了很多回,也希望過很多回。但是,有時候希望與現實是完全不一樣的,每一次失望過後的那種失落,比一開始接受他的死亡更讓人心裏難受。
我到了後來幾乎要躲開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我怕每一次重新鼓起希望以後的再次失望。
一次又一次,希望落空,心真的不知道是傷透了,還是麻木了!
“這是他現在出現在公眾麵前的樣子,我剛回國,還沒來得及找,那邊隻能給查到這份照片了。”沈末從最後麵的文件袋裏掏出一張照片,輕輕放在我麵前。
我知道我一低頭就能看到,卻不敢看。假裝自己麵前沒有什麽照片,隻有一張沈末信口胡來的嘴。
“你是信,還是不信?”他大概有點疑惑於我的反應,繼續問,“你要是不信,就當我沒費盡心機找來這些資料。你要是相信,就瞧一眼那人的樣子,然後咱們一起把他挖出來,是與不是,一問就知道了。”
我聽著他的話,真的,每一個字都聽了進去,卻不知如何應對。
“你沒勇氣看?”他忽然問,想了一會兒又說,“要不這樣,我去找到這個,問清楚再轉告給你,好不好?”
我心裏又矛盾又糾結,就在沈末準備拿起東西站起來就走的時候,我心突然定下來,最差的結局不過是再失望一次,我應該還承受得起。
我猛然站起來,一把按住他的手,拿起照放到眼前。
一看之下,我的疑惑更甚,照片裏這個人我不是不知道,是最新的合作的夥伴——程新!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怎麽?認識?”沈末問。
“認識。”我一字一頓的說,“是一個客戶,他最近在和我談廣告推廣的事。”
“那,你覺得……”沈末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我知道他的想法,接過來說:“從表麵上來看,他絲毫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兒了,至於是不是裝的,我真看不出來。”
屋子裏靜極了,我沉默了半天繼續向沈末解釋:“他有過假裝失憶的經曆,上一次我也沒看出他是假裝的。”
“那就是說他有可能還是假裝?”沈末臉色一喜。
“不太像,這一次真的不太像,太自然了。”我冷靜的分析著。
在說完這句話以後,我忽然覺得怒氣頂到腦門蓋上了,看向沈末說:“如果他還是裝的,我覺得我會把他從我的人生中刪除掉。我不想要一個不管在什麽時候,才能冷靜地算好自己的得失,讓自己利益最大化的人來照顧我和孩子。”
沈末站起來,轉過桌子走到我身邊,在我右後側坐下來,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說:“你還生氣,說明你對他還有感覺,隻要你是這樣的反應,我就放心了。我最怕的是你的無動於衷,這樣的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我看向外麵,三個孩子在院子裏玩得正歡,寬寬坐在小秋千上,元元和童童在後麵推,地上他們鋪開了一張防潮墊子,一些樂高的玩具放在上麵。陽光下,三人笑得開心快樂,眼睛裏都是純真。
“沈末,你說我是這樣下去好?還是費勁的去找所謂的過去和真愛好?”我抬頭問他。
他似乎沒想到我會問出這樣的話,表情明顯一怔,複又輕輕笑了笑說:“你是在說氣話吧。”
“不是,真的不是氣話。有時候我在想,為什麽總是在我適應一種新的生活狀態以後,他會突然出現?為什麽我們兩人走的每一步都地麽艱辛?或許,我們兩個真的不適合在一起……”我輕聲說。
我可能真的是這幾年經曆有點太多,已經沒有勇氣去改變現在的狀態了。
沈末緊緊握住我的手,一對漂亮的眼睛看過來:“我尊重你的選擇,因為我對你隻有照顧的權力,沒有建議權。但是,我想說一句,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不管你做什麽決定,你都要想一下,幾年或者幾十年以後,你會不會為這個決定覺得後悔。時間永遠不可能倒流,趁現在還有精力折騰,做自己想做的,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傳到我腦海裏,打下深深的漣漪。我知道,他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隻是我點接受不了現在的狀況。在我接受了他的死亡以後,他又出現了?
“你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個人就是何連成,畢竟手術前的那張臉傷得沒法看了,別說是你,就是他親媽來也要認一會兒。所以,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沈末補充說。
“謝謝,我知道了。”我動手把桌子上的東西整理起來,拿在手裏問沈末,“這個,可以留給我嗎?容我仔細看看,想想。”
“沒問題,帶回來本來就是給你的。”沈末說。
我站起來,定了定神,終於沉穩地走向書架,把這一摞資料放到最高的一層,關上玻璃書櫃門。
“你對這個人了解多少?”他忽然問我。
“誰?”我問。
“程新,你的新合作夥伴。”他說。
我想了想,我對這個人的了解不是來自於報紙,就是來自於方慕晨的口述。於是搖了搖頭說,“了解不算多,隻接觸過兩三次而已。不過他的表現也有點奇怪,總與我有熟悉感。”
我說不下去了,瑞在的一切都說明,這個人和何連成有著關聯,不管是從病曆來說,還是從他個人表現來說。
現在我需要做的是什麽?確認他的來曆?還是確認他的感受?確認他為什麽這麽做?
手裏的東西放下了,心裏的東西卻真的提了起來,想放都不知道安放在什麽地方。
沈末看著我輕笑幾聲,走過來,雙手扳住我的肩膀說:“別想那麽多了,現在眼下比較著急的事是,今天中午吃什麽。孩子難得在家吃一頓午飯,你總要拿出做媽媽的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