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死亡通知

  是那家中的母親打來的電話。


  顧雪伊這才知道，三年前她跳崖之後，他便不怎麼回家了。他不怪母親對他和雪伊之間所造成的誤會，但是他恨，恨母親三番兩次的用伊志強的命作為要挾，要雪伊一次次的打掉孩子，他們的四個孩子，就生生的被母親這樣殺害了。


  顧南希不能原諒她的所作所為，總是也不回家。


  顧母雖有傭人伺候，可是死了丈夫，失去了兒子，就連視如己出的林可蓮也變得面目可憎，她膝下無人，久而久之，抑鬱成疾。


  這通電話，可以說，是噩耗，是一個死亡通知。


  顧母想在臨死之前，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所以顧南希就必須要回去了，他希望雪伊能跟他一起回去。


  顧雪伊有些為難。


  「我就不去了吧，若這樣一走，家裡的外公就無人陪伴了，還有澤宇，他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他也該上幼兒園了。最主要的，我和你媽媽之間有過那麼多的不愉快，如今，她生命垂危，以免大家見面之後徒增煩惱，還是不要見了吧。」


  「如果我說，是我媽想見你一面呢？」顧南希問。


  「怎麼可能？」顧雪伊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不可能？」韓耀光從房間里出來，加入了他們的談話，「人就是這樣，雖然做了太多太多無法彌補的錯事，可是生命已經到了極限，便沒有什麼恩恩怨怨是不能抹去的了，想見你一面大概也是因為，自己以前對你的虧欠多多吧。」


  韓耀光是一個過來人，自然，也最有發言權。


  「可是我一走，韓亦辰也不在身邊，您一個人不會太孤單了嗎？」雪伊不放心他。


  「我一個人，早就習慣了，再說，我也好多年沒有回過故國了，想回去看看。」


  「那，好吧。」


  如此一來，她還能說什麼呢？


  飛機上，韓澤宇和韓耀光坐在一起，他們已經睡著了。


  顧雪伊還是毫無睡意，她擔心顧南希，不由得握住了他的手，一路上，都沒有再鬆開。


  顧南希也只是緊緊的抱著她，彷彿她是他最後的精神支柱一樣，不知道，母親到底怎麼樣了？


  顧夫人的生命，似乎真的已經到了極限。


  但她一直在撐著，苦苦撐著，終於見到顧南希帶著顧雪伊，還有韓澤宇出現的那一刻，她忍不住老淚縱橫。


  這一路上，顧南希都告訴韓澤宇，見了顧母，要叫奶奶。


  所以韓澤宇沒有認生，乖乖的走了過去，小手擦去她的眼淚：「奶奶，你別哭了，澤宇和爸爸媽媽回來看你了。」


  「乖，乖。」顧母摸著他的頭髮，眼淚掉的更凶了，「你長得真好看，跟你爸爸小時候一模一樣，如果你那四個哥哥姐姐還活著的話，他們……」


  她說不下去了。


  「阿姨，過去的事了，別再提了。」顧雪伊上前說。


  她恨過顧母，恨她打掉她的孩子，但是這一刻，生死面前，恨，還有什麼關係呢？


  顧母伸出那蒼老的手指，拉住了顧雪伊的手，「雪伊，我以前做了太多傷害你的事，這幾天我總是在想，你有什麼錯呢？你來顧家的時候，你還是個孩子，你根本什麼都不懂，可是，我看著你我就想到伊蓮啊，看著你一天天長大，看著你和她越來越像，我內心的額恨，就越燒越旺，甚至不許你叫我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媽，別說了，我們都回來了，我們陪著你，你安心的休息一下吧。」顧南希說。


  「讓我說吧，不然，我怕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