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伊蓮

  伊志強沒有說下去。


  顧南希反而接了下去：「對，我爸爸算一個，林塘算一個。」


  伊蓮，是他們心頭的白月光，是他們心上的硃砂痣，但是，有緣無分，伊蓮心高氣傲，不屑於做任何人的情婦，最終選擇了一窮二白的教書先生沉毅，也就是顧雪伊的親生父親。


  倒是這兩個男人到死都放不下，一個，給女兒取名林可蓮，一個，給女兒取名顧雪伊。


  顧雪伊。


  林可蓮。


  加起來，就是伊蓮。


  「其實，不管我姐姐選擇誰，我都相信她的決定。從小她就總是讓著我，家裡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我，她從來也不跟我搶，她就是那樣與世無爭的一個人，之所以選擇我姐夫，大概也是因為，我姐夫也是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人吧，雖然粗茶淡飯，但是居於南山之下，半掩柴扉，十里稻花，一粥一飯，長相廝守，想想都覺得很幸福。」


  伊志強說著說著笑了，笑著笑著，眼淚流了出來。


  「可是，相夫教子天倫之樂的幸福，終是沒能實現。我姐姐身體不好，生下雪兒，她就走了。我姐夫身體也不好，再加上要養活一個女兒，撐了三年，雪兒三歲那年，他也走了。我可憐的雪兒孤苦無依，被送進了孤兒院，那四年，我不知道她過的是什麼日子，七歲那年，被你爸爸收養了。說來也巧，她媽媽七歲被人收養，她也是七歲進了顧家，我知道你爸爸很疼她，我一直想對他說聲謝謝，終是沒有機會……」


  伊志強說不下去了，用手抹去了臉上的淚痕。


  顧南希這時終於削完了手裡的蘋果，遞給他：「舅舅，吃個蘋果吧。」


  「好。好。」伊志強顫抖的接過那個蘋果，也許，是因為這一聲舅舅，他激動的不能自已。


  「南希。」


  「嗯？」


  「雪兒回來，好好對她。」


  「嗯。」顧南希點頭。


  「我們相聚的時間不多，只有短短的五年，但是這五年裡，我拖累她太多了，她要賺錢給我治病，還要面對很多人的壓力，雖然她從來不說，可我都知道，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我也是她唯一的軟肋，她為了我失去太多太多了，我真是心疼她，心疼她和你的那四個孩子，沒有人懂她心裡的痛，所以每一次，她都會跑到我這裡，那三個晚上，我看她哭的肝腸寸斷，我卻什麼都幫不了她……」


  顧南希聽著他說，耳邊忽然響起她那天說過的話：「有些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根本沒有想過要打掉你的孩子，你也永遠不會知道，那些孩子為什麼會消失不見，你更加不會知道，我其實很喜歡孩子，尤其是你的孩子，我是多麼想，和你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家。只是，已經不可能了，刮宮手術，已經讓我的子宮膜變得很薄，這一生，都不會有孩子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對你，就不會再有任何期待了……」


  他急忙問：「你知道那幾個孩子？你知道她的孩子，為什麼會全部流產？」